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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2 12: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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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可不可收成 并没预期 精彩的是我怎喜欢你」
那句话没说出口之前的那个夏天，是诸葛青最快乐一个夏天。
关于和傅蓉的“恋情”，他再没主动提过，王也也从不过问。他们依然总是黏在一起，一起写题，一起看都很喜欢的科幻电影，聊些玄学哲理，偶尔还一起去跑步运动。
暑假的时候王也叫他一起去游泳，说是市内最好的游泳馆，地产商和他爸有生意往来，送了几张VIP卡一直没人用。室外暑气蒸腾，一直在家吹空调对健康没好处，不如一起去泳池泡着，凉快又能锻炼身体。
诸葛青说：“想法很好，但我不会游泳。”
“嘿，现成的教练在这儿呢，不瞒您说，您的挚友王也同学，曾蝉联西城区小学生游泳联赛冠军。”
“妙啊老王，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王也回复了个[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胖虎的实力.jpg]表情包。
但是临到了教学现场，诸葛青才意识到，学游泳最大的敌人不是水而是自己的心。
刚认识的那个夏末秋初，王也还是个清瘦的身型，短短一年时间，他长高了好几厘米，本来跟诸葛青一样的身高现在高出他半个头，肩臂胸腹都有了紧实的肌肉轮廓，站在岸上给他示意动作的时候舒展开的线条弧度好看。
诸葛青多看了两眼，生出点妒意，又有点心跳加速。用手戳了戳他隆起的肩三角肌，说你怎么背着我练了肌肉啊？
王也说，我妈搞了全套家庭健身设备，你早上赖床的时候我已经起来健身了。然后伸出手给他看，手心到指腹都覆盖着一层茧。
诸葛青酸酸地说，那不还是背着我练吗。
王也拍了一下他的背，说这不是带你来锻炼来了吗，快下水。
温热的掌心戴着那层茧擦过他背部的光裸皮肤，诸葛青几乎颤了一下。
闷进水里的时候，耳朵内的鼓膜承着水的压力，让水下的世界更寂静，仿佛是另一个时间更缓慢的时。王也在水下笑他憋气的表情搞笑，鼻子里冒出一串水泡，像个滑稽的海底生物，于是诸葛青也笑，一笑漏了气，呛得他倏地从水里站起来开始使劲咳嗽，王也赶忙过来拍他的背，说祖宗你慢慢来，别在这一米六的池子里把自己淹死了，到时候还来追我的责。
他们离得这样近，王也的胸口几乎贴着他，动作带起的水波一浪一浪地拍打着他的肩颈。他有点坏心眼地想，自己应该更笨一点，这样他的教练就会更加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呼吸，如何随着水浪漂浮，如何伸展和打开手臂和双腿。但他又怕，呼吸、心跳或者肢体任何一次震颤和紧绷，都会如同不守契约的魔鬼般将他的龌龊心思出卖。
神啊，希望这个夏天永不结束，希望他永不离去。诸葛青想。*
冲澡的时候最煎熬，诸葛青会故意错开和王也进出淋浴隔间的时间，他不想看见王也的隐私部位，运动后的身体还没停止分泌兴奋素，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每次王也都穿好衣服了他才出来，王也头发都吹干了他才去吹。
“老青你怎么跟女生似的洗澡磨磨唧唧啊。”王也抱怨。
你以为我想吗，诸葛在心里吐槽道。他对着镜子往脸上抹护肤品，王也拿着吹风机闪到身后开始帮他吹头发。
“你快涂，我帮你吹，完事儿带你去吃家忒正宗的冷面。”
他吹得很仔细，小心地控制着吹风机和头发的距离，不让温度太高烫着头皮，吹到诸葛青那束长发的时候，王也突然说：
“给你说件事儿，我谈恋爱了。”
吹风机声音太大，在诸葛青耳边呼呼作响，只看到王也口型一张一合，听不见说话的声音。
“你说什么？”
王也关了吹风机，从镜子里看着诸葛青说道：
“我说，我也谈恋爱了。”
诸葛青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游泳馆到餐馆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好像电吹风的声音一直在耳旁轰鸣，还有王也那句话，好像一把把他按进踩不到底的泳池里，连提口气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王也把一瓶冰镇北冰洋插好吸管递到他嘴边，酸甜的橙子味和二氧化碳的气泡才将他从水底冲起来，托着意识浮出水面。
“怎么了你？今天强度太大了？”王也盯着他问。
诸葛青佯装轻松的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微笑：“有点中暑了吧。”
“那一会儿吃完去买点儿藿香正气水吧，休息几天。”
“你之前说你恋爱了？跟谁啊？”
王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就是一个一直有联系的发小，上周聚会她喝多了，王也送她回家，被对方借着酒劲问要不要交往，回去考虑了几天就同意了。
“她人挺有意思的，跟我也有话聊，除你之外，她算是我比较好的朋友了。”
“你喜欢她吗？”
“谈不上喜欢吧……就是觉得可以谈，她也说先试试，我就同意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诸葛青无可遏制地在心里不断问，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自己以外的好友，从来没听他说过有恋爱的念头，从来没想过只是聊得来就可以成为王也和一个人交往的理由，那和王也有这么多共同话题和喜怒哀乐的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被他喜欢？是因为他有哪里不够吸引人？还是只因为他们性别一样所以即使再亲密无间也永远不会引起他一次悸动？
王也答道：“不是有次跟你讨论爱情吗，我说爱情是种制度虚构出来的概念，不是客观真实的存在，你说，‘老王，至少也得谈场恋爱再下这种怀疑主义定论吧’，你这么说的，我觉得有道理啊。而且，你不也谈恋爱了吗……”
诸葛青苦笑着摇摇头没说话，拿过冰镇的汽水喝了一大口，小小的气泡在他舌面上炸裂，橙子的酸性刺痛了味蕾，一口气儿冲进他的鼻腔里，酸涩得眼眶发红。什么是爱情呢，这一切作用下神经末梢麻酥酥的感觉，就是所说的爱情。*
那年并未学会游泳，他的夏天便提前结束了。
*“希望这个夏天……永不离去。”出自Call Me by Your Name（中译《夏日终曲》）一书。
*“这一切……就是所说的爱情”出自话剧《恋爱的犀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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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2 12:19: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