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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苦懒懒

【也青】午夜玫瑰(10章已完结,现代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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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10:33:51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叶 发表于 2020-8-9 00:27
总感觉牧叔只是帮凶,凶手另有其人?
会是长篇吗,感觉老王老青也有故事啊……现在只露出一点点 ...

不会是长篇,文名已经表示了只有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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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21: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7 她吟咏花的长诗
没有主人的邀请或许可,王也是不会走上第二层,走进主人的房间。私人房间里藏着太多秘密,比如眼前已成定局的凶杀案,比如诸葛青床头柜上排放的金黄色的徽章。从洗手间里出来,手仍被诸葛青牢牢地扣着,无意识地握紧,眉头紧锁,还在想事,王也偷偷地叹口气,没把手挣开。
等候在二楼的警员瞪大了眼,惊异地打量着王也,诸葛青迈开步子走进房间,王也只好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任由诸葛青拖拽着自己进了宋丹文的卧室。
“副队……这是在房间里发现的安眠药,只用了4颗。”“在床上也收集到了些许毛发,副队,要不床单也送去检验一下?”王也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从诸葛青肩膀后探出个头,透明的物证袋里放的正是他半月前在小区买的安眠药。
“不用,其他房间呢,有找到安全套吗?”环视一周,房间的装饰不及一楼那么丰富花哨,甚至更显单调。房间里玫瑰的香味淡了不少,王也转身慢悠悠地踱步走去阳台,几棵矮小的玫瑰舒展着绿叶,跟她们楼下的同胞一样,在本应枝头挂满花朵的季节,只剩被切断的凹凸不平的茎面。
“其他房间也都搜过了,留有痕迹的只有主卧和一楼的厨房,足记也有人拿去查了,傍晚应该能出结果。”年轻的警官脸红了红,“安全套……床头柜我们搜到了盒,被用去了三个。垃圾桶被清理过了,我们……”
“好,我知道了,你们带着证物的都回去吧,我跟王也在附近转一转。老张,听见了吗?”房间里的几位警员得了命令,离开房间时不忘多留几眼在王也身上。王也挤出个不尴不尬的笑,缩回诸葛青身边,耳机里头的张楚岚崩溃道:“又要我派人去垃圾池里找套子……老青……我们现在又不是在扫黄打非,而且你们从房子里带回的证据也够定他罪了,饶了我吧。”
“严谨,赵叔说让我教你些警校的知识,帮你补补课。只要是线索都不能放弃,他出门不是还顺路扔了垃圾吗?查查监控,翻翻不就找到了?”
“你好歹也是个副队,随便找几个人去不就行了,他们又不是只听我的。上次那几个被我派去垃圾池找套子的兄弟,到现在看我眼神都怪怪的。”
“所以嘛,张队,你已经有了前科,这事干起来也就没包袱了。而且我这里早就人手不够,老王都累瘫在地上坐着呢……”接住诸葛青抛来的眼神暗示,王也哼唧两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老张,累死我了,回头也给我发发工资啊……诶呦!”
“……行!养了群白眼狼,脏活累活全算我头上。老青,你等会带老王出去撮一顿,我请客。”诸葛青嘴角弯得似乎要勾到天上去,“谢谢张队!那我就下班带老王出去吃饭了?”
“滚吧滚吧,等我逮到人,再给你打电话。”诸葛青赶忙拉王也下楼,只剩最后一辆车停在楼下,拍醒车上打盹的警员,诸葛青道:“我先回去了,有录音笔不?给我只。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其他几个人呢?”
狼狈地擦去嘴角的口水,警员在车内夹层翻找,递给诸葛青只黑色的录音笔,不满道:“查监控去了,张队说被丢弃的垃圾袋里可能装有使用过的套子,其他几个人都找去了。副队,你说,张队怎么对垃圾袋里的套子那么上心呢,上次也是……虽说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但实在是……幸好我猜拳赢了他们,留下在车里看东西。”
始作俑者差点扯不住上扬的嘴角:“谁知道呢?老王,走,我带你吃顿好的。”刚钻回车的警员从车窗里伸出头:“青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队长给我放了假,让我带着这位兄弟出去撮一顿,更何况结果也不会出那么快,让我偷个懒,放松一下吧。”在此案之前,诸葛青的确在警局里忙得像个陀螺,协同张队铲去了不少麻烦,还没来得及休息呢又来个陈年的案子。人要放到晚上抓,现场的证据都在送去检验的路上,任务都交代明确,看起来是没诸葛青什么事了。
“行,副队,吃好喝好,有消息了再通知你。”诸葛青揽过王也肩膀,压低声音在王也耳畔道:“跟我去趟菜市场,你给闵姐打个电话,说今晚去她家吃饭,不用买菜,我们给她带过去。”
期间回警局骑回诸葛青的电车,绕路去了趟菜市,挑挑拣拣买了堆菜,后半段电车让给王也开,诸葛青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和肉,坐在后头哼不知名的歌。
闵午歌早在家中等候多时,耳朵机灵得像兔子,王也诸葛青电梯刚停下,小太太已经乐呵呵的站在电梯门前了。好说歹说没让闵午歌提袋子,诸葛青哄人有一套,没几句就把人逗得合不拢嘴。打下手的是王也,洗菜切肉,闵午歌负责掌火看锅,诸葛青站在一边指点江山,说自己炸过几次厨房,家人在此之后没让他踏进厨房半步。
录音笔躲在诸葛青衬衣前的口袋里,悄悄闪了闪蓝光,诸葛青从阳台绕了圈回来,不经意问道:“闵姐,您家的玫瑰种植得可真好,不像王也阳台上那那几棵,弱不禁风的,花也没您这开得大,是有什么诀窍吗?”
心底偷偷给诸葛青翻个白眼,三人最不会养花的其实是诸葛青,什么水都往花盆里倒,王也及时制止,保住了枝头上挂着的瘦小的花骨朵。闵午歌心悦道:“哪里有什么诀窍,阳台上那几盆也是别人帮打理才能长得那么好。诶,昨天刚来过呢,可惜小青你没见着人,下次带你认识认识。”
“是牧叔吗?王也跟我提过几句,说家里阳台上的花都是他送的。”诸葛青手撑着下巴,好奇道。“对,就是他。小王也,你来看着火。”“好嘞!”闵午歌擦了把手,坐在诸葛青对面道:“等下次他来,让他去你们阳台上好好看看那几盆花,都五大三粗的,我真担心花哪天被你们养死了。”
“怎么会。”翻炒着锅里的菜,王也回头抗议道,“那花在我家少说种了也有快半年,不也枝繁叶茂的吗?就青不会养,他刚来那几天,浇的水都溢出花盆了,又是烟灰又是淘米水又是茶渣的,施的肥可丰富了,就不怕撑死那花儿。”
诸葛青伸长脖子喊:“王也!局里的花都是那么种的!长得可好了!”王也不屑道:“看了,都是经历你们这帮坑货顽强存活的,我阳台上的花可都是千金大小姐,受不了你们这种狂风暴雨的恩赐。”诸葛青别过脸:“嘁,有啥了不起,你家千金弱柳扶风,看看闵姐养的,哪个不是女中豪杰。”
小太太在一边忍俊不禁,好声劝道:“好了好了,你牧叔他这几天忙,等有空了,一定会愿意教你怎么照顾这花花草草。”“唔……闵姐您真好,比王也好多了。对了。”诸葛青眨眨眼,眼里的星星一蹦一跳飞到闵午歌面前,“您跟牧叔怎么认识的?”
“咦?”闵午歌轻轻地惊叹,转向王也,“小王也,你没有说过吗?”估摸着差不多,王也停火,拿出盘子小心翼翼地倒锅里的菜:“说了我也不记得,这小子八卦的很,硬是要听你亲自说。您瞧瞧,这人都期待成什么样了。”
她的脸似乎被红玫瑰亲吻过,留下淡淡的红,诸葛青被王也叫去端菜,精心烹饪的菜肴色相香味都能轻易博得味蕾的青睐。学得又快又好,她在心里想,很快就用不上自己帮忙了,心的角落偷偷羡艳着年轻。那些已经离她远去的好奇、新鲜与刺激,时常与她相伴的衰老、孤寂与痛苦,都藏在玫瑰的花蕊中。“那是前年秋天的事了。”她端着碗,拿起筷子,语气温和得像在给孩子讲解音谱。
“当时丹文的老公刚去世不久,她想赶紧从旧房子里搬出来,怕触景生情,我就陪着她在城郊的别墅区看房子,最后选的就是现在这套了。”接过王也盛好的饭碗,闵午歌道:“春天都还没有到,她就感觉院里空得慌,当时开了个小小的聚会,小王也也去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刚到这不久,您就把我拉过来打下手。你们当时从头到尾都在商量这个,怎么最后种的是玫瑰?”王也分好筷子坐下,仍有些反胃拿不起筷子,诸葛青便重新拿来空碗,给人都盛了碗汤。闵午歌婉言道:“不知道她从哪儿拿回了几棵半死不活的玫瑰树,还挺骄傲的同我说都是红玫瑰。可冬天哪里是种花的季节啊,那几棵小树没几天就被冻得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使什么法子都不管用,我估摸着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后来她跟我说,有一天她去花园找人想再救救这几棵小树,正好遇上你牧叔。他跟小王也一样,刚从外地过来,还在找工作,之前在花园当过几年的花匠,会照顾些花花草草,丹文就把他请回了家。我那时还说她傻,随便从花园里找个人来就能把树给救活,哪里会有天下掉馅饼的事。
“没想到小牧真的有那本事,拉拉扯扯居然真让小树活到了春天,到现在长那么大,开出许许多多的花来。你们看阳台上那几棵玫瑰,也是小牧从树上分出来的。小王也那几棵品种不同,所以花小,我想你也不会喜欢大朵大朵的花。小王也,你怎么不吃啊,小青都快吃完了。”
“姐姐,你别管他,他在外头吃了别的东西,我劝不住,还饱着呢。”诸葛青偷偷递给王也个贼兮兮的眼神,“没事,等晚上饿了他自己会煮。”王也冷哼一声,干诸葛青这一行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个赛一个高,先不说专业的法医,诸葛青能面不改色地检查尸体,还能抽空照顾吐得昏天黑地的自己,完事了照常吃喝玩乐,跟个没事人样。顺着诸葛青的话点点头,王也羞赧道:“你们吃就行,我嘴馋,一时没忍住,实在吃不下了。”
