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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分不够我要死了，搬过来水点积分，学pa
起因是诸葛青开玩笑的随口一问。诸葛青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小时候其实是无论男女都爱跟他玩的，只是越大，男生就觉醒雄性意识，互相之间会有种微妙的排斥，所以到了初中，就有一些早发觉威胁性的男生开始疏远他，到了高中，他也成了半开玩笑的“男生公敌”。不过仍然有男生爱和他玩，早先他以为那是真情留存人间，不过是缺乏性意识而已，他们喜欢朋友大于喜欢异性，直到他被男生告白，才瞠目结舌地了解到那是另一种性意识。于是这下他如同醍醐灌顶，耳聪目明，本就机敏的脑子转了个弯，重新审视少有还和他亲密的男生，然后悲怆地发现他们看他的目光都出奇相似——那是另一部分人群，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忏悔在这种时候给人家当了什么启蒙，要他自己来想这事太怪——除了王也。
如果说其他男生多少还有相似，那王也就是万中无一，诸葛青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态度。诸葛青缺少密友的样本，北方人管这个叫“铁子”，他觉得他和王也不属于这种模式。王也总和他凑在一起，但细算起来好像又总不大主动，王也很少对什么东西真正提起兴致，诸葛青知道的，所以算起来反倒是他找王也的热情更大一些。
王也混在人群里，看着随波逐流，实际上眼睛里并不装着人群，诸葛青自很早以前就这样观察过，他觉得王也和同龄人不大一样的，那么王也到底怎么看他，他就也不能一眼洞穿。这真是非常有意思但难以得出答案的东西，花花世界有趣的事很多，诸葛青就不再把这事当做日常功课，偶尔实在无聊了去想一想，但实际上他无聊的时候不怎么多。于是他和王也多数时候凑成一对不怎么有趣的好友，他们更像是一对同行人。打趣固然是有的，他说八卦的时候王也应着（全年级只有王也一个知道他喜欢听八卦），他跟女孩舌灿生花的时候王也看着，他损王也，王也适时地嗔怒，给他当个捧哏，诸葛青觉得要么这就是朋友吧，虽然总和同龄朋友差了点玩心和疯味，但那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些微妙地早熟。他真的缺乏普通人对“朋友”的概念，不过他觉得那无所谓了，有王也就行，再大不了，他也一样嘛。
王也是很体贴的，不过这种体贴多半藏在不让人察觉到的位置，这就让人和他相处起来感觉很舒服还不自知，但诸葛青能看出来。炎热时的一杯冷饮，无聊时的一块薄荷糖，甚至在某一时刻心中空空，王也竟能递一本书过来，刚好是他想看的。仿佛这种恰到好处都是他随手拿捏出来的。诸葛青有时候莫名觉得被压一头，平时他身为雄性的竞争意识不怎么显露（他总是赢家），在王也面前倒常觉得有点不服输，他也不知道他较劲什么，明明全年级的男生女生除了他没人能看出王也的厉害。
可他就想找找场子，于是他就问了。老王，你对他们好像和对我不一样的，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结果王也百年一遇地卡壳了，那时候他俩放学同行回家，诸葛青往前走了两步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人都傻了，王也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的表情介于无措和无奈之间，还有点茫然。诸葛青笑都笑不出来，尽管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取笑王也。王也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嗯……嗯，啊……呃…………唉。诸葛青感觉自己嘴角都僵了，不会吧，老王，……你不会吧？老王？王也？王也慢慢地走，抬手捂着嘴角，眼睛不看诸葛青。诸葛青死死盯着他的脸看，耳朵倒是不红，眉毛是有点蹙起来的，一副为难相，诸葛青没在王也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他觉得他好像点中王也不多的心事了，如果这心事不是他自己的话他愿意跳起来欢庆自己扳回一城。讨一局输赢，搭一个自己，他这买卖做的可真划算。后头再问什么，王也就只会嗯嗯了。
你……喜欢我？
嗯。
你真……你没逗我吧老王，别开玩笑啊。
……嗯。
嗯是开玩笑还是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
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
……嗯。没事，不是大事。
这不是大事吗？？
不是大事。我没打算怎么样，真没打算。别看我啊，还不是你问的，这不是没怎么撒过谎一时卡壳了吗……
………………
我对你撒不出谎，过了一会王也又这么补了一句，语气挺认真。后面又说了什么想了什么诸葛青都不大知道了，僵着脖子乱七八糟地回了家，他想王也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打算又是什么意思，他认真的吗，认真的为什么没有打算……不对，所以王也怎么也在那尴尬的部队里，他到底还有没有好朋友了？一时间诸葛青非常混乱，对王也的复杂感想满脑子乱窜，被背叛的愠怒还没平息，被抛下的怨念又生出来，居然还夹着一丝出头的窃喜——你王也也有今天！诸葛青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现在他应该烦恼，因为他失去了唯一的好友，王也背叛了他、甚至于欺骗了他，他们俩自一开始就不是朋友。他还以为他们是一样的，现在那种阵营粉碎掉，这次他真的独自一人了。半分钟后他想，所以王也说没打算到底是什么打算？
