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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8 16:2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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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竹染轩阴 于 2020-7-23 22:35 编辑
09
王也在警局附近的这个住所比诸葛青想象的还要体面许多。市局附近有一个国际公寓，王也就在里面长租了一间。公寓面积不算很大，七八十平左右，一房一厅一厨一卫，但是对于独居来说，已经非常宽敞了，甚至还有一个能俯瞰都市夜景的阳台。
因为有专人打扫，屋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比较突出的特点是书柜不少，乍一眼看去，就有很多各种语言的专业书籍整齐地码放在一起。诸葛青挑剔的眼光把这里上下打量过一遍，除了确信这百分之百是个单身汉的住所之外，也没找出什么可以说嘴的地方。在他上下打量屋子的时候，王也就背着手站在旁边，颇紧张地瞅着他。诸葛青最后吐出三个字：“挺好呀。”王也便好似过关了似的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没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王也说：“图方便嘛……我找人帮我随便租了一个。”
但其实诸葛青当然不可能想着挑他住处的毛病，诸葛青只是习惯性的揶揄他两句：“这随便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得来的。”然后毫不见外地在客厅里打理得相当好的芝华士头等舱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了，还前后摇了两下。
王也看着他说：“这沙发舒服吧？我得承认我租这个房子有一半是为它……就挺离谱的，我能在上边瘫一天。”
诸葛青美滋滋地往后一倒，咕哝道：“挺好，感觉躺一下这个沙发，不虚此行。”
王也乐了，在厨房给诸葛青倒了杯水，诸葛青还在评头论足：“在公寓里装岛式厨房，也是奢侈，一看就知道算准了住客都不怎么自己做饭，厨房顶多用来烤小蛋糕和切蔬菜水果拌沙拉，不会产生什么油烟。”
于是一个杯子被塞进他手里堵嘴：“行行好吧，您可别再说了。”
诸葛青捧着热茶愣了两秒钟，才想到王也这水应该是从保温瓶里倒出来的。他转念想到自己在家都是直接喝水壶里的凉水，顿时觉得自己健康生活的意识和王也之间大概差了有两百个成天嚷嚷着要吃草减肥的傅蓉。
“奇了怪了，”他说，“就这也没能让你捞着个女朋友。”
王也丝毫不打算理会他这个问题，诸葛青有时候故作没心没肺也挺烦人的。王也只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跟前，似笑非笑：“别瞎打岔。刚刚说什么来着，精神疏导。你不要翻脸不认账，来，刚好借着这杯热水和这个沙发，咱们现在就搞。”
他很有觉悟，深知再多拖一秒诸葛青装聋作哑的本事就要再增强一分，索性直接先发制人。
诸葛青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两圈，点了头。
王也诧异：“你就答应了？”
诸葛青好笑道：“怎么，老王，你还希望我迂回两圈？那我现在即刻就反悔，我不要呆在这里了，大半夜的单身哨向共处一室，你说你……”
王也赶紧把自己的精神力铺开了，阻止诸葛青说更多危险的话。
诸葛青轻轻闭上眼睛，神情非常安逸自在，从面相上看，王也甚至觉得他比第一次做精神疏导的时候还要放松。但是王也精神力所探查到的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向导没有读心术，进入精神图景之前，他完全不能察知诸葛青的想法，只能边缘地感觉他的情绪。他从诸葛青身上察觉到的，不是怀有秘密的紧张，而是一种波澜不兴的自厌情绪。这种情绪非常微小，但诸葛青的主观意识甚至没有尝试去压抑它，这代表诸葛青是认同这种情绪的，但王也没办法把这两个字套到诸葛青的身上。
而当他试图去梳理诸葛青的听觉的时候，王也的眉头几乎立刻就打了个死结。他与诸葛青的听觉共感，诸葛青的耳蜗中回响着的那种声音，仿佛是夏天山林中落下一场吵嚷的骤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人在自然面前有着无遮蔽的恐慌。王也有时候也建议来咨询的患者用ASMR来治疗失眠，其中有些声音就是雨声，但那种柔和的白噪音和诸葛青现在正听到的这种完全不一样。
但这种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王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它来自哪里。他不由自主地倾近了沙发上的诸葛青，好像这样就能够听得更清楚，甚至能听清诸葛青的心音。他的精神动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出来，巨大的猛兽在诸葛青的脚边轻巧地卧成一只大猫，微微仰起头，安静地看向诸葛青膝盖上浮现的那只赤狐。