这些年轻人,闵午歌深深叹了口气:“都说过多少遍了,少吃些外头的东西。小青能忍住,你怎么就忍不住呢……”瞪了眼咧嘴笑得正开心的诸葛青,王也认命道歉:“我知道错了。姐儿,后来牧叔就跟丹文姐住一块?”
“是啊……”闵午歌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踌躇一番还是说道:“我悄悄地跟你们俩说,可别乱说出去啊,怪丢人的。”诸葛青点头点出了残影:“不说不说我跟王也嘴巴严实着呢。”闵午歌给诸葛青夹了块肉,盈盈笑道:“这孩子,可真讨人喜欢。”王也嘴里含着筷子头,默默腹诽:也就看着乖,录音笔还挂口袋里呢。
“其实啊……丹文她,在跟小牧谈恋爱!”诸葛青适时地睁大眼睛,做出吃惊不已的表情,王也努力把眼睛瞪大,装得像些。谈八卦,要的就是旁人惊异的眼与张开的嘴,闵午歌优雅地点点头,却又忧虑道:“她刚跟我说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你算算,小牧今年才40,可丹文都60多了,那么大的年龄差距,实在是……”
吞了口菜,王也默默道:“可……不也有60好几的跟20来岁的在一块嘛……”闵午歌瞪了眼王也,嗔道:“你这话说得跟丹文一样!成天给我灌输,什么恋爱自由,年龄不是问题,只要真心相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啃骨头都憋不住笑,诸葛青埋着头身子发抖,王也怕他笑噎住,又给盛了碗汤。闵午歌颇为赞同:“很离谱对吧,这事可憋了我好久……”
“我还以为你们会真去包养小明星呢,没想到丹文姐跟牧叔谈起来了。”在桌子下踹了诸葛青一脚,警告收敛点,王也抢走诸葛青筷子下的鱼肚肉。“可小牧人确实是好,丹文跟她老公关系本来就不好,没有孩子就算了,念着点旧情没同意离婚……她本来就想另外找一个了。你们年轻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就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
匆匆忙忙紧跟快速发展的网络时代,闵午歌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原话,诸葛青放下喝空的碗:“这件事,都有谁知道?”闵午歌稍稍思索:“常联系的能猜出点苗头,但我是直接去问了,其他人有没有像我一样直接去问就不太清楚。小牧这个人比较低调,估计也觉得这事传出去对丹文不好,选择不公开也正常。”筷子在菜盘里挑挑拣拣,被王也拍开,诸葛青又问:“那他们平时都怎么约会?”
“约会 ……小牧没固定工作,空闲时间也多,照理应该是能经常出去……小青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没怎么一起出过门。”诸葛青不动声色地回道:“没什么,我也就随便问问,好奇一下他们这样的情况都是怎么谈恋爱的。”说着回踩了王也一脚,王也捧着碗丢给诸葛青个眼刀,慷慨道:“取取经吗,让我也学着点……”王也话没说完,闵午歌提起精神:“小王也!你那不靠谱的网恋什么时候是个头!”惊异地看着王也,诸葛青想着口袋里的录音笔还是忍住了喷涌而出的好奇心。
面对此话题王也选择当缩头乌龟,避而不谈,诸葛青脸上写满了“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嘴里却问:“牧叔没有工作?”毕竟还是个爱岗敬业的好警察,王也欣慰地给诸葛青夹了块肥肉,被诸葛青嫌弃地推到一边。“小牧他有点……孤僻,不太爱跟人交流,找的工作都是临时的,不接触多少人。丹文说反正她有的是钱,多养一个没多大影响,啊真的变包养了。丹文没空的时候他会去走走,去的多是花园啊一类的地方,是真的很喜欢花。或者一连几天都不出门,待在家里打理后边的小花园。但我看他对丹文是真的照顾,家务什么都包了,还省了请保姆的钱,做的菜也好吃。这一桌子菜可都是他教的我,后来我才教的小王也……”
都是话多的主,吃完饭后诸葛青站在阳台跟闵午歌聊了许久,王也窝在沙发里看晚间新闻。天被西落的太阳染成漂亮的橘红色,云层镀上耀眼的金边,在空中留下鎏金烧制的波浪花纹,像盛开的花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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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0 22: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8  她与花的夜晚
推开诸葛青房间的门,王也探进个头,人正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从手机屏幕里留了点余光:“干嘛?”夹紧怀里的档案袋,王也蹑手蹑脚地走进,关好门,大咧嘴笑对着嫌弃又带点疑惑的诸葛青,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放下手机,诸葛青正色道:“我房租都按时交的,不欠你什么钱,没打算肉偿。”给自己捏好被子角,王也挠挠头羞涩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被吓得不轻,自己一个人不敢睡了。”诸葛青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睡不着就睡不着,你拿个档案袋进来干嘛?”
把怀里的档案袋放床头柜上,忽略诸葛青的问题,王也眨巴眨巴眼睛:“警察同志,你给我讲讲故事呗,随便挑一个就行。”尾音还绕出几个弯。诸葛青做出干呕的动作,也侧躺下正对王也,拍拍王也的脸:“你要我讲什么?”
“就讲今天看的案子。”王也起身打开档案袋,抽出里头的黑白纸张,诸葛青随意翻了翻:“老张给你印的?”空调开得有点低,王也把腿缩回被子里:“不然我带不出来,从这案子有几个地方我想不通,就想问问你。”诸葛青看了不止一遍,把被吹冷的手缩回被窝,别过脸:“被发现了我下个月可能得肉偿了,你可得给我收好。放床上有点暗,你去我书桌上拿台灯来。”
“不用不用,我特意带了。”在鼓鼓的睡裤口袋里掏了掏,竟是个拳头大小的老虎玩具灯,王也得意洋洋道:“我自个改装的,可亮了。”说完大力扯过被子,把两人笼罩在黑暗下,摁下玩具灯的开关,明黄的灯光差点没刺瞎诸葛青眼睛。这灯还能换颜色,白光与蓝光,多摁几下能三个颜色同时闪。
正对玩具老虎那张憨态可掬的脸,诸葛青干巴巴道:“好厉害哦。请问我们可以出去了吗?”有点闷。忽视诸葛青语气里的敷衍鄙夷,王也给诸葛青重新盖好被子,自己则是坐着背靠床头,温声细语道:“阿sir,现在还早着呢,平时这个点,您手里都还捧着游戏机呢。”
原来是憋不住了,诸葛青头靠在王也大腿边,说话流露出些困意:“今晚老张抓了人,还得回去上班,一整晚没得睡,趁现在休息会。”床头柜上金黄色的奖章在发着光,王也翻看着手里的报告:“那奖章,你什么时候得的?”诸葛青半睁着眼,玩具老虎投射的灯光在他眼角留下一片阴霾:“那不是我的,是我师父的。这你不要问,还是来聊聊这几天的案子吧。”
藏在房间中的秘密,亦如玫瑰在扎在心中的刺。宋丹文房间里有瓶七彩的玻璃瓶,曼妙的瓶身杂糅缤纷的色彩,但里头是空的,没有一束花光临。闵午歌家里又时常放满鲜花,进屋就能闻到来自于花的芳香,也会送几枝花给楼下的王也,那是家中客厅素雅花瓶的唯一用处。白纸黑字静穆地记录她们的死亡,王也合拢手中的纸张,诸葛青把玩着老虎玩具灯,淡淡道:“我搬家那天,以为他就住在这里,而他下一个目标,是闵午歌。”
“你们从一开始就……”诸葛青第一次来看房后关铭曾说在王也到来之前,俩人在小区里走了大半天,关铭傻傻地被人带着,把小区的路都碾过了遍。最后走得腿肚子发酸,诸葛青才堪堪在玫瑰厅里停下。“也哥,那警官太能走了,我现在对你小区的熟悉程度比我家还高。而且,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他在找人。”不得不说,关铭这小子瞎猜的命中率竟然挺高。诸葛青摁下老虎肚子的小按钮,蓝光一闪一闪:“干了那么多年,可不是吃白饭的,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手段,听说过犯罪心理画像吧?”
奇异的蓝光沾染诸葛青笑弯的眼角,闪动几次后又调回正常的暖黄色。王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诸葛青翻个身,道:“我会的只是点皮毛,有专家负责这块,画了张给我们,老张就按照画像提供的面部特征来找。当然,茫茫人海的,真脸对脸的比对,无异于海底捞针。警局那的房子我住不惯,抽空在外头找房子住。其实在认识关铭跟你之前,我跟着一家房产中介,来你小区看过。”
躺着讲话容易犯困,诸葛青鲤鱼打挺坐起,怀抱曲起的膝盖,笑盈盈地看着王也,昏黄的暖光在他眼里汇聚出一滩清池:“你也能猜出,那天我在小区看到了什么。”把空调温度往上调,王也目不转睛盯着诸葛青眼中的自己:“你看到了闵姐跟牧玫,在你来看房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对闵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没搬来的时候在微信里有意无意地跟我提两句,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惜我那天突然有事要忙。”诸葛青幽幽道,“本来想跟着你们上去吃个饭,顺便再多问些。结果只注意到那块木雕。那块木雕也迷惑了我,认定牧玫下一个目标是闵午歌,还安排了些人手在暗处盯着。事实证明,我错了。”
手指在纸面上轻敲,王也蹙额道:“白天你刚刚跟闵姐聊过,一个下午就……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拳头大的玩具老虎花纹画得细致,诸葛青指腹顺着黑色的条纹游走,听王也继续道:“但……报告显示,抛尸时间与被害人的死亡时间隔了三天。”
