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青】下凡（性转）

不思予

天哪，大小姐太会了，带着你选的丝巾和你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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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王也带诸葛青去爬香山，人太多了，瞧着都眼晕。诸葛青同情道，“京城人民……也是挺辛苦的……”
“辛苦什么呀，百分之九十是外地人！也就旅游的喜欢挤这里，我同学里没看过升旗的大有人在。”王也开手机，“要不换个地儿？”
还不如爬香山，现在是个景点都要预约，王也颇为郁闷。攻略做得不够详细呐。
诸葛青非要爬香山，这会儿也不老神在在什么“挤一身臭汗”了，拉着王也的手尽心竭力扮演一个女朋友。话说回来，王也一边爬一边看着面前甩来甩去尾巴似的长生辫神游天外，不是拜金人设么……爬香山究竟哪里拜金了？
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民群众的反面典型不遵守公共道德，对“禁止吸烟”的警告牌视而不见。王也叫突如其来的二手烟呛得咳嗽两声，原本脚步轻快的诸葛青立马站定，“不舒服？”
“哪儿能呢，就是呛了一下。”
诸葛青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了，不笑的时候，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真没事儿了。”
王也下意识抹了把胸口，这里做过手术，留下一道疤痕。在ICU抢救时可不怎么体面，脱得精光，浑身插满管子。不知那副衰样有没有被诸葛青尽收眼底，王也哼哼，“痊愈了，医学奇迹！主治大夫说要拿我写论文……”
诸葛青轻轻应了声，“这样啊。”
“我好着呢，香山算什么啊，我能一口气不带喘的爬武当山。”说话间，为了显示肺部功能正常，王也越过诸葛青，一口气往上窜了一大截，“哎，青，走，这里枫叶好看。”
可惜，那两声咳嗽似乎将冒牌女朋友的兴致搅散了。原本上山之初，诸葛青还拉着王也兴致勃勃地拍照，挑选角度，各种吹毛求疵。等找到王也满意的红叶，她却拍也不拍，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很是过意不去。“我已经让杜哥去预定门票了，咱回头去逛颐和园。你喜欢划船不？”
“划你个鬼。”
“中午吃什么啊，想好了没？”
诸葛青预定了一家米其林不知道几颗星，王也对米其林的印象就是难吃、吃不饱和性价比超低。这家店主打纯素食，道系养生。王也看着跟前绿汪汪的一小碗汤，“……你就吃这个？”
“不喜欢？”
“太素了吧？”
“你又不食荤。”
王也闭嘴了。被赶出武当不假，他却到底没还俗，依然尽量遵循全真派道士的戒律，早晚功课，素食清修。“这个嘛，”他用勺子挖那一小口汤，就是蔬菜泥兑水，“就说不能跟你做朋友，没秘密啊……”
菜一道道上齐，做得花里胡哨，味道一般般。王也对于诸葛青的迁就感到歉意，素食是他的准则，不能扩大化，“要不吃点别的？”
“吃什么？”
“嗯，甜食？”
记得上次在北京，王也陪诸葛青去南锣鼓巷溜达，排队买网红奶酪，这位挑嘴的大小姐很是中意的样子。诸葛青用餐巾擦拭嘴角，“不了，要减肥。”
“您，减肥？”
“怎么，不行？”
“姑奶奶诶，都瘦成人干了还减呢……”
诸葛青托腮，“我要上镜的啦。”
“现在就挺好，已经偏瘦了。别减了啊，减得跟营养不良似的……”
吃饱了——也没吃饱，其实——遛弯儿，开车就是堵堵堵。路过清华园，王也懊恼，“没带校友卡，听说现在进学校也得预约。”
学校门口全是拍照打卡的游客，诸葛青道，“还没问过你，大学念什么专业？”
“我嘛，我理科生，念的是那个物理班。”
“厉害啊王道长，真是学霸中的学霸。”
“哪里哪里。”
王也不但念实验班，还破天荒跳了一级，为出家可谓殚精竭虑。“你要是当初考中戏或北电，说不定在北京就能遇到你了。”
诸葛青道，“你又不出门联谊。”
