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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31 14:5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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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英年莫早婚（中篇 含R，0331更新至09）
09
诸葛青睁开眼的时候天色还早，他对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他的腰间拦着的那条胳膊又是谁的。他从被窝里抽出自己的手，玉石失温极快，他被冰了一下，于是举到眼前细看。
玉镯水头极好，不见一丝棉一丝裂，从它沁人的凉意上可知是一枚古物，古物总有来历……不论它的前一个主人是王侯将相，现在诸葛青是它的主人，昨晚被套在手腕之后，它被另外一个男人勾着挂着，成了束缚他的一道工具……
昨晚……
正想的出神，脸上热度还没上来，腰上的手先伸出来，完满地握着他的腕子带回被子里。
“昨晚折腾的不够狠是吧，那么早就醒。”王也凑上来，珍重地把诸葛青搂进怀里，在他后颈亲了好几下，直到透出一股馥郁的红，是一朵绽放的芍药。
阳光透过天窗落在诸葛青脸上，把他的睫毛和眼主都照成了透明的蓝色。这是这个酒店有一个特别之处，整个房间天花板其实都是一块玻璃，被一块电动遮阳布挡着，可以打开，躺在床上就可以晒太阳，也可以看见星空。
昨晚月光就是透过这扇窗户浇灌他的。在月光之下，诸葛青像一尊美丽的冰雕，散发着碎裂的光芒，被他在掌心化成春水。
王也看着他想，这个人昨天答应嫁给他哎。想到这里，他就眼眶微微发胀。诸葛青把头放在他的手臂上，蓝色的发丝流水一样顺着阳光流淌到枕头上，雪山溪流就是这个模样。所谓一生一世，也就是这样对吧。
诸葛青对他在想什么全然不知情，只是转过身去，钻到王也怀里，他在被子外面多呆了一会儿，胳膊冰凉，也靠在王也身上，皮肤和皮肤堆叠在一起，粉色发胀的乳尖被挤压，那平日里完全无感的器官像是突然在昨晚得了启示，现在一碰就有难以忍受的酸麻，脚趾蜷缩起来。笔直的双腿交叠起来，臀肉和腿根挤压出一些粉色的幽谷。那个在龙虎山很标志清亮的诸葛青，那条笔挺得浑然天成脊椎线条消失了，而那个超脱尘世外的王也也消失了，当了很多年神仙，突然心血来潮下凡来拂尘，就被狐狸精用尾巴勾了手腕，狐狸精一勾，仙人就跳下了明镜台。
王也去叫了一点早餐来，这次没有昨晚的尴尬了，服务生从餐厅边的暗门里出来，在餐厅里补好早饭，敲敲餐厅与客房之间的木门，自己就此全身而退，没有一点窥破隐私长针眼的可能。
诸葛青裹着浴袍去开门，精巧的小菜摆满了一个桌子，主角是两碗鸡汤面线，如果想吃甜口，还有两碗汤圆。最惊人还是椅子上放着一捧新鲜热烈的红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清脆，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她们馥郁的香气，最上面还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句祝福：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照这反应速度和排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安排。
整个酒店的服务生怕都是拜入了千年的狐狸门下才能修得上上下下都如此有眼色。诸葛青伸出手，把那张卡片收进手里。
“不知道你要吃什么，什么都要了一点。”王也挠挠头，颇有点腼腆：“但这花不是我要的……”
诸葛青闻言点头，面对着眼前的那碗鸡汤面线出神。汤上盖着厚厚一层油光，含混地倒映着他的脸，一丝热气也不冒，轻轻一拨，却烫的人嘴麻。许多事许多人，似乎都是如此。
倒是这玫瑰花，新鲜热烈，也不管旁人要它们做什么，它们就这样开着，直到残败。
王也给他面前布菜，切的纤薄的肉片一烫就熟，捞出来沾着鲜亮的菊花花瓣，诸葛青抿嘴，见他胃口不佳的样子，无助地看着他：“你要多吃一点。”
是啊，要多吃一点，这样王也去的时候也安心。他从王也手里接过筷子，多吃了几口米线，一路顺着喉管灌入，顶着那股难过的反胃，眼泪浮上来。
