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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2 19:3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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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摸胸口的吊坠,仿佛还能感受到诸葛青手心的温度。
王也照了照镜子,对异人来说,时间更多意味着修为的精尽,而于他,是红尘试炼,是百抓挠心。
他继承了父亲的公司,并让其成为行业里有口皆碑的长青树。多活着十几年,已然是够本了,现在,他想去见见,见见他的故人。
他把自己收拾妥帖,麻溜的订了一张机票。打开门居然看见了张楚岚,他提着早餐,一脸奸笑,老王,这有点事,我得求你一下,公司最近有个很难办的任务,这我自己处理不了,只能来求助您老人家了。王也把他引进屋,两人也不讲究,往地毯上一坐就开始吃饭,张楚岚瞧着王也得样子,心里大呼麻烦,这老王一向人善钱多(人傻钱多),今天怎么沉默了这么久。
“老张,咱们没缘分啊,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去个三五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出差?”
“没,我想去趟兰溪。”兰溪意味着什么张楚岚比谁都清楚,近年来他自持稳重,很少有失态,可王也说出这句话,他还是楞了一下神。“怎么,他结婚了,”王也到是平静的很,“没事,我也不是非要怎么样,我就是想去见见他,毕竟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也不能怎么着啊。再说了,你不知道术士命短吗?”
“我知道。”“你知道还不让我趁活着去瞧瞧他,找什么编外人员,自己干活去。老张啊,我有时候都觉得诧异,我以为我不到三十就得走了,没想到能活到现在。这几十年,我就好像偷来的,我都以为我该死了,结果又多活了几十年。我要是知道还有几十年,当时大概是舍不得和他分开的。现在怎么也活够本了。老张啊,”王也低下头摸了摸胸前的吊坠,“我太想他了。”
张楚岚看着王也的样子,狠狠咬了一口馒头,他们异人,看似追求大道,在求道的路上一走不知道多远。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羽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八奇技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善终。这就是大道,比谁都残忍,比谁都公平。心里想的透亮,张楚岚话说的却比谁都残忍,“老王,你现在快死了,老青要是知道,会难过的。”
王也瞅了他一眼,“怎么,你死的时候还要避开冯宝宝。”
“不,不一样,我死了,宝儿姐不懂难过的,就算她难过,我也总会陪她到我蹬腿,可诸葛青不一样,你明白吗?他可不是个老实的主。”
王也低头也没恼,倒像是在思索,然后低低笑出了声,“我就偷偷去看他一眼,我保证,不打扰他,也不让他发现。成了吧,我死了,也别让人告诉他。”
张楚岚这个人精,自知自己捅了人家心窝窝,也不敢多言,只是鼻头发酸,到底没在出言阻止。
王也到了兰溪,终日在诸葛八卦村外闲逛,分明没呆几日,金元元就坐不住了,公司一把手跑了,这怎么行。王也被问的不行了,就说了句太累了,想休息休息,这下可是踩了这姑奶奶的尾巴了,你想休息,老娘还想休息呢?明天就给我滚回来,钱还挣不挣了,日子还过不过了,王也随口应了几句,当即就挂断了电话。
八卦村难入,可他逛了这么多天了,也摸出了点门道。这般举棋不定,说到底还是近乡情怯。
王也摸进了诸葛村,一路向中心走去,没想到不知哪里行差。居然一路摸进了诸葛家的祠堂,王也心里对祖师爷拜了拜,便想出去。他瞅了一眼,惊掉了魂,连碰倒了香坛都没注意,只是死死的盯这一个排位。
祠堂是诸葛家的重地,外人不得入内,里面的术法是一代代家主亲自加固的,稍有一举一动,便会被知晓。于是一道水弹打了过来,王也没躲,他被魇住了。
“谁?”诸葛白思索这人似乎没恶意,只是他觉得这人的身形眼熟的很,王道长?他尝试性的唤了他一声。
“嗯。”王也应了他一声,然后晕倒在地上。
“老王,老王,我今天要吃酒酿圆子,你快给我做。”诸葛青推攘着王也,诸葛青有点小性子,素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只是会百般折磨王也,不过王也也是乐在其中。