这倒是真的。
上大学也没劲，王也聊起宿舍同学，三个都读了博士。他和大学同学交流很少，属于朋友圈点赞之交。“一个都没结婚，仨全谢顶了，念书是真难啊……”
“你上大学起就留头发？”
“准确地说，从拿到录取通知开始。”
“佩服佩服。”
王也的头发让他在军训时出了名。起初同学还以为他是什么摇滚嘻哈青少年，结果是个拿保温杯喝茶打太极拳的养生达人。另外比较出风头的就是王也的三千米轻松跑进十二分钟，以及就是提前修满学分毕业。再之后同学群里难得炸锅，一副“未老先衰”样儿的京爷竟然是首富的儿子，而且还直接出家了！王也成为前后几年的话题中心，传奇人物。如今，度在学校门口的行走的传奇搓着方向盘摇头，“学什么啊……念了几年经，忘光了。”
他看诸葛青始终神情低落，意识到那几声咳嗽惹下大祸，“呀，青，我真好了。”
“我知道。”
“就是，嗯，能跑能跳能唱歌，实在不行我下去给你来段广场舞？”
王也想逗诸葛青开心，麻烦人家做冒牌女朋友不说，还照顾不周，有违他做人的美德。诸葛青说，“得了吧，你还会跳舞？”
“嘿嘿，确实不会。”
跟诸葛青出来玩总归是开心的，哪怕就王也单方面开心。盯梢的尾巴阴魂不散，王也决定贯彻狐狸精和土大款的设定，带诸葛青去了另一处商业区。他那清华物理实验班的脑子准确精准地计算过了，昨天他买了五条丝巾，不够诸葛青一礼拜每天换的。于是乎又买了三条，最后一条被诸葛青栓到了王也的脑袋上。
“低头，”大小姐一巴掌扇得王也呲牙咧嘴，“你这么高，要我怎么给你梳？”
“抱歉哈，我也不想长到一米八二。”王也缩起肩膀，弯下脖子，臊眉耷眼地任由诸葛青摆弄他的头发。“先声明，出门前我洗过头。”
“不会就用水冲了两秒吧？”
“您也太鄙视我了吧！我很讲卫生的好不好！”
“行了。”诸葛青又给王也买了条裤子和夹克衫，彻底将优衣库爱好者打扮成了潮流青年。“可以直接出道了，王大师。”
“嗐，净瞎扯。”
为了给爹妈的眼线看，诸葛青始终挂在王也的胳膊上，活像一对热恋中的连体婴。走在街头，突然呼啦猛地冲出来一群手持相机的家伙，“美女！能不能拍？”
王也用身体挡住诸葛青，鬼知道这群倒霉玩意儿是干嘛的。
诸葛青自王也身后探出头，笑眯眯地摆摆手，“抱歉——我男朋友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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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王也带诸葛青去爬香山，人太多了，瞧着都眼晕。诸葛青同情道，“京城人民……也是挺辛苦的……”
“辛苦什么呀，百分之九十是外地人！也就旅游的喜欢挤这里，我同学里没看过升旗的大有人在。”王也开手机，“要不换个地儿？”
还不如爬香山，现在是个景点都要预约，王也颇为郁闷。攻略做得不够详细呐。
诸葛青非要爬香山，这会儿也不老神在在什么“挤一身臭汗”了，拉着王也的手尽心竭力扮演一个女朋友。话说回来，王也一边爬一边看着面前甩来甩去尾巴似的长生辫神游天外，不是拜金人设么……爬香山究竟哪里拜金了？
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民群众的反面典型不遵守公共道德，对“禁止吸烟”的警告牌视而不见。王也叫突如其来的二手烟呛得咳嗽两声，原本脚步轻快的诸葛青立马站定，“不舒服？”
“哪儿能呢，就是呛了一下。”
诸葛青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了，不笑的时候，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真没事儿了。”
王也下意识抹了把胸口，这里做过手术，留下一道疤痕。在ICU抢救时可不怎么体面，脱得精光，浑身插满管子。不知那副衰样有没有被诸葛青尽收眼底，王也哼哼，“痊愈了，医学奇迹！主治大夫说要拿我写论文……”
诸葛青轻轻应了声，“这样啊。”
“我好着呢，香山算什么啊，我能一口气不带喘的爬武当山。”说话间，为了显示肺部功能正常，王也越过诸葛青，一口气往上窜了一大截，“哎，青，走，这里枫叶好看。”