他腾地站起来，跑进洗手间里，反锁上门，把刚吃下的米线囫囵吐出来，米线在水中散开，变成一朵散开的牡丹菊。诸葛青趴在洗手台边洗了一把脸，看镜子里的自己，刚刚吐过，眼睛和嘴角都泛着殷红，眼睛却难堪的凹下去，藏不住的憔悴。
他用凉水被自己拍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骂到，王也替你去处理诸葛家的烂摊子，你在这里作死做活给谁看，又安慰自己，王也也是生病了，说不定那是救他的办法，你得好好陪他，要让王也心无旁骛地去。
诸葛青从洗手间出来，不复刚刚在卫生间里的狼狈模样，又是那个言笑晏晏的美人。
王也惶然地看着他：“我让他们热一点豆浆来。”
“没事。”诸葛青摆摆手，坐回到餐桌前把那整碗米线吃得干干净净，“刚刚吃得急了一点，你看我不是没事吗？”
本来以为王也第二天就要走，看来是还想再呆几天，但是能待几天呢？诸葛青不敢问。果然他看到王也的手机亮起来，是张楚岚打过来的，王也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手机倒扣起来。
王也只想和诸葛青呆在一起，就算是这件事没有一个好结果，他想起这几天，都足够他抵抗往后的每一场血雨腥风。
但是怕呆在房间里，免不了又要上床，诸葛青自觉像是个才化形的狐狸精，刚刚修复的皮囊不够稳固，内里还崩坏着，需要费劲儿稳住，上了床难免原形毕露。
于是说想出去走走，顺便买点东西，度假村形式的酒店，大厅不仅有餐厅，还有花园，再不济还有纪念品店。
王也突然想到在诸葛青好像就是有吃完东西就会出去买东西的习惯。在北京那会儿就是，他们在咖啡厅的露天展台座上坐一下午，诸葛青喝完气泡美式就说要去商场逛一逛，转身就进了LV，看中衣服就刷卡买下来。试衣服的时候笑嘻嘻的说那几个盯梢的在店门口就被sale吓退了。王也也看到了，直呼牛逼。
第二天，王也带了一张信用卡，他自己没有临时办也来不及，拿的是他大哥的，额度巨大，想要是诸葛青再看中什么就给他刷。结果第二天唯一让王也花钱的地方就是南锣鼓巷的那碗双皮奶。
“这附近也没啥好买的。”王也有点后悔，他选的这个酒店方圆几公里都很荒凉，早知道就应该选上海，68层嘉宾轩，落地窗外就是外滩黄浦江，出门就是购物中心。
不料诸葛青却淡然道：“可惜你马上就要走，我这个阔太太只能当几天，所以不能买贵的，毕竟由奢入俭难，你也没给我留家产，所以每天只能花两百块，我想要那个，你给我买那个吧。”他指着酒店行车道边上兜售玩具的老太，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头巾边放着一些泡泡机。保安也看到了，正要过来赶她，见诸葛青上去和她搭话，脚步缓下来。
泡泡机30块，诸葛青讲价到20，老太太有点不满意，没说出来，看了诸葛青好几眼。王也本来张了张嘴想劝，诸葛青突然指着他对老太说：“便宜点呗，你看我老公这幅穷酸样子。”老太一时被镇住，纳纳地只收了20。
一走开诸葛青就笑弯了腰，“我说你穷酸她居然相信了哎！”
王也无语：“也有可能她在想是哪家姑娘长得如此高大英俊。”
诸葛青敛住笑容，凑到他耳边吹气：“忘啦？你家的啊。”他晃晃手上的镯子。
王也一怔，回神的时候诸葛青已经跑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来摆弄那个泡泡机了。
东西原理很简单，灌上泡泡水按下开关就会从猪鼻子里自动吹出很多泡泡。一串串肥皂泡颤巍巍地飞出来，对着太阳，边缘泛着彩虹的光。一阵风吹过，肥皂泡四下飞散，一个女孩趁着父母办理入住的时候跑过来追泡泡，一边追一边偷偷看诸葛青。一个巨大的肥皂泡颤巍巍地飘过来，诸葛青抬起手，啵的一下，一个五光十色的梦破碎了。
小女孩的妈妈办好手续来找女儿，迎面看见诸葛青，也被这个男人的容貌震了一下，也可能是被他身上的首饰震了一下，恍惚地看了好几眼，那个蓝发男人身上的首饰似乎在某个拍卖会压轴品画册上见过，起拍价后面的0一下数不过来，抓着女儿回去的时候还不住回头，差点被石板绊一跤。
诸葛青好像完全无知无觉，快乐地仰着脸透过肥皂泡看天，天空一朵云都没有，在五彩缤纷的肥皂泡之后，蓝的得像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巨大的肥皂泡朝着他们飘来，快要落到诸葛青脸上时，他突然伸出舌尖，让肥皂泡在粉色的舌尖上降落，然后突然炸开。
