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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王也接起电话的时候他那辆从杜哥手里临时借来的迈巴赫正被面前一辆桑塔纳别到山穷水尽，两辆车还差一厘米就能直接顶上，现下相持在金元元公司下的停车场。神仙打架，周围车见这架势都不敢靠近这个出口，即便王也没有路怒症也给呕的够呛，所以刚开口的时候对着诸葛青口气难得的有些冲：“干什么啊！”
“人家就跟你打个电话，没招你没惹你的，你这什么态度呀？哦……我懂了，是有人找你麻烦了吧？”对面的声音倒是十分柔和温顺，但反而跟兜头一盆凉水似的把王也那点火星浇灭了，还顺带激了他一身鸡皮疙瘩：“……啊？不是，您别这么说话，我瘆得慌。”
“车牌号是多少？”
王也这会儿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就给他报了一遍，然后听见电话那边一个女声模模糊糊说了句“就是这个”，接着诸葛青就原形毕露了：“撞他们！撞上算他们这俩脑积水全责！”
“再纠缠不清你就报警说他们寻衅滋事，叫派出所来给拘了吧！”说完他的声音小了点，应该是拿开了手机去和身边的另一个人说话：“桑塔纳？！谁出的钱啊，上牌了吗！租的？租的也不行——你自己去派出所提他们！别再给我丢人了！”
……感情是您亲戚啊。王也一边想诸葛青这脸变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快，一边觉得对面儿那车那不可理喻的行为马上就变得有理可循了起来。于是干脆也别急着走了，直接拉了手刹，接着一边余光注意到对面也紧跟着熄火下车了，一边应付着电话里叫嚣着的诸葛青：“别了吧……这拘了不就留了案底了……行了甭闹了……哎呀你听我的咱不闹了啊宝贝儿！我能处理——”
王也这些个话吧，其实基本都是被那头撵出来的，上下嘴皮随便一碰，并没有什么黏糊特别的心思在里面。乍一听过分亲昵的措辞只不过是北京人无可奈何时无关亲疏远近的称呼，但他忘了自己半敞着窗户，等挂了电话才发现那车里下来的两个人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又擅自脑补了多少内容。总之现在矮一些的那个诸葛正以一种仿佛看见哥斯拉正从井盖里伸出罪恶小爪子的表情瞪着自己，喉结上下艰难地移动了一下后破口大骂：“【*自主消音】，诸葛青那小王八蛋原本可是好好的别告诉我才半年你说给掰弯就给掰弯——”
… …
总之，在保安拿着防暴叉赶过来把三个人一块摁地上之前王也终于成功“说服”了诸葛家的两兄弟跟他一起换个战场。三人坐一楼大厅瑞幸咖啡最深处的卡座里躲避来往人的视线——进大楼前王也还在门口那棵大冬青的掩护下帮诸葛升把脱臼的右胳膊装了回去——技不如人，诸葛观一脸坦然地服输一边重新绑着头巾一边还撞了一下堂弟另外半个没受伤的肩膀：“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还歧视人性向呢？快道歉。”
“算了不用……哎不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对吧，别看他四处撩妹撩的那么欢，其实我老早以前就觉得阿青应该是个双——你赶紧道歉啊。”
“算了算了，真不至于。”王也不敢受，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诸葛青提到这俩亲戚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按照诸葛家两兄弟自己的说法，他们是自己偷偷从兰溪跑来找诸葛青的，另外还带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姑妈。小姑妈去找了诸葛青，这俩人对王家跟自己家里这档子事心里总归有点龃龉，虽然诸葛青从来都不是个可爱的堂弟，但毕竟血脉亲情在那里，于是两下一合计，决定暗度陈仓——哪想到王家的三儿子这会儿已经生龙活虎没丁点病秧子的样子，传说中三年不出门的太极在他手里比CQC差不到哪里，他们这一暗度反而差点被人给摁水里去。
但人王三公子宅心仁厚，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既不需要他们的道歉也不打算跟人讲道理，就看这哥俩好像气出的差不多了，心里也痛快了，瞅瞅时间差不多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想干脆叫上他们那什么小姑妈和诸葛青一起吃顿饭，诸葛观一开始答应的挺好，但是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道了个歉说实在不好意思，阿青那小王八蛋打了他们的小报告，他爹勒令他们八个小时以内想办法滚回兰溪去不然就永远不用回去了——总之，这俩来去匆匆的诸葛兄弟和还没来得及见上面的传说中的姑妈就这样告了辞。
莫名其妙忙活一通，王也目送他们租来的桑塔纳绝尘而去在路边站了站才再去停车场开上自个儿那辆回家，但是这么一折腾正好赶上晚高峰，路上堵的水泄不通，他坐在车里安心地孵冷气，想起来又给诸葛青打去电话说一声叫他晚上不用等自己一块吃饭——这么磨叽到家至少得八点。
诸葛青那边接起电话听了他的话后也说剧团这边今天接了一个戏剧节的邀请，所以团长邀请大家聚餐。刚想给他打电话也说一声，这样自己也要晚回家，而且肯定比王也还晚。
这时候终于前面一溜红色的尾灯短暂地熄灭了两秒，王也一边跟着往前拱了拱一边说那行吧，要是等你到家了我还没回去这北京的交通就彻底没救了。
“对了，还有那俩脑积水怎么样了，都送走没？”
“走了，连顿饭都没留住，听说是你打人小报告了……可以啊老青，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三十六计用的挺溜。”