可惜，那两声咳嗽似乎将冒牌女朋友的兴致搅散了。原本上山之初，诸葛青还拉着王也兴致勃勃地拍照，挑选角度，各种吹毛求疵。等找到王也满意的红叶，她却拍也不拍，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很是过意不去。“我已经让杜哥去预定门票了，咱回头去逛颐和园。你喜欢划船不？”
“划你个鬼。”
“中午吃什么啊，想好了没？”
诸葛青预定了一家米其林不知道几颗星，王也对米其林的印象就是难吃、吃不饱和性价比超低。这家店主打纯素食，道系养生。王也看着跟前绿汪汪的一小碗汤，“……你就吃这个？”
“不喜欢？”
“太素了吧？”
“你又不食荤。”
王也闭嘴了。被赶出武当不假，他却到底没还俗，依然尽量遵循全真派道士的戒律，早晚功课，素食清修。“这个嘛，”他用勺子挖那一小口汤，就是蔬菜泥兑水，“就说不能跟你做朋友，没秘密啊……”
菜一道道上齐，做得花里胡哨，味道一般般。王也对于诸葛青的迁就感到歉意，素食是他的准则，不能扩大化，“要不吃点别的？”
“吃什么？”
“嗯，甜食？”
记得上次在北京，王也陪诸葛青去南锣鼓巷溜达，排队买网红奶酪，这位挑嘴的大小姐很是中意的样子。诸葛青用餐巾擦拭嘴角，“不了，要减肥。”
“您，减肥？”
“怎么，不行？”
“姑奶奶诶，都瘦成人干了还减呢……”
诸葛青托腮，“我要上镜的啦。”
“现在就挺好，已经偏瘦了。别减了啊，减得跟营养不良似的……”
吃饱了——也没吃饱，其实——遛弯儿，开车就是堵堵堵。路过清华园，王也懊恼，“没带校友卡，听说现在进学校也得预约。”
学校门口全是拍照打卡的游客，诸葛青道，“还没问过你，大学念什么专业？”
“我嘛，我理科生，念的是那个物理班。”
“厉害啊王道长，真是学霸中的学霸。”
“哪里哪里。”
王也不但念实验班，还破天荒跳了一级，为出家可谓殚精竭虑。“你要是当初考中戏或北电，说不定在北京就能遇到你了。”
诸葛青道，“你又不出门联谊。”
这倒是真的。
上大学也没劲，王也聊起宿舍同学，三个都读了博士。他和大学同学交流很少，属于朋友圈点赞之交。“一个都没结婚，仨全谢顶了，念书是真难啊……”
“你上大学起就留头发？”
“准确地说，从拿到录取通知开始。”
“佩服佩服。”
王也的头发让他在军训时出了名。起初同学还以为他是什么摇滚嘻哈青少年，结果是个拿保温杯喝茶打太极拳的养生达人。另外比较出风头的就是王也的三千米轻松跑进十二分钟，以及就是提前修满学分毕业。再之后同学群里难得炸锅，一副“未老先衰”样儿的京爷竟然是首富的儿子，而且还直接出家了！王也成为前后几年的话题中心，传奇人物。如今，度在学校门口的行走的传奇搓着方向盘摇头，“学什么啊……念了几年经，忘光了。”
他看诸葛青始终神情低落，意识到那几声咳嗽惹下大祸，“呀，青，我真好了。”
“我知道。”
“就是，嗯，能跑能跳能唱歌，实在不行我下去给你来段广场舞？”
王也想逗诸葛青开心，麻烦人家做冒牌女朋友不说，还照顾不周，有违他做人的美德。诸葛青说，“得了吧，你还会跳舞？”
“嘿嘿，确实不会。”
跟诸葛青出来玩总归是开心的，哪怕就王也单方面开心。盯梢的尾巴阴魂不散，王也决定贯彻狐狸精和土大款的设定，带诸葛青去了另一处商业区。他那清华物理实验班的脑子准确精准地计算过了，昨天他买了五条丝巾，不够诸葛青一礼拜每天换的。于是乎又买了三条，最后一条被诸葛青栓到了王也的脑袋上。
“低头，”大小姐一巴掌扇得王也呲牙咧嘴，“你这么高，要我怎么给你梳？”
“抱歉哈，我也不想长到一米八二。”王也缩起肩膀，弯下脖子，臊眉耷眼地任由诸葛青摆弄他的头发。“先声明，出门前我洗过头。”
“不会就用水冲了两秒吧？”
“您也太鄙视我了吧！我很讲卫生的好不好！”
“行了。”诸葛青又给王也买了条裤子和夹克衫，彻底将优衣库爱好者打扮成了潮流青年。“可以直接出道了，王大师。”
“嗐，净瞎扯。”
为了给爹妈的眼线看，诸葛青始终挂在王也的胳膊上，活像一对热恋中的连体婴。走在街头，突然呼啦猛地冲出来一群手持相机的家伙，“美女！能不能拍？”
王也用身体挡住诸葛青，鬼知道这群倒霉玩意儿是干嘛的。
诸葛青自王也身后探出头，笑眯眯地摆摆手，“抱歉——我男朋友不同意。”

