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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13 09: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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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预警见前文
（9）
大家好，装死了接近两个月我终于又回来了。
本章安排有点凌乱，字数爆炸，含阿青回忆杀。阿青回忆杀里的阮队是个原创角色。
阿青的个人线前期铺垫不够是我的锅，如果我回头还会修改的话，前期会表现得更充分一些。
“我好像高估我自己了。”王也打开阳台上的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夜风中还残留着一些灰尘的气息，就像往年这个季节时有时无的雾霾，“或者说我以为我对这事儿很认真，但我还是想少了。”
诸葛青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不瞒你说，当初为了保研，为了毕业，我也拼过一段时间；结果到这儿，我都觉得自己从没这么认真过……”王也顿了顿，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但说到底，我那点学生所谓的认真，就像层窗户纸，什么都托不住。”
“王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也愣了一下，他以为诸葛青只想到之前几乎被冲击波摧毁的西郊机场。
“今天我问别人，说你请假回家了。”
“……有一点小状况，还好，他们去兰州了。”
“你没一起走？”
王也一时无言，诸葛青这一问让他忽然反应过来，在防御中心的军人眼里，也许他本身只是一个学生。没准陆司令已经在联系洪音，给这个学生找一个备选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能离开这里的平民中不走的人，而是一直下意识认为自己和防御中心所有人一样，理应留在这里的。
“我走啥，我不是防御中心的人吗？”
对面轻轻地笑了，听得王也心里跟着动了一下。
“这不就得了？老王啊，你以为决心觉悟是什么很高大上的事情吗？是喊的越大声约可信，还是需要上刀山下火海才能证明的东西？都不是。”
诸葛青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春日穿过竹林的风。王也无端想着，这家伙如果不是军人，会做什么呢？也许会成为明星？改天他可以找一找南京军区的征兵宣传片，一定有这家伙上镜。
“所谓决心，就只是一个人做出的选择而已。我决定完成一件事，我决定排除万难也要向着某个目标前进，这就是决心。”诸葛青那边好像换了个姿势，声音里最后一丝慵懒也随着风吹走了，“王也，你并不缺乏决心，你看，你人都留下来了。而且，你对防御中心的贡献，也比你认为的还要大。只是面对战场，你可能还少一点经验。谁都有这个过程，谁也都得慢慢走出来。”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王也看着窗外无星的夜空，眼前浮现出诸葛青第一天来指挥中心的样子——年轻的战士干净利落地敬礼，与陆瑾简单交流了两句，就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
“你呢？你也有过吗？怎么走出来的？”
对面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会儿。
“青？”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诸葛青再开口，却依旧是轻松的语气，“经验这种事情嘛，就像学习，一点点积累，永远不会到头的。”
王也莫名被逗笑了，用这种话唬一个天天和逻辑打交道的理工科博士可并不高明。
“你这是偷换概念。”
“总之遇到什么事的话，随时联系我，我尽量回。”对面也跟着笑了，而后却换了一副认真的语气，“王也，可能现在这个时间点，压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砸给你的躲不掉，但你自己握在手里的，又不愿放。你这么选没什么错，只是肯定不容易。所以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
“青。”
“嗯？”
“你真的很好。”王也脱口而出。可能就是从金元元提起这个朋友开始吧，他才明确察觉到，自己对这个朋友的感情，可能不只是“朋友”而已。但他在这连轴转的两天中没有跑去挑明，并不是没时间去想这件事。恰恰相反，他很快就想清楚了——说到底他认为这样不合适：战时不是合适的时间，两人各有任务在身可能也不是适合掰扯个人感情的身份。而且说到底，诸葛青真的很好，这是他内心最简单也最真实的评价，这样就够了。
退一万步，要是战争结束后，王也还有机会和诸葛青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吃个饭，也许他会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不要去争取一下。
“老王，你这话放在别人嘴里，我可不爱听。平白无故给人发张好人卡……”
“我没——哎，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诸葛青逗人成功听上去很开心，“老王，我这边有些问题要解决。等我办完了，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王也愣了一下，把这话细细回味了一会儿，终于“我也”这个说法让他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什么事？”
“让我保持点神秘感嘛。”
“行吧。”王也松了口气，转个身背倚在窗口，“你会一直留在北京吗？”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们毕竟是垒墙砖嘛，看组织安排，哪里需要往哪搬。”诸葛青又笑了，“放心老王，就算我以后要回南京，该告诉你也会告诉你的。”
“成，那我等着。”