这就是我所求的吗？王也看着，他曾经所求的那些，就像是那些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经不起触碰，经不起推敲，诸葛青一碰，就四分五裂。因为诸葛青是真实的。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有点晚，但也不算太晚。
王也把头一歪，搭在诸葛青肩头，诸葛青以为他累了，抓起他的手，摸着有点凉，于是一起插进衣服口袋里。
王也的手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摸上诸葛青的腿根，感觉到掌心肌肉一阵轻微的痉挛，不禁恶意的想，那些人都在看你，而我刚刚在房间里获得了你的全部。
这样一想，就愈发不够，欲望之火如同刮骨刀，舔舐过他的每一丝僵硬锈蚀的骨缝，让他整个人活络起来。
诸葛青被他摸毛了，在口袋里缠住他的手指，低声说：“我们回房间再弄。”
回房间的路上，诸葛青自然而然地牵着王也的手，手腕上的镯子随着摇晃敲着两人的手腕，冰冰凉冰冰凉，心里的火也下去一点。
经过正中心的水池，所有房间的小溪最终都汇聚于此，水池底用大理石拼着一个太极八卦，池水中养着一大群艳色不凡的锦鲤，整个空间古朴安静，只有清澈潺潺的水流声。酒店老板身后有高人指点，在沙漠中布了一个空山流水的局势，守财守气。
池边放着鱼粮自取处，诸葛青来了兴致，王也帮他取了一点，去池边喂。
“我们村里也有那么个池子，不过没养锦鲤，都是一些小鱼。”他伸出手去，手浸入水中，粼粼波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有一条背上顶着青色花纹的锦鲤凑上来啄他的手指。
王也只觉得他可爱，凑过去亲亲他，笑起来：“你想要吗？我到时候找人给你……”他突然不再说下去了。给诸葛青戴上首饰逼他和自己做这个短命鸳鸯已经很自私，已经不能给诸葛青留下更多痕迹，首饰可以摘掉，那鱼呢？到时候一开头，到处都留有自己的遗迹。
诸葛青像是没听见他讲的，大约是并没有什么人来喂，鱼粮一撒下去，整个鱼池里的鱼全部聚集在他脚下一亩三分地翻搅，搅成一个彩色的漩涡，巨大空洞的鱼口对着他张合，吃进鱼粮，也吃进水面浮着的枯叶，枯叶自然咽不下去，又翻滚着吐出来，落入第二张鱼口。
诸葛青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
江湖在这一刻突然具象化，江湖一张嘴，把投身其中的人咀嚼，吞下，幸存下来的吐出来，内里也被消化了，剩下一个武林至尊的空壳。
空气中浮动起一阵腥味，他又想吐了，急忙站起来，有点心慌地贴到王也身边。
王也握住他的手，皱起眉，原以为心意相通便可义无反顾，没想到人的贪痴爱欲力量滔天，只尝到一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甜头，就已经贪念起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的相守。假如他真的要因癌症而死，那他必然会和诸葛青断的干净，人最煎熬痛苦便是目送一个东西从生到死的那个过程，鲜花腐朽垂在花瓶外缘，颜色枯败，水质腐坏，浑浊的鱼眼盯着水底，知道这是时间在流逝，但是只能枯坐在隔壁，全程干瘪失望，他是断然不会让诸葛青遭受这种痛苦。王也怕诸葛青会觉得厌烦，他自己也会厌烦，连他在眼主中看见诸葛青死亡的幻象也遵循这一原则，假如诸葛青要死去，必须像烟花，绽放的很可观赏。可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吗，诸葛青靠在他身边，身体如同一团白雾，又湿又冷，鬼气森森的，只有一对儿蓝玉眼珠子在烧，也是冷的。
诸葛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只是没戳破，他急于从那个腥臭的漩涡中逃离，所以摇一摇王也的手指：“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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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21 20:52: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