“不单单是这一点,从以往的作案方式可以看出,他不会在杀害被害人当天就将其分尸。”指尖在老虎塑料肚子上摁出个凹陷,王也不忍心自己耗费心思做出的玩具在诸葛青手里被如此糟蹋,趁诸葛青抛玩具到半空,抓回放在覆在膝盖的纸张上,微微怒道:“你别折腾它了,娇贵着呢。尸检报告我有看,但只有6年前F市发现的那次能够证明。其他的不是只剩骨架子,就是烂得不能看。再说了,犯罪心理画像也不是万能的,我可不信你有那么好运气,看个房子就能把凶手给找到。而且这案子快十年了,线索又少得可怜,怎么这次就那么幸运让你跟老张发现得那么及时呢?别是早就潜伏好了,跟着人一起来这地,得时机成熟了才抓的吧?”
嘴角上勾,弯出个漂亮的弧度来,诸葛青高深莫测道:“老王,别想着套我话,你嘴巴里跟我说的,跟心里想的可是不一样的。骗警察哥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哦。”尾音故意拖得又腻又长,真像在哄不懂事的坏小孩。王也同样装模作样道:“我真没想套你话,我可没那胆子骗警察……你别笑得那么瘆人,我不过把我的问题提出来了吗。诸葛警官,打算解决一下吗?”
手像采蜜的蜂在半空中挥舞,诸葛青泥鳅样滑进被子里,惬意地伸个赖腰,悠闲道:“我师父都不这样教我。当然是你先把你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才好解决你的问题。”不是你套我话就是我套你话,这家伙不好糊弄,王也摆正被诸葛青弄歪的老虎尾巴,开门见山:“凶手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是牧玫,省去了很多我麻烦。这案子能放在论坛上讨论,说明你们也下了足够血本,能找到他是迟早的事。用什么方法,我不关心,但我好奇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在尝试理解他,王也。”诸葛青抬眼,玩具老虎昏黄的光在他眼底升起团烈火。“阿sir,这不是理解。”王也直面那团火焰,“这是必要的了解。我看完所有案件后,就一直在思考,他杀人的真正目的。”
“你先听我说。”王也翻出最开始的案件,已然被玫瑰吸食殆尽的白骨,“这具白骨上没有多少有效的线索,死因不明,年龄是40到50岁,埋在玫瑰树下。这是第一起案件同其他案件的相似点。”
拉开两人距离,与第一起案件相关的纸张放在最靠边处,王也同样将第二起案件放在旁边:“2年后,你们在火车上发现了第二起案件。年龄40到50,女性,独居,红玫瑰。这次出现了新的关键点:安眠药、脸上的疤、分尸……”诸葛青若有所思:“此外别的受害者之间的共性也如你所说,他是有目标的。”
“大龄的独居女性,配上安眠药,很容易就令人想到谋杀。但是,在这起案件中,嫌疑人却拥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手指敲在多次整理好的证词上,王也另一手摩挲下巴,“被害人死亡时,嫌疑人在加夜班,与他同时加班的员工都能证实这一点。凶手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佩戴了手套,而手套最后被发现在毒贩的后备箱。”
“正因这一点,当时的警方便将这起凶杀案归入到缉毒案中,凶手得以逃之夭夭。”诸葛青接着道,“有人想严刑逼供令其中一名毒贩承认分尸案的罪状,被肖哥及时制止。这案子才能回到我们手上。”
“这是我从别处拿来的照片。”王也递给诸葛青张巴掌大的、略微有些陈旧的相片,拍的是张皱巴巴带血的纸条:
什么是玫瑰?
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阿多尼亚
“今天我跟你去现场,特意拍下宋丹文留下的纸条。”王也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放到诸葛青面前:若我以玫瑰的姿态死去/不要声张/不要慌张/那是我往后的新生/花瓣/根茎/沉睡于漆黑的土/撕碎我/在玫瑰的墓前。
“你的意思是……”诸葛青想起那些玫瑰,如破皮而出的献血,塞满整个胸腔,失去头颅四肢的躯干化作花瓣的坟墓,等待着埋藏树底。整理出第三起案件,老虎灯被王也放置到纸张上:“第三起,发现得早,在主卧发现被害人的尸体。床头柜有半盒安眠药,死因是失血过多,致命伤在手腕上。阳台的花盆中发现大量血迹,但现场无挣扎打斗的痕迹,当时警方怀疑……”
“是自杀。”诸葛青抽出第三起被害人手腕伤口的照片特写与尸检报告,“被害人第一刀割得不深,二三刀后才是现在看到的情况。被害人割腕后一直躺在床上,血液有器物承接,花盆上的血是后来才淋上。
“有目击者称,曾经看到有陌生男人在阳台摆弄花草,但距离太远,身影辨认不清,且发生在被害人生前。经过一系列的侦查检测,发现部分的足记与指纹,但……被害人丈夫却固执地认为就是自杀,不顾警方劝阻破坏现场,最后只能以自杀草草结尾。”
“第三起案件被害人脸上的刻痕是最为明显的。”诸葛青将脸部伤口的特写镜头与王也柜子上玫瑰木雕的俯视图进行对比,王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一来我家就盯着这玩意不放。第二起案件中被害人脸上也有伤口,但太模糊了……”
纸张翻动声代替两人的呼吸,王也凑近整理资料的诸葛青,玩具老虎下在第四起案件的纸堆上:“这个线索更少,犯罪现场被清理得很干净,若不是下过雨,尸块从泥土中冲出,很难发现这里埋藏着尸体。”老虎跳到第五起案件上,王也继续道,“老张负责的案子也是这样,要不是那几个小混混挖出来,都不知道这里埋着人。说来也是巧合,其中有个小混混居然跟被害人是母子关系,他把他妈从树底下挖了出来……”
“后来老张去吴某,也就那小混混家里检查,认定凶杀现场就在吴某家中。但案发期间,吴某在外地上学,辍学后才回家鬼混,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去了外婆家。”诸葛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靠在床头,“被害人黎某给吴某留了张卡,有不少钱,够吴某用段时间,所以吴某丝毫不关心自己母亲的真正去向。最新的就是宋某了,王也,你得出什么结论?”
他像把精准调试过的枪,王也想,诸葛青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强烈的目的,像个狩猎者。是警察共同的习惯吗,王也打量诸葛青眼中的火团,发掘身边可能潜在的犯罪因素,保持警惕,时刻警觉。面前的他,此时此刻也在试探自己,诸葛青,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是教唆自杀。”王也紧盯在跃动的火团,“第一期案件看不出来,不多说。第二起我额外了解到,其中有一名毒贩是被害人的学生,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测,被害人想用自己的死,来引导警方对贩毒制毒进行打击?第三起,被害人丈夫有家暴经历,曾多次报案但都……虽然最后以自杀收尾,但当时有很多人怀疑凶手就是那位丈夫吧。
“第四起,被害人丈夫本就是花园的经营者之一,他抛弃自己的妻子像极了抛弃他所管理的花园,花园的一部分债务却由他妻子承担。碎尸案的发现,让花园重回大众视野。老张的那一起,被害人黎某得了绝症,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留给孩子一笔钱后就决定自杀,可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却发现了被埋在玫瑰树底下的尸体。
“凶手利用了被害人,让她们主动选择死亡的道路,用被害人死去影响警方,影响社会,影响身边的人。他与被害人建立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很有可能就是闵姐所说的,他们在谈恋爱。被害人多是独居的大龄妇女,年龄的衰老、精神的空缺、生活的孤寂……对她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凶手趁虚而入,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注与贴心的陪伴,直至成为她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牧玫也是这样靠近宋丹文的。”
火团轻轻的颤动,像流动的水的波纹,王也同火中的自己讲道:“他在带着死亡去爱她们。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的结局,自己不过是推人一把,做了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处理艺术品一样处理被害人的尸体,红玫瑰是必须的装饰。在被害人死后他并没有立即处理尸体,而是同尸体继续生活,然后才慢慢肢解,掩埋。他很享受其中的过程,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将衰老的玫瑰从树枝上剪下,令她重回玫瑰树下。”
“师父说的对,我是该早来见你。”诸葛青像是在叹气,他把床上所有的资料全部放回档案袋,给王也盖好被子,“王也,你困了。今晚就先在我这儿睡,我陪着你。”
“师父,你做这些的时候不怕吗。”小诸葛青躲在男人身后,不敢去看桌上堆满的密密麻麻的档案。头被大手轻柔的抚摸,男人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山谷传来:“我怕,但我不能怕,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玫瑰的香,王也朦朦胧胧,眼前开出朵淡黄的玫瑰,不刺鼻,带着淡淡的依恋与缠绵。玫瑰花蕊传来诸葛青的声音:“行,我没睡,现在过去。老王?在我床上睡着呢。不叫他了,他熬不了夜。好,我现在出门。”玫瑰花柔和地聚拢花瓣,花香飘向远方,王也重新坠入黑暗中。
男人被大力摁在泥土上,但他的眼中没有惊慌,没有绝望。他在看着玫瑰树下的头颅,左脸颊刻有细致花纹,同树枝上的红玫瑰一同绽放。他知道她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后悔,他想再次亲吻那诱人的红唇,那轻柔翘起的嘴角,像某个夜晚,像今天早上。
他的嘴巴对着埋藏玫瑰花的泥土,想起多年前也如同今夜盛开的玫瑰,有人念给他的一首民谣:“我的玫瑰/我的玫瑰/我理想的香葩/明月黯淡了/大海变黑了……”

