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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烂柯人(5k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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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取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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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之前的葛青生贺文,清水向,5k一发完

       summary:到乡翻似烂柯人。

  诸葛家和王家,一个古氏族一个商贷之家,看上去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偏偏有着不少的交情,连带着后辈都打小亲密起来。诸葛家这任家主年轻,孩子生得晚,长子出生时王家的第三个儿子都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王家的三小子各有各让人操心头疼的地方——老大困情反风流,老二清官难断家务事,老三太懒,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仿佛有个懒骨头插在他的脊柱里,让他干事情难打起精神来。
  为此老王特别羡慕诸葛栱:家族人丁兴旺、主枝旁系才俊频出,让人好生羡慕!他私下有和媳妇聊过,说不愧是大家族,就是会教育;又说要让小也子要好好地和诸葛家那小子多走动走动,多学学人家的懂事样!王母笑他不清楚:自家的小也子早就整天和人家小青玩在一起去了,再亲密还能多再亲密呢?……
  总之现在这个难和诸葛青再亲密一步的王也,此时正确实困惑于关于亲密的问题。诸葛家的大少爷这周五生日,他早前就在筹备这生辰礼,但诸葛少爷什么不缺?挑挑拣拣总是不合心意,都配不上啊,王也叹。只好认输,腼着脸问寿星有什么想要的。诸葛青先是笑他平时那么懒一个人,为小事烦忧那么久,而后笑眼盈盈地把自己的手指点在王也唇上:“如果我说要你呢?道长?”
  王也脸红成了一个大马趴。诸葛青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笑意收了收,拿着扇子掩了半张面:“我没有在开玩笑,既然是生日愿望,你可以等到那时候再答复我。”随即扇子一收,转头隐进夜色中了。
  这里诸葛青叫王也道长并非没有典故。这人混不吝得出奇,懒就算了,不知怎地前几年还想出家当道士,最后还是王家家长说“小青还想和你玩几年”才停住了念头。
  此时他所谓停留在尘世间的理由这么和他一告白,他第一反应是欣喜,第二反应是“完了这下做不成道士了”。他几乎没多犹豫就决定满足诸葛青的“生日愿望”——他年年的愿望都由他实现,没理由今年不给他,又不是给不起。只是人给出去终究不是个事,礼物还是要给的、而且要甄选,王也想:这可是定情信物。
  他心念一动:要不我去趟灵山。
  灵山是名副其实的灵山、不如说正是因为它灵得出奇,才得到这个看似普通但又是天下独一份的名头:有传闻说山里有能通人语的鹿、会设计骗人的豺狼、有下棋的老神仙。王也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打算去灵山寻玄铁和雷击木,给诸葛青亲手锻一把好剑。诸葛青武学造诣颇深,拳剑刀都舞得煞是好看,然没有自己的佩剑,说暂时没有入得了他眼的,演示剑法时往往折一根柳枝便舞,风流得很,红了不少京城少女的脸。思及此,王也不禁有点牙酸:待我给你锻了剑,你还能拿着我的剑来红那些少女的脸不成?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事不宜迟,王也仿佛被人抽离了懒骨头,桌前随意地抽了一张纸,行草挥洒而下,简要写了出行事由,折叠好放在窗头桌前,而后拿了点盘缠、拎着个布袋就出门了。他轻装夜奔,口中轻哼着:“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刚出门,他心念一动,转头从后墙溜进诸葛家。这条路他熟门熟路,现今也没费波折就摸到了诸葛青的后室,拾了小石子去敲他的窗门。诸葛青迟迟不应,王也也不急,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石子。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窗内有人轻敲三声,王也意会,拐去前门等候,刚好撞见诸葛青散着头发、带着水汽开门:原来刚才是在沐浴。
  月光把他的脸照得透亮,沾着水的蓝黑色发丝贴在白皙的脸和脖颈上,王也看在眼里,一时竟忘了自己所欲何事。还是诸葛青看不下去了,咳了两声:“道长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啊?”
  “不远,不远。”王也下意识反驳道,随即意识到不对:“嗐,就是那个生辰礼物的事……”
  诸葛青拿手拧着发丝:“都说了不急着答复了,道长。”
  “不是那个,我是说……我给你打把剑怎么样?我打算今晚去灵山取那雷击木和玄铁,雷击木不朽,玄铁不脆,剑成则薄利而韧,轻巧得很,是为神器;兼又百年不朽,可为信物。你意下如何?”
  诸葛青有点愣怔,而后听明白了王也的话外之音,于是浅浅地笑了:“好。难得见你这么耐不住啊,老王。要我陪你去吗?”
  “你陪我去?”王也嗤了一声,“诸葛家大少爷弱冠礼在前,你家的门槛快被人踏破了吧?这大忙人还有闲心和我去灵山?”