诸葛青闭着眼睛，五感交给王也，对外界一无所知。起先他刻意没有去想关于那通电话的事，后来他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朦胧地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梳理着他世界里的声音，像一只手拂过他的耳廓，然后雨声渐弱了，诸葛青仿佛听到是《Singing in the rain》的旋律在旋响，这旋律有点过于活泼了，但是因为声音十分渺小，又有了些别的味道。比如这种活泼是一星微弱的火，又或者是别人家的东西。向导当然没能耐在哨兵耳边点歌，何况王也是个音痴，自己唱也完全不行，这旋律来自于诸葛青的潜意识。
他想：原来还有这样甜蜜的东西在吗？
狐狸已经跳下他的膝盖，埋进斑虎的皮毛，而王也此刻已经近乎于与诸葛青呼吸相闻。诸葛青的五官都近在咫尺，王也发觉他好像微微带了点笑意。他印象中他们似乎没有挨得这样近过。有一阵子他们形影不离，是亲密的，但是中间始终有一些距离没有打破。
如今气氛很好，差一线就能够亲吻，但再进一步好像比登天还要困难。
王也忽然感到一阵抱歉。他对于面前这个人，心中存在着一种很不应当的悲悯情绪。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王也就暗叫不好。并不是只有诸葛青才需要隐藏东西，王也在摸索“与诸葛青和平共处的法则”的过程中也明白自己需要隐藏什么。
他几乎立刻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把他推出了诸葛青的感官世界。
诸葛青缓缓睁开眼睛，王也捕捉到了他睫毛掀动的全部细节。他们于是就着这个极其近的距离大眼瞪小眼。这样维持十秒左右，王也不免立刻尴尬地弹开，差点踩到自己老虎的尾巴。
“行了，辛苦啦。”诸葛青自如地说道。
王也“啊”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们保持了一阵沉默。
诸葛青看了一眼表，这时候已经深夜了，他就说：“那看来今晚真的得在你这儿叨扰。你这就一个卧室，那我睡沙发吧。我觉得你这沙发挺舒服的。”
王也说：“得了吧，就你，睡那沙发能睡得着吗大少爷？你在这儿躺一宿，明天起来筋骨能酸得路都不会走了。这样，你睡我屋，今天我在沙发上睡。怎么着也得展现一下待客之道。”
诸葛青在这件事上实在是拧不过他，而且也确实是困了，随便就答应下来。他还考虑到第二天早上很可能还要接到那个陌生电话，在房间里也许动静更小。诸葛青习惯性会回避掉非常多的示好，但王也的，他躲得就不大容易。一方面王也给的东西都很实在，不好拒绝，另一方面，诸葛青觉得抵抗诱惑这种事也是要看诱惑的量级的。
他借了王也的浴室和睡衣，躺到王也的床上，本来就是临时借宿，再说换枕头被罩就真的是矫情过头了。诸葛青从来没有以这个角度感受过自己嗅觉的敏锐，但他现在确实是被王也的味道笼罩着。诸葛青于是想到刚刚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画面，王也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着他不太好意思解读的一种光芒。诸葛青觉得自己又听见了雨中曲。他轻轻地哼了两声，觉得场合不对，闭了嘴。兼还感觉有些自嘲。
原本会有很多人认为他和王也合适，现在应该也一样。是诸葛青自己丢掉了信念感。他愧对王也的那个眼神，还对王也生性怀有的那种悲悯避之不及。诸葛青现在醒过味儿来，察觉到自己是狼狈的，说到底是他矫情，王也给他做个精神调节，他居然现在还要不满意，那可不是他的问题吗。
但是带着王也味道的床又确实给了他一点安心的感觉。他们以前出外勤，诸葛青要是在车上眯一会儿，醒过来盖在身上的都是王也的外套。
他没有做梦，凌晨五点的时候，又是那道乏善可陈的铃声，把他从黑暗中拔出来。
王也跟诸葛青说的是沙发不好睡，但是他自己显然没有这个毛病，对那个一摇一摇的沙发适应良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电子闹钟在卧室里拼命吵嚷，卧室门开着，他听得一清二楚。王也顿时清醒了一点，他坐起来找诸葛青人在哪里。好在他看见了，人没丢，正插着兜站在阳台上俯瞰市景，一大早起来就拍电影海报。王也再回头一看，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刚买回来的早餐。
诸葛青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打了个招呼。王也揉揉眼睛，隔着老远就能看出他脸色奇差，好像昨晚那通精神疏导完全白做。
“昨晚没睡好？”王也问。
“挺好的，”诸葛青斟酌着说，对他晃了晃手机，“王大顾问快点，有新情况了。”
10