注①:
什么是玫瑰?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阿多尼亚
叙利亚使人阿多尼亚《在意义丛林旅行的向导》
注②:
我的玫瑰/我的玫瑰/我理想的香葩/明月黯淡了/大海变黑了……
Kondja Mia(我的玫瑰)是1492年被驱逐出西班牙后在北非和中非定居的西法第犹太人的一首传统民谣,在亚非文学bot有介绍,也有歌可以听,大家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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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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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21:45:54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9 她诉说花的陪伴
从诸葛青床上醒来,档案袋已经被带走,王也干躺了会,床头柜上同少年诸葛青站在一块的男人有说不清的熟悉感。王也拿起照片,手指在金黄的奖章上摩挲,很快放回原位。他在床沿又坐了会,突的听到清晰的敲门声,王也伸个懒腰,走出房间。
打开门,闵午歌站在门前,在看到王也的一瞬间,她眼中的泪如散落的玫瑰花瓣,如河流划过脸颊。迟来的巨大的空虚无力感瞬间将王也包围,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仍在昨天,宋丹文被玫瑰花香层层包围的房子。妇人的抽泣声汇集在王也耳畔,如被剪下的玫瑰:“小王也,丹文她……不在了……”
之后的几天,王也都在陪伴在闵午歌身边,警局、殡仪馆、墓地,或者躲避刺眼的镜头。闵午歌已经哭不出眼泪,她仍在咀嚼诸葛青的话,牧玫是警方多年追踪的杀人凶手,宋丹文死于他甜蜜的话语,出游只是个骗局。她的好友死在家中,胸腔装满生前最喜欢的玫瑰花瓣。牧玫送来的那一盆鲜艳的玫瑰,曾经浇灌过宋丹文的血。
阳台的花已显露败相,最外围垂落的花瓣,苟延残喘地吊着,卷起的黑边更添一层暗淡。闵午歌呆坐了会,叹口气拿来剪刀,将凋谢的花儿剪下,将要丢入土壤时动作顿了顿,眼泪打湿她捧在手心的花。“小王也,小青他……什么时候回来?”憔悴的妇人走进屋,把花轻柔地放在桌面上。
“可能今晚就回来。”这话不过是虚假的安慰,王也自己都拿捏不准。闵午歌在客厅里走了几步,忧愁道:“别太累了,他为这事,估计没合过眼。”王也抖去手上的水滴,放好洗干净的餐具,他能看到诸葛青,几步路的距离,却隔着人山人海。诸葛青脸上有层疲倦的灰,他摇摇头用唇语对王也道:“等我。”像风一样去到一位警察该去的地方。
两天前诸葛青带人来过闵午歌家一趟,也就是那时把所有事情告诉闵午歌。小太太从刚见到诸葛青的宽慰、欣喜,在第一句话结束后转变为难以置信,最后变为深深地恐惧。诸葛青眼下多出片乌青,王也在休息的片刻给他递去杯水。诸葛青捧着温热的水杯,脸在王也手背上短暂地靠了会,像浅短停留在花上的蝴蝶。
休息的时间似乎只有几个眨眼,诸葛青再同闵午歌讲些话后,匆匆下楼赶往别处。王也想起莫名降临在手背的吻,像是被火飞快的烧过,诸葛青片刻的停留没有任何印记,余温却滞留在手背上。闵午歌看向诸葛青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为惊恐,姣好的皮相下仿佛藏着可怖的魔鬼,只传递骇人的真相与已成定局的死亡。女警留下安慰泣不成声的闵午歌,王也靠在沙发上,给诸葛青发去消息:“你别把自己整太累,早些回来。”楼下的玫瑰树又结出娇弱赧然的花骨朵,凋零的花早被剪下丢在阴暗的树根处,不用多久她们都会化作漆黑的泥土。
“闵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早点休息,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闵午歌机械地点头,阳台空出一个角落,原本放着牧玫送来的花。王也不放心,在客厅逗留了会,闵午歌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半晌才道:“天黑了,你回去吧。我没事。”
回到家,王也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看到女主人公想举行个玫瑰宴会,借此来对男主表白。揉揉眉心,王也一目十行,他现在看到玫瑰就发怵,特别是红的,瘆人。幸好自家阳台的千金没有一朵是红的,争了口气。
敲门声一响,王也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下,开门一看,果然是诸葛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王也刚想后退让诸葛青进屋,眼前人却闭上眼倒在自己身上,一束赤红的玫瑰掉落在地,只听得人微弱的气息:“让我先睡会……”
玫瑰同干花插在同一个花瓶中,王也抱起软成面条的诸葛青走向沙发,将人放平盖好毯子,打算去厨房给警官做些夜宵。诸葛青半梦半醒间拉住王也:“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在制服口袋里掏了掏,诸葛青摸出手机,强撑着眼皮在屏幕上滑动,点开某样东西后交给王也。
是审讯室的录像,王也看着屏幕正中间的牧玫,时间正好是诸葛青不在的第一个晚上。重新把诸葛青塞回毯子里,手机放在茶几上,王也无奈叹道:“祖宗,我不急,您先小睡一会,我煮点东西给你吃。”诸葛青合上眼,肚子不争气地传出响声,王也忍笑摸了摸狐狸头,起身走去厨房忙碌。
期间诸葛青接了几次电话,王也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片儿川来到沙发边,诸葛青疲倦不堪地放下手机,王也递去筷子:“没有忙完?”诸葛青合眼坐起身手捧着碗小喝了口面汤:“还差点收尾,你让我早些回,我就提前回了。片儿川?味道不错,你居然会做这个。”稍稍打起精神,诸葛青握着筷子往嘴巴里塞了几口面,满足道:“老王,我可太喜欢你了,回来早是对的。”
“闵姐知道你是浙江人后就让我学做些浙江菜,这我也是第一次煮,你觉得不够我去厨房再煮一碗给你。”王也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他又撒了个谎,闵午歌沉溺在悲伤中,坐在钢琴边,一遍又一遍地弹着她的午夜玫瑰,厨房全权交由王也掌控。“活过来了!”诸葛青仰头感慨道,放下吃空的碗,拿起手机的同时接了个电话:“喂?活着。老王给我煮了面,超级非常好吃,你羡慕不来。哦,我不管,不去,我好累……诶呀老王叫我去睡觉了!拜拜!”
瘫在沙发上等王也洗好碗,诸葛青拍拍沙发空位,王也擦干手疑惑道:“你还要干嘛,那么累还不去洗澡睡觉?”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诸葛青耸耸肩摇头道:“为了感谢房东王先生的投喂,我给你看样东西。”王也在诸葛青身边坐下靠在沙发背上,接过手机,还是审讯室的录像。茶几下的杂物箱有个只能用一边的耳机,王也将就着插上:“之前怎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怎么这次那么主动。”
重新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诸葛青计划趁着王也看视频,再睡一下。可人身子长,沙发又被王也占去一块,犹豫小会,索性那王也大腿当枕头:“借我靠靠,我再睡会,你看完了再叫我。你看就是了,不想看可以把手机给我。”说着又从毯子伸出手,摊开掌心接在王也脸下。
把狐狸爪子塞回毯子里,王也揉揉诸葛青有些凌乱的头,在细嫩的脸颊上掐了掐。诸葛青闷闷威胁道:“吃阿sir豆腐要进局子的,还多关你几天。”王也忍笑,手掌盖住诸葛青的眼,这人睫毛长,又在微微颤抖,像一把小小的刷子,痒的却是王也跳得小快的心。宽大的手掌遮住所有光源,诸葛青瞬间跌入黑暗,没有不安与恐慌的黑暗,他如履薄冰,呼吸都放到最慢,仅剩胸腔激悦的心跳。好久没跟人那么亲近了,诸葛青游荡在回忆中,在某一秒坠入梦境。
镜头正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牧玫,长相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他是个花匠,很会种花的。”初次见到这人,还是在闵午歌家中,也如同这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在面对王也时才露出点吝啬的微笑。一潭死水,这是王也对牧玫的首要印象,几乎要写在脸上的疏离,沉闷得像堵无形的墙。但这人对花、对宋丹文、对闵午歌,总能从他那平凡的眉眼中看到柔情。宋丹文曾说过,牧玫的眼里就像藏着玫瑰花的海洋,如今镜头前的牧玫,更像是闵午歌阳台上凋谢的花。
负责审问的是张楚岚,不过问些简单的话,牧玫都一一回答,氛围像是在聊天。纸张翻动,张楚岚问道:“这里,你还记得吗?”牧玫眼光闪动,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记得,那是我长大的地方。那你们见到她了吗?”
“她是谁?”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牧玫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里,那也应该见到她了,我的母亲,我玫瑰树下的母亲。警官,能给我看看照片吗?”