不思予

天哪，太太太高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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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诸葛青解释那些背着长枪短炮的无事忙是一种新型职业，街拍。王也说，“我知道，我也上网……不是，你是不是经常被拍啊？”
“还行吧。”狐狸搂着他的胳膊没放开，可能是冷。都什么时候了，寒流南下，街边到处是杨树落的树叶子，她还光着两条腿，王也看着都替她冷得慌。诸葛青说南方人习惯了，王也就说习惯不了，脱下外套就要给人罩上。
“和我裙子不搭。”
“暖和就成！”
诸葛青的试镜黄了一个接一个，倒也没啃老。她有大学同学在时尚杂志就职，找她做模特，孬好能赚个零花钱。另外还经营了一个小地瓜的账号，王也被逼下载APP关注，打开一看，好家伙，“您现在……了不起，网红啊！”
“分享一下生活而已。”
精致生活，今天在上海喝下午茶，明天去杭州西湖边吹风，白天美妆服装搭配，晚上少不了声色犬马逍遥快活的夜生活。最新更新的一篇是京城夜景，浴缸边放着红酒杯，粉丝们很上道：“青青又住柏悦啦！”
“我可没接小广告哈。”诸葛青道。
“你这照片拍得不错，手机拍的？”
“拍了还要修图。”
“诶……有点儿意思。”
还有粉丝问青青是不是谈了男朋友，诸葛青的回复是：嘘。
这就比较引人遐思了。王也重新纠结起假冒女朋友这茬，“你在北京，不耽误你的事儿？”
“我有什么事儿？”
“试镜啊……之类的。”
“明年春天再说吧，想彻底放松放松。”
跟诸葛青遛弯儿很舒服。王也剖白过心迹，对于人际关系，他真的只是应付。但诸葛青不用他费心应付，都是术士，相性契合，又出生入死，上过山下过海，熟得不能更熟。在王也看来，他这位至交好友是有点江浙沪漂亮小姑娘的娇纵气，不过完全讨厌不起来，只叫他觉得怪好玩儿的。比如诸葛青闹着去吃爆肚，吃了一口就吐着舌头把碗推开，还嘀嘀咕咕，“一股内脏的味道。”
“人家都清清楚楚写着呢！谁让你非吃不可。”
诸葛青到底捏着鼻子把爆肚吃下去了，因为王也吃素，不能替她消灭，她又不想浪费。
网红诸葛青分享了那家素食米其林，贴心地P掉了王也的存在。她放了自拍，丝巾换了个位置，扎在手腕上，系得很别出心裁。王也通过浏览粉丝羡慕不已的留言才知道那是什么新款——消费主义，消费主义害死人哪！
“耳环不戴吗？”
“太隆重了，冬天穿大衣时再戴。”
“那秋天戴什么？不隆重的？”
诸葛青的耳洞是在大学时打的，出镜缺不了耳饰，戴耳夹弄得头疼。兰溪武侯诸葛家规矩多，未婚女不能打耳洞是其中比较奇葩的一条。诸葛青为了这个耳垂上的小洞在祖宗牌位前跪足两个小时，还挨了别的罚，所以平时几乎不戴耳环耳坠这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
“秋天……看衣服啰。”诸葛青捧着手机修图，王也坐在另一边，瘫在沙发里魂游天外。那时在山里，他肺病发作咳血，整个人咳得跟个破风箱一样。诸葛青背着他往山下大本营去，丢人呐，病成废物喽，王也趴在她的肩头，迷迷瞪瞪不忘苦笑，嘴角还一个劲冒血。诸葛青自幼练硬功不假，毕竟先天体型差别在，在林子里跌跌撞撞，脚步踉跄，含着一口气就怕散了，也顾不上跟王也讲话。要是电视剧就好了，濒死的王也想，老青这会儿就该握着老子的手含泪鼓励，“老王，保持清醒！我们就要胜利了！……不要死！……”
什么也没有，四野中唯有惊飞的鸟雀扑扇翅膀和聒噪的虫鸣，以及诸葛青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抱歉了啊，让你这么费劲，视野中剩下一片白白的耳垂，王也努力集中精神，诶，老青的耳朵啊……这是什么，耳洞吗？没见过她戴耳环啊……
他努力伸出手，用沾血的手指碰了碰。冰冰凉。
“想什么呢？”诸葛青P完了图，露出心满意足的狐狸表情，“大盘跌了？”
“大盘好过吗？”王也收回神智，“说起来，你没搞点投资？”
“我怎么觉得王道长要杀猪盘我呢？”
“哪儿敢啊！”
正巧没地方去，王也除了KTV和电影院也不清楚现如今四九城的夜生活。曾几何时狐朋狗友带他去过夜店，誓要给十八岁的清华高材生开开眼界。眼界没开成，王也觉得会所包厢挺隔音的啊，比图书馆还安静，便于期末复习，可把发小们气得够呛。
“这么着……要不要出来玩儿？”王也给金元元打过去，金元元在哪个酒吧喝得半醉，“哟呵，转性啦？”
“我这不有一朋友——”
“朋友！那个女的朋友？”
“对对对，您带她逛逛？”
两边见面，金元元是酒也醒了，妆也补了，一见到诸葛青就露出和善可亲的大姐姐微笑，上来就是拥抱，然后送给王也一个巨大的白眼。
“小也子——”
“在，在。”
王也忙不迭介绍，这位，诸葛青，浙江来的，好朋友，铁瓷，生死之交，这位，金元元，发小，玩儿着长大的，合伙人，一道赚钱的亲姐们儿。金元元挽着诸葛青的手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又说，“我怎么看你眼熟？”
“人家现在是，”王也看了眼手机，“那个，网红。”
“哦哦哦我就说呢！我看看你账号——哎呀，我关注你了！”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滚一边喝茶念经去吧！金元元女士下达指示，王也听话麻溜地起开，蹲在包厢角落抠手机等着结账。玩到半夜，两个女孩已经处成了铁闺蜜。金元元把王也中小学时代的糗事拿出来当笑话讲，诸葛青笑得王也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真好诶，青梅竹马。”回酒店的路上，凌晨的北京一天之中难得安静下来，诸葛青喝了酒，微醺，“你们都是，嗯，哪个学校来着？”
“景山学校。”
“哦……”
“你小时候真是死鱼眼？”
“什么呀，别听她胡扯！”
诸葛青笑笑，约了第二天再见。
王也独自开车回去，路上接到金元元电话。亲姐们儿意味深长，喝醉酒果然是装出来的。
“你行啊……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把了这么漂亮一妹子！”
“哎哎老青就是我朋友哈，没别的意思！别龌龊啊。”
“什么朋友啊，普通朋友？”
“亲友，亲友！”