王也昨天晚上和诸葛青直接从烧烤摊回的家，没有从警局把单车骑出来，两个人一路散着步，就当消食了。而早上上班显然就不能这么悠闲，他们权衡一下，还是叫了个车。路上两个人都坐后座，没说什么话，王也惦记着诸葛青的脸色，时不时瞅他一眼，又看见诸葛青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那个新款式的耳机。这个动作王也其实并不陌生。他之前注意到诸葛青这个小动作的时候，确实心里觉得有些微妙，但反而是因为这是一个老习惯。
他们曾经在一个专案组共事，王也了解他的当年。之所以要多方联动城里这个专案组，是因为曾经有过一个引起省里重视的大案，他们是为了逮捕一个连环杀人犯。这个连环杀人犯性格暴戾，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但偏偏是个高智商犯罪者，在痕迹掩盖和混淆视听上的手段之丰富，超出当时警方的想象。王也和诸葛青作为当时警界的新秀，青年才俊，都被征调到这个专案组来办事。本来还不轮到他们来指挥什么，但是半年前的时候，他们所在的那支小队意外发现了这个杀人犯想要逃离本省的计划。
诸葛青适时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即使在哨兵里也是尤为强大的一型，但并不是凸显在他拥有更加敏锐的五感，而是他拥有远超出普通哨兵的精神力。据他本人自己说，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家里人的严格教导下“修心”。虽然听上去很玄乎，像是老黄历了，而且更类似于向导会做的修行，但是实际应用起来功能很突出：诸葛青可以不依赖向导，在一定程度上自己调节自己的五感。
所以和诸葛青一起出警的人经常能看见这样的情况：诸葛青和人说着说着话，突然把调节五感的耳机摘了下来，凝神听一阵子，就报出某个方位或者一些信息来。这个动作有点耍帅的意味在里面，而且别人也不能复刻——对于普通哨兵来说，这样摘下耳机，很容易被对常人而言极其细微的声音吵出问题，包括精神和生理——久而久之成了诸葛青的一个标志。
诸葛青还给这招起了个有点中二的名字，叫听风吟。
而在王也看来，所谓的听风吟只是诸葛青许多本事之中，非常平凡的一个。他会的远比这个多。
当时对专案组来说至关重要的那条消息也是诸葛青这样听来的。他们那天按照之前出现的死者身上找到的线索，去追踪凶手的时候，诸葛青突然察觉了什么，他把耳机摘下来，果然听到渺远的某处有人在说话，他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但是他听见了两个最近经常出现在文件上的失踪人口的名字。很寸的是，那天和诸葛青一起出外勤的刚好不是王也，是马仙洪，马仙洪也是个哨兵，没办法给诸葛青的听觉安全加码，所以他们不能进一步确定那个声音的位置，只能靠诸葛青硬听。那人似乎在移动中，正给一个什么人打电话，讲了五分钟左右的样子就挂断了，最后诸葛青把这五分钟内听到的东西拼凑起来，加上合理推测，就凑成一个断断续续的计划。
A市有条国道，通往附近的一个港口城市，途中有一座高架桥。这个凶手带着两个失踪人口，打算驱车从这条道上离开，在港口城市坐渔船到公海上去，似乎有蛇头和他接驳。他带着的那两个失踪人口是死是活不好说，很有可能是被当做解杀人瘾头的“口粮”。
亏了诸葛青这条消息，专案组立刻进入最后的抓捕阶段。后来结果见报的时候，这一条也被写进了报道里，算给诸葛青记了一功。他们在那个日期真的追到了那座桥上，没想到逃犯买一送一，多了一个，但事情的结果其实也不坏，其中一个逃犯半路就因为警方的追堵翻车掉下高架桥，被追过去的王也击毙，另一名犯人则最终被逮捕归案。可惜的是失踪人口没有救回，在凶手逃亡的时候两名失踪人员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从公众能够接收到的消息上来看，除了王也在逃犯车子爆炸的时候受了重伤，这次行动勉强算是圆满成功。
但诸葛青再也没有用过什么“听风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王也想起那天晚上被诸葛青丢掉的两只耳机，觉得心里头有点堵得慌。他偏过头看了一会儿出租车窗外的街景，琢磨着，诸葛青那股子愧疚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怎么也该是他对不起他啊。
今天一大早警方就联系了那个直播公司，对这个直播间进行了暂时的查封，并且调取了直播间主播的个人资料。但这个身份并不满足他们所寻找的对象的条件。身份验证的照片和证件都显示，他不是一个本市人，而是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看打扮和背景，应该是在乡村务农。这非但不符合警方对凶手的侧写，也不符合直播间的主播给人带来的印象，显然是一个假身份。
这也都能算是意料之中，所以诸葛青说出事了，并不是指这件事。
诸葛青和王也一进会议室，就看见众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会议桌旁边看手机，一个个都看得眉头紧锁，好像和手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王也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诸葛青就示意他也打开门户网站之类的看看今天的讨论热点。王也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本地的一些公众号和新闻门户网站，都多少发出了一些对流传出来的遗书的看法。尤其有人已经把泄露出来的七封遗书全部整理起来进行分析，尽管名字等个人信息已经被发布者打上马赛克，但还有人试图从遗书的内容推断遗书的写作者是谁。