脚步声,稀碎的交流声,牧玫身子前倾,动情道:“真美,你们居然能拍得那么美。谢谢,谢谢。”看的是哪张照片,王也心想,诸葛青早把档案拿走,自己看过的照片,印象深刻的,是玫瑰树根盘绕在肋骨上,打着温暖的黄灯。
“你为什么要杀她?”牧玫仰头想了想:“是我杀了她?她可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杀她。哦我知道了,警官,你们认为这也是我干的。很多年前的事了,让我想想……”男人低下头,手铐哗啦啦地响,“当时我在剪花,她突然抓起我的手,把剪刀刺进自己的脖子,流了好多血……”
声音在颤抖,激动的雀跃的,像是回忆到快乐的事,男人抬起头,眼里满是异样的光:“就像在剪一朵花,红色的花。她很喜欢红玫瑰,那时她就像花一样,很美,很美。”张楚岚冷冰冰道:“后来你是怎么处理的?”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让我想想……能给我喝口水吗?”
流水声,诸葛青的手出现在屏幕前,递给镜头前的男人。牧玫了然道:“是你,果然是你,我见过你。”诸葛青奇道:“是吗,你在哪里见过我?”男人手捧半杯冒热气的水,像是在捧着束花:“在午歌的小区里,你看我的眼神跟别人的不一样。不,应该说,你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椅子被拉开,有谁坐在上边,张楚岚问:“你还能看出我们跟其他人的不同?”男人似笑非笑道:“都是见惯死人的,总会有那么点不同。我猜,那位小警官从那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我了,是不是还猜测我会对午歌下手?”
“是没错。”诸葛青冷冷道,“你故意留下了很多破绽。”男人淡淡笑道:“午歌这人很好,我舍不得,也没那心。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次逃不了了,所幸就陪你玩玩。我跟午歌去你们家送过一次饭,但你那时候似乎在诊所。小警官,我很好奇,要是当时你也在家,会不会直接像你同僚一样摁倒我。毕竟,那个木雕可是我刻的。”
“你是故意放在王也家的吗?”诸葛青冷声道。王也不自觉地打个寒颤,他同闵午歌讲要找人合租后,牧玫便教自己如何刻玫瑰,小半月便能刻出个模糊的形状。诸葛青也是看到木雕后才决定在自己这里住下,都不安好心!狐狸在自己大腿上睡得昏天黑地,看来只能从房租下手。
“只是巧合,警官,我也没有把握。那时候……我不过是在练手。”男人重新靠回椅背,手里还捧着塑料杯。张楚岚继续道:“所以,你是在做准备吗?”
“可以那么说,不过在看到这位警官的时候,我犹豫了一段时间。最后是阿文鼓励了我,让我继续。”
“阿文?宋丹文?她知道你要杀她?”
“警官,我很爱她,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她知道我的一切,所有事。”手铐刺耳尖叫,男人波澜不惊,“我没有杀过人,警官。我不过在满足她们的夙愿。”
“可你在教唆她们,你肢解了她们的尸体。”张楚岚冷淡道。男人大为失望:“不,不。警官,你误会了。我那是在帮助她们,她们本就欢迎死亡,我不过在成人之美罢了。”
“既然我已经到这儿了,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我就全部都告诉你们,我不喜欢折磨,不喜欢麻烦,各自都给个痛快吧。警官,能告诉我目前你们都掌握了那些信息吗?”
沉默半晌,张楚岚简短地做了介绍,男人边听边点头,略微遗憾道:“都被发现了,能让我再看看她们吗?”“老青,给他看。”诸葛青递去一沓纸张,男人慢悠悠地翻阅。“真是可惜,我真希望她们能永远睡在玫瑰树下。警官,来听听我跟她们的故事吧。”
“老王……”诸葛青突然迷迷糊糊地喊,王也一吓,暂停视频,忙道:“我在呢,怎么了?”手被柔柔的握住,诸葛青在王也掌心如小猫似的蹭了蹭,呢喃道:“师父,我找到他了……”眼根本没睁开,原来是在说梦话。王也只能单手撑手机,诸葛青温热的鼻息撒在手指间,像是飞在心上的羽毛。
“我的母亲,她在我父亲走后,一直守着那片花园。我在她的房间里看到很多次杀虫剂,她的枕边永远藏着刀。她为我重新呼吸过很多次,可最后还是停下了。最后一天,她突然跟我说,她想做一朵玫瑰,被剪下深深埋进泥土里。”男人陷入回忆中,他透过站在面前的警员,透过镜头,看到了他憔悴的母亲。
“之后我手里的剪刀就刺进了她的脖子里。她求着我不要报警,不要救她,在她死后把她埋在玫瑰树下。”
“你害怕吗?”
“害怕……不,我感到释然。她,终于不必在痛苦的活着了。后来我就把她埋在玫瑰下,就是你们后来发现的那棵。过几年我就转让了花园,去了其他地方。然后我就遇见了她……一位十分优秀的语文老师,她的儿子吸毒,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又发现她以前的一个学生也染上毒瘾,被威胁过几次。她便来向我求助。”
“那你为什么不向警察求助?”镜头后的张楚岚问。男人反问道:“如果有用,她儿子还会死吗?不过后边来的那几个警察是有点用,差点就发现我了。”
“你已经被发现了。”
“好的警官。她告诉我,那帮毒贩会用玫瑰车运毒,这消息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获得,总之,她想死在其中一辆车里,引起警方的注意。将她肢解是我自作主张了,因为我无法确定哪一辆车藏着毒品,所以我干脆把她分开,总能注意到。真幸运,那个地方,没有人再贩毒了吧?”
“之后的所有事情,也都是她们要求你的吗?”
“是的警官,所有。我只是在完成她们的愿望。”
“你认为你这样做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但你们肯定认为是错误的。如果我只是在剪下一朵花,把她的花瓣分在不同的地方,没有会注意到这是不是正确的。”
“她们不是你剪刀下的花,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你在说我走极端了是吗,把人当做花。可警官,有些人可不把她们当人。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谢谢。等等,让我再说最后一句。诸葛警官,我在你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死亡,你是要杀了谁,还是去赴死?别这样看着我,我不过实话实说……”
之后牧玫所说与王也猜想别无二致,王也放下手机,诸葛青带回的那束玫瑰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眷恋,红得像凝结的血块,像炽烈燃烧的火把,像诸葛青眼里藏着的东西。全黑的夜没有星星与月亮,人造的灯光擅自延续白昼,阳台纤细的花承接黑夜的沉重,等待着只属于她的午夜。
手在诸葛青额头轻轻一擦,却蹭得薄薄的汗粒,太热了吗,王也想。诸葛青眉头紧锁神色痛苦,握着王也的手抖得厉害,他在噩梦中挣扎。
“师父!”诸葛青睁大眼,亮白的灯光与王也满眼的担忧,脑海中仍是挥之不去的冰冷、腐坏、猩红,集中在破败的小木屋里。手上的伤似乎还没好,几度裂开的伤,骨头都在叫嚷痛苦。他瞬间回到很多年前,只有月亮的夜晚。
向前跑,可他们迷路了。巨大的月亮无情倾倒寒冷的光,他们漂浮在月光上。“对不起……我找不到路了……对不起……”血与泪一同洒在草的森林,有人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带着泥土与灰尘特有的味道:“继续走,不要停下,你说过的,会有人来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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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1 22: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青想杀谁?是要给师父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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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取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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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1 23:15: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期待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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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2 21: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10 她与话的道别