“一男的一女的，还亲友，你俩亲嘴儿差不多——”金元元话锋一转，“不愧是你啊王也，挑什么都得挑个最出挑最出色的。”
“我哪儿挑了。”
“可不是么，上大学上清华，交女朋友交这个级别的美女。我警告你啊，别不知足，也别口是心非，少耽误人家。”
“想多了大姐，我是那种人么。”王也一打方向盘，都约好了的，应付完了爹妈，明年他就回武当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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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诸葛青和金元元一见如故，如鱼得水地融入进了北京的夜生活。王也基本每天十点钟准时入睡，睡到一半揉揉眼，拿手机一看，好么，还没散场呢。
凌晨三点睡，中午十二点醒，哪有点习武之人的样子。王也约冒牌女朋友只能改为下午，诸葛青还不停地打哈欠，也不去逛街了，也不去划船了，就缩在咖啡馆的角落玩手机。王也说，“也不能老是喝酒啊。”
“我没喝多少。”
“还说没喝多少。”
王也将手机转向，“金元元半夜发的。你们这是玩儿疯了吧！”
诸葛青淡淡一笑，“要么你也来？”
“敬谢不敏哈。”
兴许是担心诸葛青的身体状况，王也良好的睡眠质量直线下滑。睡不着，失眠，憋得慌——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他爬起来打了三趟拳，稍微松快松快筋骨，再冲个澡才能找回些许睡意。国庆后的某日，阳光灿烂，北方最美的两周来临。他给诸葛青打过去，“有空没？”
“王大师约我，当然有空啦。”
“昨儿几点睡的啊？”
“准确地说，今天早晨。”
“祖宗诶，你这过的是美国时间吧！”王也在小区溜达，踏过满地黄叶，“我找个地儿，陪我练两遭？”
诸葛青一口答应。王也下午接到人，先去简单吃了饭，而后到了王卫国名下的某家武馆。清场之后就剩下他们两个，王也拿了套练功服，“醒酒了吗？”
“开什么玩笑，我喝醉过？”
“大小姐，您厉害。”
诸葛青去换了衣服，这家武馆几乎没有女学徒，衣服纯男式，袖子略长。她将袖子挽起，露出洁白的手腕。热身活动结束，王也说，“来。”
太极对八极，表面看，一柔一刚。王也和诸葛青不止一次交手，互相熟悉彼此的套路。诸葛青是那种普罗大众刻板印象中的江南美人，只看外表，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从小习的是如此刚猛的拳风，上来就是阎王三抄手，王也退后，“够狠！”
诸葛青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对付王道长，不用全力怎么行？”
“喂，说好了点到即止啊！”
你来我往，互有胜负。王也总算出了胸口的闷气，浑身大汗淋漓，好不痛快。诸葛青坐在他身旁，拧开一瓶水，小口小口抿着。王也道，“你这进步真是够快的。”
“不是还没赢你吗？”
“你还想怎么样啊，刚那一记顶心肘差点撞死我。”
王也揉了揉胸口，“话说，我念大学那会儿，体育课偷懒，选了太极拳。”
诸葛青微笑，“肯定是满分啰。”
“呀，怎么说呢。”体育老师一见王也的起手式就大喜过望，问他学了多久，拉他做示范。王也藏拙失败，每天教同学们一个西瓜切两半，再后来体育老师动员王也去武术队，王也谢绝，但被塞进了替补名单，还被迫代打上场一次。“就这么着，混了个二级运动员。”
“不愧是你。”诸葛青鼓掌。
“运气，呵呵，运气。”王也挠挠头发，“我觉得打拳比较有意思。”他欲言又止，最后压抑不住，期期艾艾道，“青啊，干嘛总是去夜店呢……”
“因为我喜欢去夜店，也喜欢喝酒。”
“诶，这样啊……”
诸葛青抱着水瓶，“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放纵了？”
“我觉得，”王也吸吸鼻子，“我的想法算什么啊，就是，你日夜颠倒的，对身体不太好。”
诸葛青默然半晌，“我是我们家长女，你知道吧？”
“嗯嗯，知道。”
“我们这种家族，规矩多，其实很难独立自主地做想做的事。我从小就知道，等长大了，就得接过家族的重担，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这也是家族传承的一部分。自由恋爱是不可能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希望过几年自由的日子。”
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烦恼，这年头竟然还存在包办婚姻。“考学时，父亲希望我读本地的学校，选‘正经’专业。我不喜欢。假如就在杭州读书，恐怕一天清闲也没有了。那时候闹了许久，父母同意我去试试走艺术。播音主持也好，表演也好，什么都行。我就是想暂时离开诸葛村，随心所欲地浪荡几年，反正到最后我还是会回去的。”
她摸了摸耳垂，“去夜店也挺有意思，认识乱七八糟的人，喝喝酒，聊聊天，很放松。”
“放松啊……嗯。”
王也无言以对，喝了几口水，“表演专业都学什么？”
“声台形表，每天天不亮起来练发声——可惜我就是学不太会儿化音。”
“这个简单，我教你呗。”
诸葛青说，“好啊。”
王也教了她几个词，猫儿狗儿花儿碗儿，诸葛青边学边笑。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回归武当派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吧？”
“肯定的啊！咱们什么交情，一辈子的交情！”
“那我结婚，你会来参加婚礼吗？”
王也犹豫几秒，诸葛青自问自答，“算了，人可以不来，随礼到了就成。”
“这会儿就惦记上份子钱了，要多少？”
“您这么土豪，随个五十万不过分吧？”
“我去，五十万，打劫呢！我就一穷道士……”
五十万就五十万，又不是拿不出来。除了儿化音，王也还跟诸葛青练了游身八卦掌，直到傍晚才洗澡换了衣服，开着破奔驰找了个地方吃饭。
太累了，今天就不去夜生活了。诸葛青说。
挺好的，王也往嘴里扒拉面条，心里想，就该多拉这狐狸出来强身健体，免得去那劳什子夜店——喝酒伤身哪！
没过几天，喝酒的副作用来了，仿佛是佐证了王也的判断。诸葛青回绝了去京郊爬山的邀请，气若游丝地说身体不适。王也顿时竖起耳朵，“不舒服啊？要不要陪你去医院看看？”