这种情况在微博这类社交媒体上更加凸显，已经不只是本市的人在进行讨论，很多无意间看到这些消息的网友，都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这群人大概分成三派，一派觉得死者为大，不该妄议；一派觉得这些人本身就有错，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还有一派怀疑这就是蓝鲸游戏的某个翻版。这三种声音中，第二种最为强大，毕竟这些遗书本身就具有非常强烈的煽动和导向作用，而且折射出的社会问题是多方多面的。
有些人说话很难听，可这类发言并不违反法律法规，而且很多都是从自杀事件单独谈开去，聊由此延伸的社会问题，警方操作起来非常困难，但是假如放任舆论继续发酵，结果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傅蓉明显有些担心诸葛青，毕竟她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听诸葛青亲口诉说过真实心境的人，但是她也只敢偷偷瞟他一两眼，担心如果被他发现会使他更不舒服。
而诸葛青其实没怎么被那些言论影响到，他又在走神。
今天早上新的一通电话没有什么新意，但是诸葛青推测对方在昨天拨过电话之后又去做了一些背景调查，因为他明显听到了比上次更多的细节。其实做到这一点非常简单，诸葛青想，应该不是系统内的人，因为系统内的人一次性能知道的东西显然比对方要多。他从这一次的电话里能听到的，都是一些翻阅陈年旧报纸就能得到的消息。
对方还问他好：“昨晚睡得如何？”
诸葛青说：“睡得很好。甚至有向导专程给我做精神疏导。”
“你消受得倒挺坦然。”
“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什么？我以为你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你们把我的直播间查封了，我总得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方说，“我还得跟你道歉。当时我了解的情况不完全，没想到诸葛警官比我想象得要更固执一点，还更烈性一点。”
他仿佛真的很疑惑似的说：“你为什么没有自杀的念头呢？”
当时诸葛青听到的消息不完全，他们追捕过程中事实上遇到两个逃犯开两辆车逃窜，其中有一个翻下了高架桥。当天下着瓢泼大雨，他们没有办法确认两辆车哪一辆坐着主犯，哪一辆坐着从犯。王也认为翻下去的是主犯，诸葛青和他意见相左，并且坚决否定王也兵分两路的要求，认为高架桥上翻车凶多吉少，又是个从犯，说不定就是抛出来的饵，不要分散主要力量，可以通知布控的其他警力去检查。
他们很不是时候地在高架桥上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拦住他？”对方问，“或者说，那时候你又为什么不在呀？”
诸葛青没接住这句话，他想起当时王也说了什么。
王也在说服他，王也用一种极端冷静的口吻说：“真正想活下去的人什么都不怕，何况铤而走险。”
诸葛青想，何其卑劣。
但他几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是啊，他按理说比那些死者更敏感一千倍，更骄傲一千倍，甚至道德洁癖都远胜他们。但是他没有想过赴死。
当时他实在是太急于要证明什么东西了。王也和他的匹配度其实在诸葛青心里种下一颗隐秘而紊乱的种子，那颗种子蠢蠢欲动，提醒着他：这世界上确实有你独身一人绝无法攀登的高度。
王也可以帮你抵达。他心里的那个声音说。但王也自己也能抵达。
对方听不到他回应，就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可能正在想，这个人说的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已经过去了，不能撼动什么，也不能造成任何影响。但是这从来都不是我的秘密，这是你自己的秘密。欺骗自己，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恐怕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承认自己的负面情绪会比较困难。你也不是完全立身于太阳底下的，诸葛警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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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6 22:56: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