刚出办公室,手机立马叫个不停,王也点开诸葛青发来的一长串语音,语气前所未有的愤怒,张楚岚借他电车带冯宝宝出外勤,突然跟人干起架来,人没事,车是不能要了。诸葛青讲故事那点天赋无所不在,同电梯里的人忍俊不禁,又只能忍,肩膀抖得厉害。“我车就这样坏了,不想坐地铁,你来接我。”诸葛青最后愤愤道。

再次来到警局,王也停好车快步往诸葛青办公室走,跟眼熟的人打声招呼,屋里张楚岚再跟一位中年男子交谈。“找小青的?他还忙,你先坐下等等。”中年男子同王也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楚岚,你真好好劝过了?我可不想再折一个诸葛。”张楚岚给王也端来杯茶水,抬头喊道:“赵叔,他可是从你们那边下来的,你们都劝不了,我还有什么能耐。”

“一个两个的,少让我操点心吧。”赵叔揉揉眼角。“老张,监控调出来了,你看看。赵叔,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王也,你们先聊。”诸葛青推门而入,对椅子上的王也笑了笑,在桌上拿了本子与笔,拖着张楚岚走出办公室。“求求你们,找找我的孩子吧……”妇人抽泣道,女警柔声安慰,带着泣不成声的妇人走远。