木鱼饭团

好看！青妹是真的香！斯哈斯哈

不思予

哎呀，老王你怎么能放青青和别人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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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王也怀疑诸葛青这段时间泡吧泡得体虚，但人家坚称没事，歇两天就行，便也只得作罢。他不是个爱说教的家伙，而且诸葛青尤其不听他的，于是就叮嘱道，“实在不行就告儿我哈。”
“行……”
答应得挺乖，稍微恢复一点八成又要去夜店嗨。王也无事可做，突然没人陪他逛街打拳懒在咖啡店消磨时光，去公园遛弯儿也变得了无趣味。他就开车去了公司，金元元刚忙活完，坐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十公分的恨天高宛如凶器，王也禁不住后退一步。
“哟，也总来啦。”金元元往他身后瞄，“我姐妹儿呢？”
“老青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吵架了？”
“我说你们怎么就天天瞎琢磨呢？她就是被你带夜店喝酒喝坏了，要歇两天。”王也摘下棒球帽扇风，“对了哈，别招惹她——你们成天过的什么日子啊，日夜颠倒……”
金元元瞪他两眼，而后眼珠子一转，摸出手机一阵敲打，那长长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哒哒作响，王也无聊研究报表上的这线那线，不错，红的。
“哎呀，青青啊，”金元元夹起了嗓子，王也发誓这辈子没听她用这个腔调讲话，北京大妞一准儿叫江浙沪白富美带坏了，“——是吧？我就知道……本来还想约你出来做指甲呢……对对，就那家……哈哈，是吧，我也觉得……成，等你不难受了……”
别啊大姐，老青可是练八极拳的，弄一手长指甲是改行鹰爪功龙爪手吗？王也头皮一阵发麻，那次小凉亭见面，诸葛青如果做了指甲再抽他一耳刮子，那不是留痕迹的事儿了，那得多长的五道红印子！……
金元元捏腔撇调的挂了通话，而后眉毛一竖，“不是我说你，小也子——”
“又怎么了？”王也捏着报表蹙眉，“我可没拦你做指甲哈。”
“你女朋友不舒服，你特么不去嘘寒问暖表忠心，你跑公司来干嘛？”
“首先，”王也差点噎死，冒牌女朋友这事儿要是被金元元说漏了嘴可就多生事端，“首先，嗯，老青不舒服——那个，我问了啊！她说不用去医院，哎，饮酒伤肝，肝气郁结呢，最好开服重要调理调理——”
“肝气郁结你大爷呢！什么肝啊肾的！”
“那她怎么了，阳了？”
“阳你个——”
金元元恨铁不成钢，“你俩谈多久了？这事儿你都不懂？你生理卫生课睡过去了是吧？”
“哟，咱还有生理卫生课呢……”
一提“生理卫生”，王也也差不多明白了。经脉初动，天癸水至，自然现象。可这未免就过于隐私了，也不是不能提，但直接跑去问，“嗨，老青，你是不是生理痛啊！”好像有点骚扰的嫌疑。他突然想起在碧游村，收拾行李的时候，诸葛青死活不肯把一个小包放他背包里，为这还拉扯了一阵。
金元元骂道，“现在可是人家最脆弱的时候，你当男朋友的快滚去关心！这里没你的事，老娘一个人就能搞定！”
“我表什么关心——”
金元元手机发给他一张购物清单，王也一看，好家伙，可是够齐活的：暖宝宝巧克力，止痛药水果糖。他开着破奔驰跑了两家超市，拎着两大兜东西来到柏悦，给诸葛青发消息：“能起来了吗？”
“怎么了？”
看来没睡觉，王也拨过去，“我给你买了点儿吃的。”
诸葛青的嗓音略显沙哑，还是平时娇滴滴的劲儿，此刻稍显柔弱，“不用，我不是很饿。”
“就小零嘴儿，诶，我上不去，保安不让我进去——我给前台了，说给你送过去。”
“谢啦，老王。”
“谢什么呀。吃完了再召唤我，好好躺着吧。”
说完了，王也觉得耳朵根子有些发热。下午阳光灿烂，银杏叶子全黄了，还有红彤彤的枫叶。北京的大街车水马龙，而这个季节的武当山，雾气迷蒙，别有一股清冷的气息。漫无目的地堵在路上，他接到母亲的来电：“小也子。”