  诸葛青脸上于是露出一种苦笑来,饶是他的待人接物之礼可以说是八面玲珑,也耐不住一天见八百多个人,沐浴与和王也见面都得挑在夜里没客人的时候。
  王也按着他的肩头把他推进房门里:“小祖宗,头发弄干了早点睡嘞。”诸葛青和他挥挥手,没客套,关了门就进去了。余王也一个人在庭中,搓了搓手心的皮肉,那里仿佛还有隔着里衣从诸葛青那里传来的余温。而后他眉目舒缓,面上轻松愉快,几跃间就离开诸葛宅,轻身往灵山去了。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王也是想过上山当道士的人,玄门术数多少也了解了一点,掐卦寻位,没多大功夫就寻得了想要的东西。他把那雷击木和玄铁放进了布袋里,轻哼着随意的调调下山。这一路太顺,王也突然想到:如果现在给自己算上一卦,到底应该是“春风得意”,还是“得偿所愿”呢?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未免也太得意忘形,沉了沉心神,不让自己脑袋里这种“大不畏”的想法再冒出来。就这么一晃神,他发现自己走岔了路,一转身,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王也心下一慌,背后却传来两个老人爽朗的笑声:“好小子,好小子啊!”
  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岔道。如果王也没觉得自己那突如其来的算卦之想太过张扬自得,也许他就会得到那“烂柯”之卦,使他冒出些警醒之来。可惜他没有,于是他转身一看,是两个老道,一个黑袍一个白袍。他微微思忖了一下,拱手行了个道家晚辈礼。
  于是那两老头便招呼他过去坐,等到他过去了却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两个人下起棋来。王也觉得无聊,心里还念叨着诸葛青的剑,于是决定就地打个盹,等会回去了便有精神锻剑了。他眼皮一闭就要睡着,那两老道却又大声笑叹到:“唉!这小子!”
  王也被这笑叹声惊得径直坐起,刚好用脸接住了老道扔过来的绢布材质的老旧图画。他瞥了一眼,想着这拿来盖在眼睛上睡觉也太凉了点。老道看清了他的心思,吹胡子瞪眼道:“我们下棋!你看你的图去!”
  王也只得打起精神细细看起来。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传出去怕是要引得天下人动心。“风后奇门,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王也从绢布中抬头:“道长,这东西就给我这样看了?”
  那两老头的棋下得正酣,闻即挥了挥手:“你小子本有仙缘,这东西本就是要给你的,谁知等了这么多年,你小子尘俗竟久久不断,只好我老道我来找你啦!”
  王也还在惦记着铸剑的事情,思量半会又提出要走。白衣老道伸手要拦:“唉……你……”,那黑袍老道却拍落了他的手:“罢,罢!你自走吧!”
  王也谢过两个老者,想着这次的新见闻,又可以让诸葛青平添一份生辰礼,脚上的步伐更快了几许。最后竟是嫌走得太慢,奇门局一开,把自己变成一只鹰,抓着布袋飞走了。
  他变成鹰,一边飞着,一边想着这新学的技法可以给诸葛青解多少闷子玩。飞出灵山,日头正晒,鸟形被晒得发晕,于是又变回人形慢慢地走。王也一边想一边奇怪:自己有在山里呆那么久吗?