“有个小娃娃走丢了,家里人来报案。”赵叔突然道,自己拉来椅子在王也身边坐下,“我认得你,跟青一起的小蘑菇头,都长那么大了……家里边都还好吧?”闲扯了几句话,王也开门见山道:“是为了我小时候的案子吗?”

“既然小青还是找了你,也就没藏着掖着的必要。小蘑菇头,抽烟吗?”王也摇摇头,赵叔给自己点上烟,“小青在老昙……他师父刚牺牲的时候抽过一段时间,后来戒掉了,这小子……”男人阴沉沉地叼着烟,白烟迅速在空中融化。“青的师父……”金黄色徽章背后的男人。“当时你们还小,记不清正常。抱小青上车的就是他,而我负责看着你。现在想想,你俩可真够大胆,荒山野岭的到处乱跑。后边说不定还有人追着,幸好当时我跟他师父在附近,不然你俩小屁孩……”赵叔吐出口浓烟,没把话说完。

“你能一直待在在论坛里,也是老昙提的议,你关注的都是少年儿童失踪拐卖的案子,看得出来你这件事上了不少心。老昙说不如多一个帮手,就先把你留在论坛上,以后找着方便。”

“可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结果。在论坛上,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查了那么久,也只能找到这。”淡黄的茶水浮着几根深绿色的茶叶,王也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有人故意藏着。”

“你知道小青他师父是怎么牺牲的吗?他被警局里的人出卖,死在你跟小青待过的那个木屋里。”赵叔指指自己的头与身子,“这,这,中了好几枪。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就是小青……你两现在是住一块?”王也点点头回道:“前段时间还破了个分尸案。”

“住一起也好,互相打个照应。”赵叔吐出口浓稠的烟,“我最怕小青这孩子做傻事。现在枪我都不敢给他配……你得帮我看着他!”王也半信半疑:“真有那么夸张……”赵叔心有余悸道:“没被他拿枪顶过脑门你自然不信。”真是难以想象,王也暗暗道。

“有关这个案子,小青跟你说了多少?”王也叹道:“基本没说,我问他,话题总能跑偏。”赵叔却道:“那就是还没到时候。小青这人有分寸,你总能知道的。”您刚刚还说他冲动起来会拿枪顶脑壳呢,王也默默腹诽。赵叔起身探出半个身子在门外张望,掩门鬼鬼祟祟坐回原位:“小蘑菇头,你还记得三年前论坛开的一个比赛吗?也是一个人口拐卖的案,你得第一的。”王也不明所以:“记得,那个比赛青似乎没参加。”

“老昙跟我说他偷偷给了你点小青的照片,你还存着不?能发给我吗?”王也脑子里万马奔腾,呆呆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几张清纯漂亮的女性照片映入眼帘。赵叔抚掌大笑:“就是这几张,诶呀穿我闺女以前的衣服,发给我,加个微信。诶呦乐死我了哈哈哈哈……老昙这人真够狠的,这小子总算给我抓住把柄了……”

“叔,这怎么回事?”王也放大照片,居然真看出点诸葛青脸的轮廓来,这几张照片还拿去糊弄过闵午歌,刚收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位警花,除了笑得很僵硬勉强,就是个风风韵韵的美人,还是王也喜欢的类型。照片似乎经过特殊处理,能辨别性别的地方都被抹去,王也想着可能是发错了,一直存在手机里,顺便打发打发催婚的小太太。

“你得替我保密啊。”赵叔乐得不行,飞快滑动手机,“那时他刚毕业,出来到老昙那实习。正好要打击个非法卖淫的窝点,老昙找了几个想混进去探探情况,都没成。不知怎么想的就让小青扮成女的去当卧底,骗的那帮混子团团转。我还存有段录像,小青都不知道。”

“老婆——你至少留个电话吧,等我从局里出来,咱两马上结婚。”镜头晃动得厉害,依稀有几个人蹲坐在地,有人仍在撕心裂肺地喊:“老婆,你看看我啊,我是真的爱你。我我我向你发誓,今生今世只爱你……非法犯罪的事我保证不干了,留个电话吧!”相片上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镜头前,笑得前仰后合,腿边有几名半裸男子抱头瑟瑟发抖。

“哈哈哈小青,这人看来是真心的,打算怎么办?”突然有人叫到。镜头晃动到披散着头发的诸葛青,穿着火辣的超短裙,臭着张脸抱胸站在一边,嘴唇也是红艳艳的,恶狠狠道:“阉了,那么多天,我都要对男人过敏了。”听到诸葛青的原声,刚还在嚎叫的大汉呆滞地跪倒在地,小半天才回过神:“没事……宝贝,等我出来就带你去做手术……不做也行……”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大笑,录像的人笑得快要断气。王也抖着肩膀,乐道:”这货骗心的手段真是……“

艳丽的脸蛋拧成一团,诸葛青作出附难以置信的表情,气鼓鼓地踩着高跟鞋消失在镜头前:“都给我删掉,谁敢传出去我要了谁的命。”大汉仍不死心:“老婆!宝贝!各位警官通融通融,把他电话给我一份……”赵叔收好手机,仍有些意犹未尽:“老昙偷偷存下来发给我的,那家伙死要面子,能删的都删得一干二净,我回头也发给你份,别让他发现……诶小宝贝怎么跑出来了?”

