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20-9-4 16: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24.
王也起了个大早,早早跑到市区一家三甲医院排队挂专家门诊。
“医生,您看我这是咋回事儿啊?”王也手舞足蹈地比划,“这么大一滩血!”
“要真吐那么多血你现在可不是这样,”中年alpha医生拧起眉毛,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吗?哪像刚吐完血的人啊。现在的年轻人……”
“我真没骗您,我当时还拍照了。”王也掏出手机,把照片拿给医生,“您再瞅瞅捏,好可怕啊。”
医生探头看去,真有一大滩血,色泽鲜红,一般人这样大量的呕血都该进急诊了,这小年轻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也没有症状。她思索了一会儿,打了几个查上消和气管的单子递给王也,说:“你先去查查,出了结果我再看。”
王也应了一声,乖乖走到医生跟前,等着拿单子交费。
他往前一靠,医生立刻皱眉,退后一步,很不高兴地说:“不知道alpha之间要保持社交距离吗?”
王也怔住了,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保持alpha社交距离也算是必备常识之一,alpha天性好斗,互相闻到对方信息素容易引起争端,所以彼此间会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以防说着说着突然打起来。伴随着十几年前α阻断剂的发明,喷雾使alpha的气味大幅度削弱,现在已经很普及了,几乎所有alpha出门都会主动喷上,将信息素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这个词他很久没听过了。
也有一些alpha反感这种制剂,认为不该压制天性,所以拒绝使用。王也之前一直有用这个,上山修行后就不再用了,后来因为风后的缘故自己不再外散信息素,他都快把这茬忘了。
王也站在医院诊室外的走廊上,来往人群汇成一条愁苦的河流,滔滔不绝地穿过他。他抬起手腕,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尖,熟悉的气味淡淡地萦绕在他身边。
诸葛青缓缓睁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吊顶,床垫是最熟悉的感觉,连身上的被子也是窒息的质感,门外有细碎的交谈和玩闹声,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他想掉眼泪。
他一睁眼,坐在床边的人立刻扑过来。诸葛白两眼通红,看着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恨不得当场就扑过来,但又顾及到诸葛青身体虚弱,只好泪眼汪汪地待在床边,喊着:“哥哥。”
诸葛白今年十五岁,从小就喜欢黏他,哥哥长哥哥短的一直叫着,直到他长大到十四五岁,上学了,怕被别人笑话,才扭扭捏捏的改了称呼,单叫诸葛青一个青字,只是在他着急或者委屈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就又会扑过来,委屈地喊着哥哥。
诸葛青最见不得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拧着眉毛骂弟弟:“不许哭,鼻涕都蹭我床单上了。”他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诸葛白收了鼻涕眼泪去给他倒水,喝完热水,诸葛青才感觉好了点,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那天武当的人给爸打电话,爸连夜把你接回来的。你都不知道,爸那天脸色可吓人了。”
“哦。”诸葛青一听大概就明白了,问,“爸妈呢?”
“你还敢问!妈都快哭死了,一直埋怨不该让你出门,天天和爸吵架,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诸葛白委委屈屈地说完,想问又不敢问的,“哥哥,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身上……”
“我身上怎么了?”
“你你你……”诸葛白你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诸葛青暗自笑够了,才不逗弟弟玩了,乐观道:“怀孕了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都是跟着我姓诸,咱们家不至于连多一双筷子的钱都没了吧?”
诸葛青自信满满,十分乐观——爸妈生气归生气,骂他一顿出气就行了,总不至于要把他逐出家门吧?他还好好的躺在家里的床上呢。
诸葛白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越来越重,像被一块忧郁的紫布包裹起来,显得不太通风。“哥哥。”他轻轻叫着,握住他最喜欢的哥哥的手,“孩子已经没有了。”
“在武当山上那时候出血太多,当天就流掉了。”诸葛白低声说,“老爸把消息压下去了,所以村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诸葛青愣住了,一口否决道:“不可能!”
“我还好好的呢!”他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点痛感都没有,“我这儿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诸葛白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说:“哥哥,你昏迷7天了。”
诸葛青沉默了。他进了内景。原本一直在长大变亮的那个小光点消失了。
“有舍就有得,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他朝着虚无的内景大声发问,“那我又得到了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
诸葛白盯着他的哥哥,大气不敢出一声。诸葛青闭了闭眼,他很累,视线有些模糊,诸葛白哭得很凶,汹涌的泪水似乎都顺着弟弟的眼眶流进他眼睛里,他多眨几下眼,好像就能替弟弟眨掉满脸的眼泪。
“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诸葛青听到自己说,“谁敢欺负你,等我好了,哥哥替你揍他。”
这天,兰溪突然下了一场暴雨,雨势来势汹汹,一直下了几个小时。院子里的人声四散,剩下花树的影子透过朦胧的双层玻璃,摇曳出不断摇摆的影子。而诸葛青躺在床上,新风系统一直稳定地把室温维持在二十六度,他却没由来的觉得很冷。
诸葛白脱掉鞋袜,爬到床上去,诸葛青往床里面让让,小白顺着挤了进来,盖着同一条被子。兄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外面的雨声很大,不是每一句都能听清楚,有时候答非所问也没人在意。睡意渐渐涌上来,他抱着弟弟,像小时候他们常做的那样,额头靠在一起,慢慢地睡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