这次他真心实意地怪王也难懂，他的知识库里没有这种案例，这个年纪的少年喜欢一个人要么告白要么憋着，暗恋不成被发现的也有，无非是顺势追求或死不承认，他真没见过王也这种坦然承认但岿然不动的人间奇葩。纠结半宿，快睡着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后半程他脑袋一团浆糊的时候王也说了什么，王也说，唉，你发现了就发现了吧，是我太拙劣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此前我绝没有半点别的心思……我确实喜欢你，一见就喜欢，但我不会说，也不会做什么。我没那个打算。这算个意外吧……是我失算了，你狐狸似的精，我怎么会觉得你发现不了……王也自己嘀嘀咕咕的，挠着后脑勺，神色有一丝懊丧。诸葛青终于昏睡过去。
王也是早熟的，在很早很早以前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心智就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的平均线，有时候他看着他的哥哥们，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背地里掐着手指在心里数他们的心情，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他信手拈来的功课。人高兴了会笑，悲伤了会哭，愠怒时横眉立目，羞耻时臊眉耷眼……而他只要合时宜，应付起来很轻易。人与人之间无非是互相交换行为，合适了便亲近，不合适的远离。所以夫妻过日子时常吵吵闹闹，因为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能在另一人手里换到合适的东西。他是有点腻味的。但诸葛青出现了，他在热热闹闹的人群里左右逢源，转头小辫子一甩身上干干净净不沾一丝俗人气，一副出众的皮囊里安放一个疏离的灵魂，反倒让王也有种闲适感。眼前一亮就是那种感觉，王也在一班新同学里遥遥地一望就知道，诸葛青也是跑在前面的聪明人，尽管不认识也没说过话，他就从心底里先亲近诸葛青了。其实他们确实是一样的。
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太多，诸葛青抓着他的手臂，头发落在他肩上，嘴里讲着很涉猎范围广得可怕的八卦，声音钻进他的耳朵攫住他的神经，王也意识到在心里某个地方他们已经分不开了。简直就像是红尘里的一根线拴在他小指上，不轻不重地牵着他。之前分明动过出家的念头，怎么这时候半路杀出个诸葛狐狸来突然用尾巴在他脸上甩了一记，叫他知道他早腻味了的凡尘俗世里还是有东西能拿住他，能让他的眼睛去追，去看。这叫什么事儿啊。再说了，诸葛青被同性告白过，王也看着呢，他知道那几天他心情有些低落，后来就用一种巧妙而体贴的态度轻巧地疏远了那些人。他没那种意思。
这事情，因都不清不楚的，怎么能有果。由于早熟，王也懵懂而清楚地知道，少年拿不起深情，谈不得爱。他只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对这个年纪的他和诸葛青来说，他要的和他给的都太沉重了。他总归也只有十几岁，双手与灵魂同等稚嫩，年轻的眼睛看不到太多，只知道爱压弯脊梁，压折了他好说，他不想摔着诸葛青。王也想，他看着就行了，就像每天他们同行的时间那样，他揣着手，看诸葛青，听诸葛青，他们是一对好友，是同行人，但他绝不是影响诸葛青生命的人选。后来王也果真没有动静，若是问他便答喜欢，人在一米开外，揣着手眼观鼻鼻观心，雷打不动心如止水，当真一点不越矩。他对待诸葛青像个坦荡君子，但他不知道诸葛青背地里觉得他像个老头。
诸葛青多少明白王也这么做的理由，在他们这个年纪，王也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他们所能达到的最远处，他们还没有能够掌握人生的能力。但诸葛青仍在心里唾他呆，王也这种人是不懂得青春与激情的，他天生就活该上山当老道。少年人的精魂在于燃烧，在诸葛青看来，他们正当扑火的年纪，哪怕燎着翅膀，一身伤痕。有些东西要比安稳、舒适和顺利更重要，那是他的诸葛美学。再说了，王也怎么就知道，他诸葛青付不出他要的，接不住他给的呢？他又怎么知道，诸葛青对王也就完全没有那种心思呢？
算了算了，后来诸葛青想，虽然仍怨念那被谎言粉碎的友谊战线，但既然是王也，那么他们的同一阵营就必定是同一阵营，王也是一定会站在他身边的。管他友谊还是爱欲，他要的不过是和王也同行罢了，他并不急于有个结果——他们正年轻，来日方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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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1 18:5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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