“妈，”王也为了躲相亲，有段时间没同父母联络。当然，他知道身后跟着爹妈的眼线，一举一动早已被王卫国两口子尽收眼底，“咋了？”
“今天不忙啊？”
“我什么时候忙过。”
老妈意有所指，王也打太极糊弄。那边传来麻将牌噼里啪啦的脆响，“您忙，我先——”
“下午没事儿回来一趟呗。”
“成成。”
中午饭是王也随便对付的，一碗素面。回到他那描金大门金碧辉煌的本家，王也刚进门就受到几道视线意味不同的打量，“哟呵，人挺齐啊。”
王卫国难得没去董事会，见到三儿子，才清了清嗓子就顿住，“这个——”
“哟，这谁给你买的？”二哥打趣。
王也低头，他身上穿的是诸葛青挑的外套，“啊，就一朋友。”
父母对视，都是满面红光，“朋友啊？哦，朋友，朋友好！哪个朋友？”
王也拽了拽袖子，“就是朋友，你们不认识。”
“行了行了，我们也不打听。喝茶。”
王卫国非说弄来了好茶叶，让王也鉴赏。王也喝了一口，好是好，但为了茶叶把他叫回来，这理由未免牵强。趁着老爹和二哥高谈阔论纳斯达克的功夫，他回自己屋，想找两件毛衣。他妈阴魂不散地跟进来，“也啊——”
“妈诶，您这是要吓死我啊！”
他妈可从来没用这种肉麻的语气叫他，王也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我拿几件冬天衣服。”
“我听杜哥说，你最近跟你那个浙江的小朋友玩儿挺好？”
怎么锅还甩给人杜哥了呢，回头可得涨工资哈。王也哼哼，“啊，她过来了嘛，就——”
老妈凑过来，笑容满面，“什么时候带回来？”
“哎呀，带回来干嘛啊，人家嫌拘束！”
“什么呀，咱家气氛这么好，拘束什么——她喜欢吃什么？妈请她喝下午茶——”
“她不舒服，下午茶就算了。”
“不舒服？怎么了啊？感冒了？”
“那个，”王也摸了下鼻尖，“就是不舒服呗，过几天就没事了。”
老妈顿时心领神会，“哎哟我的傻儿子诶！人家姑娘不舒服你还回家干嘛！”
“不是你们喊我回来喝茶的吗？”
“喊你回来就回来，喊你不要上山出家你听了吗？！”
老妈一叠声喊了家里的厨师，迅速烧了一锅红糖姜汤之类的玩意儿，装保温桶里。“去，别在家里晃悠，看着就眼晕。赶紧给我媳妇送过去！嘴也不甜也不会来事儿，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榆木疙瘩——跟你爹当初一个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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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王也把那桶姜汤送去酒店，诸葛青连连道谢。王也不自在了，“谢什么呀。”

“劳烦王大师今天跑两趟了。”

“我又没什么事儿干。”

王也考虑一番，他不想拿爹妈这茬让诸葛青糟心，不过事已至此，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爸妈那边已经知道了。”

诸葛青毫不惊讶，见不到脸，王也能想象得出狐狸尾巴摇摇的那种表情，“说明您的计划尽在掌握不是吗？”

“嗯……就跟你通个气。”

“我这个拜金人设还可以吧？”

“这个么——”王也坐在柏悦楼下停车场里挠头发，王卫国夫妻俩压根儿不在意，也不知那群盯梢的倒霉玩意儿怎么反馈的。他妈拉着他还叮嘱，“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来咱们这儿，你可好吃好喝招待好，知道你不懂，买买花买买包，跟你大哥取取经！”

“我大哥跟我时差十三个小时呢。”

“那是你大哥！时差二十个小时还不是一通电话就叫回来！”

王也说，“得令。”赶紧抱着保温桶溜了，他妈还夺命连环CALL不停，让他打听清楚“儿媳妇”的喜好，她这个做婆婆的要好生准备。“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叫你上家里去，到时候你可别介意，我爸我妈在我这事儿上吧，嗯，就，特那什么，较劲。”