  等他到了城镇,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起来:城镇的布局有了很大的改变:几乎是往外扩张了好几里;京城的道改了好几条,街上的店铺儿几乎全变了样子,让他倍感陌生。他暂且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只得随机找了个茶馆混在里面听人聊天,除了当今圣上的姓他还听得明白之外,一切对他来说都想话本子一样,熟悉虚假但陌生。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其实被困在老道们的障眼法里了,刚想寻求破局之法,只听隔壁桌的说书人开口道:“有道是天妒英才啊……!那王三公子和诸葛少爷……唉……”
  王也心下一惊,意识到这厢居然是自己的世界,然而从那人话中,自己竟是成了传闻中的古人了。他快步起身起来,掐指寻王父方位,只寻得古墓一双——旁边是他母亲;再算他二长兄——就在不远处躺着;侄子王淘淘倒是指向京城。他又算诸葛父,已死;诸葛白,已死;诸葛升,已死;诸葛观,已死;诸葛萌……还活着。他想起那句“天妒英才”,手抖着迟迟算不出诸葛青,只好退而求其次、再算方位——遥遥指向灵山。
  他踟蹰许久,最后混迹在人群里,摸索到了诸葛宅。诸葛家百年世家,方位和布局都没大变化,恍然间让王也产生了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错觉。去年今日此门中……他敛下目光,向门童求见诸葛家主。
  门童说:“家主虽然没有架子,但也不是谁都能见的啦。你是何人?报上名号来。”
  王也看着诸葛家漆红的门,沉沉地吐了口气:“我是王也。”

  诸葛家而今的家主是诸葛白的孩子,王也对诸葛白的印象还是那个跟在哥哥屁股背后的小豆丁,自然不可能见过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如今的诸葛家主更不可能和他认识。但好在府内还有人与他相识,当诸葛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的时候,王也再一次被年岁的变迁所击中了——他很难把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和当年那个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但很显然诸葛萌已经认出了他,耄耋之年的人了,眼眶却瞬息红了。她被人扶着出来,想摸王也,却为了平衡没伸手,只是站在原地看他。她看够了,抹了抹眼睛:“七十年啊……进里说吧。”
  王也沉默地跟着,手里还拿着那个布袋。
  “你当年一去不回,青生辰那天白天你没来,晚上他在亭子里整整站了一晚上,新作的袍都被露水沾湿了,也没等到你,气得很。”诸葛萌眼神虚虚地看着远方,仿佛那里站立着多少前年那个如竹般挺立的少年:“后来你迟迟不回,气都变成了担心。灵山玄得很、险得很,你王家知道得少,青说你们去了也是平白送了命,还不如等他的好消息。”
  “青进山找了好几趟,十有五六都带着伤回来。我劝不住,看着干着急,他却笑着说:‘这不是好事嘛。伤我的兽、我受伤的地方都没有王也的足迹,说明这家伙还没遇到险嘛。’而后他应该是越来越深入灵山了,身上的伤越来越重、需要修养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都劝他……劝他接受你死了。最后连你爸妈都上来劝。青他当时还病倒在床,你爸妈来了,他拖着身体‘咚’地一声就跪在地板上,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你爸妈本来是强忍着悲痛来劝说青,乍然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因为龙阳之好送了命,当即要发作,但看到青身上晕出血迹的白衣,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夫妻两搀扶着就要走……青在背后给他们磕头,说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诸葛萌说得眼角都带泪:“说来好笑……我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你们已经不单单是知己的关系了。青的道德洁癖那么高,肯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你,也没人敢劝他别去了。而后有天他一去再没回来。我们上山去找……沿着他上山做的记号,最后只找到他提着的纸灯。沾着血,破了一半。我们沉默着把纸灯收回家,栱先生房里的灯亮了一整晚,天亮了,他出门说,‘给青立衣冠冢吧。’”
  “葬礼上你爸妈也来了。青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有来府上再访过,说既然俩孩子互相喜欢,那青就是王家的半个儿子了。让栱先生多做青的思想工作,不要太陷进去。青的衣冠冢一立,对他们来说像失去了第二个儿子,虽然怨不了人,但看到诸葛家难免触景生情,自那以后,我们两家除了逢年过节,便很少交往了。”
  诸葛萌观察到王也听她讲话的时候一直紧紧握着那个布袋。她伸手去碰,那布袋触及她,仿佛被这七十余年的岁月拖垮,转眼变成了粉末,玄铁和雷击木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诸葛萌是见过世面的,此时眯着眼看地上这两块神物,笑得眼泪都痛快地掉了出来:“就是因为这两块东西呀……不愧是神物,七十年不朽不锈。”诸葛萌突然前倾着看着王也,带着只有小姑娘才会有的殷切:“青说会把你带回来。你回来了,青会回来吗?”
  王也不语,沉默片刻,拾起了地上两物:“萌……借你的铸剑台一用。”
  王也花三天打成了剑,剑成时有清亮龙吟,可惜没有剑名,平白无故成了无名剑。诸葛萌让他起名,王也摇头:“这柄剑是他的,要取名也要等他来取。”
  诸葛萌缓缓摸着剑:“你们真是一类人。”
  而后王也又像当年一样轻装前往灵山,不同于七十多年的是他这次拐到的是王家的祠堂。他隐去身影,在黑暗中对列祖列宗的牌位久久地跪下,而后提剑上灵山。他找到了当年两道人下棋的那个洞口,里面的棋盘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他一踏入,象棋、木凳木椅都成了灰落下。王也也不在意这灰,径直把无名剑插在洞口,盘腿在灰中坐下。
  仙人之术……取乱之术……化吾为王……既然是神仙之法,那么练到极致是否能倒转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也感觉洞口的藤蔓被人拨开,有光亮照进,还仿佛有人影晃动。他睁眼,看见诸葛青一身玄衣,提着半吊灯:“老王?”
  王也刚张嘴想说话,而此时诸葛青的纸灯不知为何化为齑粉,轻轻在投射到两人跟前的阳光里浮动起来。
  到乡翻似……烂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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