“老青,你别闹,明天再吃好不好。听话,我好困啊。”王也把诸葛青往怀里一搂,想让人老实下来,那人可不依他,“不行,你快醒来,我现在就要吃,现在就要吃。”诸葛青一着急,薅下了王也几根头发。“得得得,祖宗,我现在就给你做。您放过我着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吧。”
他从床上睁开眼,瞧见的去却是守着他的诸葛白,得,原来又是梦。“王道长,你醒了。”这称呼到是少见,那几年,诸葛白都是叫他牛鼻子的,逢年过节,老青一不回家,王也就会收到诸葛白小朋友亲切的问候。
“小白,你哥怎么了?”小白思索了一下,“我哥他后来生病了,然后便走了。当时他嘱咐家里不要声张,所以就没有发丧。”
“你总该告诉我的吧。”王也觉得理所应当,诸葛青的事怎么能不让他知道。这种理所当然戳痛诸葛白的伤口,他几乎是指着王也的鼻子骂到“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我知道你不就想知道,我哥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肺癌,耳熟吗?肺癌,他从你哪回来一年都不到就走了,我哥就死在这张床上,你满意了吗?”快三十岁的人,谈起他哥还是泪眼婆娑的,几乎是暴跳如雷。想想他哥当时一脸坦然的样子,他又生生按下自己的怒火,“对不起,王道长,我失态了。”他一边道歉,一边擦去眼泪,倒像是罗天大醮是那个被吓哭的孩子了,王也看着诸葛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哭了,小白,你哥知道该心疼了。”“他才不心疼我,他只心疼你,他如果真的心疼我,心疼我爸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敢这么做。”
王也和诸葛青多年不见,他以为自己不会难过,诸葛白走后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摧心剖肝的痛,不惑之年,泣不成声,哭的像个失去了心爱糖果的小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元元的电话来了,王也接了起来,没等金元元发火,王也先开了口嗓子哑着叫了声姐。把金元元的火一下浇灭了,两人也算发小,她从没见过王也这种样子,他从来都是得体的,游刃有余的。“小也,怎么了?”王也张了几次嘴却只说了句“没事。”王也和诸葛青在一起的时候他圈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两人在一起相当稳定,连家长都同意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修成正果。金元元一直知道王也过不去这道坎,但凡能过去,也不会多年未娶。但很少有人敢当着王也面谈这件事,之前有个导演找王也拉投资,和王也一起吃饭,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和诸葛青很像的小演员,当时金元元看见王也皱了皱眉。结果那个导演平时人精一样,这时却像个木头,一个劲的推销这那个演员,话里话外都在拉踩诸葛青。金元元从来没见王也发过那么大火,直接掀翻了桌子,让那个导演带着他的人滚。自此,圈里再也没有那个导演的消息了。当时,金元元就知道,这个事,是家事,她不能提。如今王也只说了没事,她却精准的猜出了和谁有关,也不敢瞎揣度,只能和他说,让他再休息一阵子。
王也就这样住在了诸葛青生前的房间里,诸葛白每天派人给他送饭。他也不出门就一直在房间里窝着。
世人皆悔,过去无所求的时候就自问为什么要去龙虎山,各人有个人的路,他又能改变什么了,他被迫入局,往后遍不得安宁,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他当是算个好人,可他又得到了什么呢?家人被监视,师门不得回,以及一张医院的报告单。可于他而言,他求得一个问心无愧。可诸葛青因着他得到了什么呢?他们明明只是短暂的相遇了一下,他却打乱了那人的所有步调,诸葛青会不会很后悔遇见他,是他骄傲自大了,下山的时候后,他自负告诉张楚岚,世道再坏,他也能保全自己和家人平安,事实是没有冯宝宝张楚岚他可能还在被十佬困扰,没有诸葛青,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该死的是他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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