“理解。如果我是令尊令堂，有王大师这样的儿子，也是得较劲。”

“我有这么不省心吗？”

“您觉得呢？”

能阴阳怪气了，看来难受那阵儿过去了。王也语重心长地嘱咐，“你千万别一好受了就到处乱跑，昂，过你那夜生活。想寻开心也等好利索了。”

诸葛青道，“老王，你发现没有，你这个人爹味特别重。”

“爹味？那是什么味？”

“就你这个味……味……儿。”

“跟我读，‘味儿’。”

“讨厌，我要睡觉了。”

王也轻轻说，“晚安啰。”

回到住处才刚过八点，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看体育比赛，王也拿着手机查“爹味”。就是拐着玩儿骂他喜欢管闲事、管得多还大男子主义呗。这黄毛丫头！不对，诸葛青不是黄毛丫头，她有一头特别漂亮的头发，因为太黑了，所以在光线下闪着幽幽的靛蓝色的光。气血倒是不亏，但还是红枣枸杞养一养的好。王也刷了小半晚上手机，某个橙色软件精准推送了补血剂，前清华理科高材生瞄了眼成分，搞什么，这不就是铁片么！

隔了两天，冒牌女朋友终于重出江湖。那张圆润白皙的脸蛋略带憔悴，王也自个儿熬了壶银耳汤，炖了几个钟头，可惜没能炖出理想中烂乎乎的感觉。诸葛青道了谢，王也补充，“没放多少糖，不太甜。”

“道长干脆开个账号宣传健康养生得了。”

“那不成，我是出家人。”

“现在出家人做自媒体的也有的是啊，”诸葛青给王也展示龙虎山天师府的道长们接受采访的小视频，全是熟人。王也忍俊不禁，“天师府还用宣传呢？”

“嗐，潮流如此。”武侯派的术士晃晃手指，“王道长，顺势而为，顺势而为啊。”

吃饱喝足，两人找了个暖和地方猫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期间诸葛青接了个电话，用的是家里的方言，王也基本半个字也没听懂。打完了，诸葛青垂下眼睛，“是小白啦。”

诸葛白今年八年级，正是关键要紧的当口。“我们家孩子学习成绩都还不错，他比我单纯，也没那么多想法。”她说，抬起手，王也注意到她也不是没涂指甲油，只是一种很淡的肉粉色，“高中么抓抓紧，在本地念书就好了。最好么能去上海……”

王也问出了一个北方人都会问的事儿：“你刚才讲的，那是吴语吗？”

“当然是呀，兰溪在吴语区嘛。”

“哈哈，听不懂。”

“能听懂才怪。”诸葛青说了个词让王也猜，王也直摇头，“不知道。”

“我，”诸葛青指指自己，又指向王也，“你。”

“‘我’跟普通话还有点像，‘你’么……”

诸葛青迅速说了个句子，包含了“我”和“你”，王也茫然，中间最重要的那个词他一头雾水，“求翻译？”

“我讨厌你。”

“哦，讨厌我啊。”

诸葛青说，“其实吴语和吴语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外地人会觉得兰溪话有点凶。”

“你讲的不凶啊，挺软的。”王也追问，“那你能听懂上海话吗？”

“能，而且我也能讲。”

“哦……上海话也不好懂。”

“所谓‘吴侬软语’，我觉得就苏州话比较动听。”诸葛青示范几句，软绵绵的腔调像泉水叮咚，王也道，“确实很软。”

他在外闯荡，南腔北调，很少把方言这种事放在心上。聊得正起劲，老妈神神秘秘催促，让他问清楚“儿媳妇”到底喜欢什么，王也回复，“人家啥也不缺，别乱操心了。”

“我说你这个熊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给人家买包了吗？”

“买了，售货员说要等。”

诸葛青不差钱，本家就等于风景区，每年光门票的分红就够她财务自由上天入地地游戏人间。她也不一定真的喜欢奢侈品包，王也想买，纯粹是出于拉朋友下水的愧疚。他总是打乱诸葛青的人生规划，如果不是为了他这档子破事儿，指不定老青这会儿就试镜成功了呢。

“啊？哪个牌子还得等？”

“就这个。”

王也用文字描述不清，干脆发过去张图。他妈两分钟后慨然道，“就这个？等什么等！我媳妇想要哪个款？”

行吧，这下可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他妈又嫌他那辆破奔驰太便宜，开出去丢人现眼，让他回来起码把家里那辆闲置的迈巴赫开出去。王也回，“我跟她在外头玩儿呢！回头再说吧。”他妈一激动发了十几条，“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人带回来！”

王也选择关机。带回去，这才十月底，距离过年三个月。真带回去，指不定王卫国两口子狂喜之下就要开飞机去浙江提亲——要命了，他抬头冲诸葛青尴尬一笑，铁瓷在那皱着精致五官，玩手机玩得正起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