门外传来声娇滴滴的猫叫,一直黄白相间的小猫三步两步跳到王也膝盖上,嗲嗲地喵喵叫。赵叔瞬间柔情万种,小猫看不看一眼就往王也怀里钻,黏黏糊糊。刚进门的诸葛青递给赵叔几张彩纸,印着几个模糊的人像:“有一个是他。”

“你们警局里还养猫?”王也手掌罩在小小的黄色猫头上,小猫不满地顶开,两爪抱住王也手臂,肚皮一片雪白。亮白的毛在背上也有一块,从肚子延伸而来又在屁股前停下,与柔黄的毛交映,像个太极。诸葛青拎起小猫的后颈,在喵呜的抗议声中提出王也臂弯,重新放回地上:“我出外勤的时候捡的,那时候还顺带买了袋葡萄,这小东西就叫葡萄。还在找领养呢,它很会装乖,你别被骗了。”

那不跟你一样,王也心道。赵叔把彩纸卷成棍,逗扒拉着诸葛青裤脚的小猫。诸葛青不为所动躲开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叔你别只看猫,看看图,喜欢你可以带回家。”赵叔不情不愿展平彩纸,王也伸长脖子,几位相貌平平常常的男子半身像。翻到其中一张,莫约四五十岁的健壮男子背对摄像头,侧脸似乎在看什么,赵叔眼神变了变,诸葛青阴恻恻道:“就是他,我不可能认错。”

“那个孩子……”赵叔收好纸张。“这个张楚岚比我懂,他说他有把握找回。”诸葛青迅速撤去眼中的浓重的阴霾,挂回平日常见的笑,“叔,你别担心,我会注意的。”小猫三下两下跳上诸葛青大腿,爬上办公桌摊开肚皮躺在诸葛青面前,赵叔重重叹口气走出房间:“得,别太过火,枪我会批给你。”诸葛青把猫推到一边,咧嘴笑道:“谢谢叔!”

在做最后的记录,诸葛青没空搭理发嗲的小猫,跟王也对视后了然道:“我懂我懂,回家我全盘告知,绝无隐瞒。”小猫没讨到趣,从办公桌跳下,小步朝王也跑来,诸葛青在接电话:“喂,是,但现在下班了。这个不是我们管,对,打错了。”抱起猫,王也纠结了半会,还是点开手机相册送到诸葛青面前。诸葛青笑容很快凝固,手伸到空荡荡的后腰,王也冷汗直下,原来真会拿枪!

“师父,透露透露你这次的题目呗。反正我避嫌参加不了,提前知道影响不大的。”诸葛青玩着夹在行李箱上的玫瑰花,吧眨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子。候车厅人来人往,男人轻轻踢了脚诸葛青双腿间的行李箱,义正言辞道:“那可不行,我现在透露给你,你一扭头又透露给警局里的哪个漂亮姑娘,挨训的还是我。你到那边了给我打个电话。在那边别给我捣乱,别没大没小的,你在我这见的都是熟人,都把你惯坏了……”

“知道了。”诸葛青敷衍道,看了会车票对对窗口时间,“你为什么不留我下来?明明我也可以帮忙啊。”“这地方偏,年轻人留在这没啥前途。而且我都往村头巷子里钻,你个细皮嫩肉的,吃不了苦。”男人拉起行李箱,送诸葛青去检票口。诸葛青不悦地瘪瘪嘴:“嘁,就是看不起我嫌我麻烦。别的师父都是想方设法把徒弟留下来,你可倒好,把我往外踢。更何况你还是是我叔,亲叔……”

“少来,我是让你先去别的地方历练历练,以后我自然有用到你的地方。放假了记得带你赵叔一起来看我。”诸葛青接过行李箱跟着长长的队伍移动,好奇道:“那你能告诉我这次第一名的奖品是什么吗?还有,那个‘武当保温杯’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我让你找个机会去见见,你又不愿意。所以我偷偷加了点能促使你去找他的东西在奖品里。”男人神秘笑道。诸葛青满不在乎地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他,最多发我女装照过去,真这样我可能才会去找他。”男人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往诸葛青背后狠狠一拍,把人推进检票口:“小东西,到底是什么过段时间就能知道了。能见面就见,你两毕竟一起经历过那种事。”诸葛青招招手拉起行李箱:“知道了,你自从在论坛里发现他,就成天像催婚一样催我俩见面,我有时间就去找成了吧。你也赶紧回去吧……”

为什么不多说几句呢,诸葛青看着王也手机里的相片,情不自禁喃喃道:“王也,你说,为什么我不早点来见你。”王也牵过诸葛青的手,深可见骨的伤已被岁月愈合,连痕迹都磨蚀干净:“现在不是见到了吗。青,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走下去,像以前一样。”

“嘘——”眼前的布条被解开,小孩手上多了块带血的白布,王也悄声惊道:“你受伤了?他们……”“小声点,别被发现了。”小孩藏在王也身后,正卖力地用生锈的刀割开王也手腕上的绳索,“这伤我自己弄的,他们似乎都出去了。你跟我来,我们从后面走。”矮身藏在箱子后,只剩一个人靠在门边,头一点一点。王也拉过小孩的手,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小孩眼睛红得可怕,但还是强撑着:“我偷偷在路上留了标记,山底下说不定会有人正赶来救我们。”山谷间的落日红得像渗出伤口的鲜血,大肆渲染蓝天与云层,仿佛不知自己将被黑暗吞噬,月光会替代所有夕阳,淹没整片大地。

“你会来见我吗?”宋丹文剥开药片,银白的刀被玻璃杯中的温水切成几片,“还是要到很久以后?”牧玫拉上厚重的窗帘,轻柔地递给宋丹文一束深红的玫瑰,宛若即将涌出皮肤的血,惨白的灯光取代月亮的位置,提前午夜的来临。

“已经有人发现我了。玫瑰啊,我很快就来见你。”


他的一生被玫瑰束缚

已失去的  正陪伴的  未来临的

花香深入骨髓

心脏扎下盘虬的根

血肉皆是花的养料

灵魂被无情掠夺

玫瑰动情地说

请砍下我的头颅

撕碎我的花瓣

让一切重回乌黑的泥土

他照做了

并借此抵达天堂



“所以,你拿我照片去骗闵姐,跟她说我是你网恋对象。”诸葛青坐在飞驰的电车上,抱着王也腰。王也不好意思道:“她总问我,这不是被逼急了吗。”诸葛青严肃道:“不行啊老王,你侵权违法了。”王也在绿灯最后几秒飞过路口,夕阳晒得耳郭通红:“那真跟照片的人谈恋爱还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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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2 23:15:5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青123 于 2020-8-12 23:19 编辑

总感觉还有后续,还没结束的感觉,杀师傅的凶手是谁啊,老青和老王和童年发生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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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取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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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3 07:15: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还会有后续吗?感觉还有故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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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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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3 10: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发表于 2020-8-13 07:15
太太还会有后续吗?感觉还有故事的样子!

不会了,我就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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