诸葛青听了就只在那头笑。
最后等王也到了家的时候诸葛青还没有回来，可见北京的交通虽然瘫痪但还没有到全方位彻底不治的地步。王也在车上吹了一路冷气，晚饭的那点胃口也都吹没了。况且偶尔饿饿体肤也出不了人命，干脆免了吧，他一边这么为自己的懒惰开脱着一边直接往客厅沙发上一倒，想着先歇会儿，于是也懒得开灯。沙发上还落着诸葛青买回来的长条抱枕，是一只头尾距离相当开的香肠猫，王也把它往自己和靠背的夹缝里塞了塞，从侧面抵着胸腹的位置，使用感倒蛮不错的，特别适合他这种现下胃里空空的人。
自从诸葛青差不多一个月前把它买回来后身为业主的王也这还是第一次试用，问就是因为这东西从还没拆吊牌开始就一直跟诸葛青如胶似漆。那人在沙发上打游戏玩手机的时候必然要把它垫在腿上或揣在怀里，睡觉的时候则撸回房间里，活像拽着自己大号玩具熊的小孩——有几次他们差不多时候各自休息，王也看他拽着这长条猫抱枕的一只腿一起上楼回房间的背影总会这样无端的联想。
说起来，自从上一次自己制住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之后，诸葛青就再也没有跟他有过亲昵的肢体接触——虽说在那之前诸葛青大多数的肢体接触与其说是亲昵，本就更像是某种更加坏心眼儿的、挑衅一样的情绪。
现在王也躺在沙发上放空神游，一双要睁不睁的困眼瞅着遥远暗淡的天花板，意识逐渐扶摇而上，晃荡消散了，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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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东西已经被不可逆转的改变了，他们都是聪明人，应该都会有所察觉，但偏偏诸葛青却在这时候选择了一个不管怎么来说都愚蠢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他开始粉饰太平。
他还在试图一切如常，并坚称着于他而言那种事情就只不过是单纯的潮汐，而他遵循着月相的规律从不拒绝情潮将自己淹没，海浪退去后沙地仍然是那片沙地，即便它会留下湿滑的海藻和破碎的贝，但只要经过一点点人工的修饰和清理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但王也却已经知道，诸葛青并非真的如此坦然。
原本浪的飞起的轻浮性子忽然温良恭俭让起来，小心翼翼绝不再做任何暧昧的举动，为此甚至规避了几乎所有肢体接触。除此之外诸葛青沉默的时候也在明显增多，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在拼命重现往昔的日常：那些拐上好几个弯才去说出口的话，要轻松、要轻佻、还要叫人不当真；要友善、要亲近、还要不会有任何越界逾矩；肢体接触的躲避不能有僵硬而不自然的地方，话题的方向要牢牢地把持住不往不该去的方向偏离一点点。
但是没关系，王也想。
他可以等。
诸葛青心里有什么无法解开，但他的手可以永远摊开放在那里，等这个小动物愿意把自己交上来的那一瞬间——这便是他的礼。
… …
王也又是被家门口电子锁欢迎回家的语音弄醒的。
半梦不醒的，过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那现在是几点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诸葛青这次回来的确实够晚，八成又是醉着的吧……嘶，那这情景是不是有点儿熟悉？
他确实还没清醒过来，就自顾自继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感觉到眼前忽然一亮，应该是诸葛青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这人这才发现躺着的王也。王也听见他自言自语一样地咕哝了一句“怎么睡在这里？算了……正好。”也不知道正好些什么，接着灯光又暗了下去——诸葛青关了大灯，改去打开角落里一盏装饰用的风灯，于是暗淡柔和的橙色灯光在地板上铺开。
这个人做完这些后也不歇，更没有来叫醒他的意思，王也闭着眼睛就听他来来回回折腾出一些细微的响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响声忽然停了，接着王也眼前黑色忽然重了一重，身侧紧跟着一沉。
“‘快起来，醒醒！”【*】
昏暗的灯光中诸葛青用力地摇起他的肩膀，强硬地把他从半梦不醒的神游里拽起。
“懒虫，有好东西给你吃！’”【*】
他无比亢奋地叫唤着，脸上的笑容热烈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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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这两处都是话剧中的原台词，看过的朋友大概已经知道阿青接下来准备作什么妖【划掉】演哪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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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 20: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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