“我明天回中心，到时候一起吃饭啊。”
“好，明天见。”
诸葛青挂下电话，手机上有一条内部消息，是来自陆瑾的回复。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傅蓉的号码。
就像他对王也说的，他终于决定要面对这件事了。
“大晚上什么事。”傅蓉接电话语气很生硬，好像还在生气。
“蓉姐，陆司令同意了。白天说的事情，你帮不帮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给陆司令申请，说这事了吗？”
“……没全说。”
“我就知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要是没有把握，就不该冒这个险。”
“但是蓉姐……我要是不冒这个险，可能就一辈子都回不去了。”诸葛青叹口气，而后故作轻松地调侃，“给个面子呀蓉姐，就这么个小忙。放心我状态回来也是回南京，不会和你抢饭碗的。你该不是在担心这个吧？”
“滚。”傅蓉沉默了一会儿， “反正风险你自己心里有数，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你自己负责。”
“哎谢蓉姐！”
白天早一些的时候，傅蓉拿着他的高G测试报告来找他，神色复杂。
“10G的稳定操作，11G-12G的高G极限，这可不是一般人的身体素质。”
诸葛青抱着手臂，仿佛在说，没错，结果我知道了，他等着傅蓉的结论或者疑问。
“所以在南京，你是歼击机编队飞行员？”
“是。”
“你讲的所有战术，你都参与过？”
“算是吧，飞过未改良的，还飞过其他不大好用的。”
“那你是怎么停飞的？”傅蓉叹口气，“可能我不该打听，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倒不至于提不得，换个地方说吧。关于这件事，我想求蓉姐帮个忙。”
诸葛青出生于军人家庭，父亲很早就在南京军区做到了不低的位子。
诸葛栱对孩子们的教育颇为严格，诸葛青倒是一点都没有官二代的架子。恰恰相反，也许是受空军大院氛围的熏陶，他懂事起就定下了成为飞行员的目标。诸葛栱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约法三章：那首先你要保护好眼睛不能近视，第二要保护好自己不能留下过长的疤痕，第三每天五点起床早操跑步，六年级前跑到三千米，能做到吗？
“更早开始训练自己的身体，这是你作为军人的孩子，唯一的优势，剩下就看你自己了。”
这句话诸葛青一直记着，初中他已经能上旋转环五分钟还能下地走平衡木，长跑的身体素质也足够进入校田径队，但为了防止意外受伤，他拒绝了田径队的邀请。15岁时，诸葛青进入空军预备班，开始进行专业的体能训练，并在刚满17岁时，以体测与高考双优的成绩，破格入伍，被空军飞行学院录取。在破格录取这一点上，也许有诸葛栱的一点影响；但诸葛青的这一步，就像他此后的每次晋升，都优秀得无可挑剔，让人心服口服。
空军学员最怕的一个词就是停飞。在整个学习期间，有无数考核项目，任意项目不合格都会被要求停飞。停飞并不代表退伍，无数地勤职位还可以供这些学生挑选，甚至已经摸过飞机的，还有机会转民航。但对于一个以空军飞行员为梦想的学生来说，这个落差不可谓不大。每次大家面对新的项目考核，都格外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到及格线以下。
但有一个人，从来和停飞无缘——诸葛青。诸葛青的各项考核成绩优秀到让人难以相信，一直是同期飞行员中的标杆。但对他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诸葛青是真的把父亲严厉的要求当作自己拥有的资源优势，好像如果做不到出类拔萃，根本对不起他早起步的那几年。
于是，毫无意外，在毕业前，诸葛青被编入了南京军区空军歼击机编队，正式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两年后，当诸葛青第一次在领空向一个未知生物喊话时，他已经是歼击机一小队的队长了。
捕食者大规模入侵发生于2021年，防御膜泡升起于2020年年底，算是勉强赶上了。然而捕食者第一次出现并没有这么晚。2020年，多国空军报告观测到少量未知生物出现在领空，并有少数部队与它们发生了冲突。后来的分析中，人们一般认为，这是捕食者早期的侦察活动。
诸葛青虽然没见过这是什么，但未知生物身上处处散发着危险气息，于是他果断指挥小队拉开距离的基础上，开始与之缠斗。这次的捕食者不光落单，而且并没有任何战斗准备，诸葛青的小队经过几个小时的缠斗，成功在油量见底前将其击落。
傍晚，他带小队在舟山机场落地后，马上把飞行录像交给了军区，诸葛栱紧急召集空军开会，分析未知生物的攻击模式，并且根据这一攻击模式制定了与对机作战不同的飞行策略。然而这套新的飞行策略，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很快适应。
舟山大队进一步遴选应变能力较强的飞行员，组成了两支先锋小队，负责在其他巡逻队发现未知生物时前往交战拦截。在采用新飞行策略的同时，他们要尽可能以快速的机动和高密度的攻击，去逼迫捕食者展现出更多的攻击模式，以完善目前的飞行策略——这就要求两小队有极强的随机应变能力。诸葛青虽然年轻，却是众望所归的一小队队长；二小队则由大队中资历老道经验丰富的“大哥”阮大队长亲自负责。
“这是摆在各位面前的一个挑战，你们有信心面对吗？”
“有！”
诸葛青和小队的信心可不是白来的。在此后数次与捕食者的遭遇中，他们不光继续击落了几只个体，甚至开始总结飞行阵型。诸葛青时常提醒自己戒骄戒躁，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已经有一些兴奋了，他作为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在22岁的年龄拿到了超乎寻常的成就，而每一次击落的捕食者，每一次的化险为夷，就好像空军学院期间的一个个检测项目，只是挑战而已，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出众的才能，一定能够完成的挑战。
直到某一天，诸葛青的小队遇到了两只结伴而行的捕食者。当他们进行中速穿插攻击时，一只捕食者忽然以前所未见的极快速度攻向一架歼击机，仿佛要以此为契机给这个阵型撕开一个口子。
“左摇闪避，切换高速3！”诸葛青快速下令，队友将将躲过，“跟上我！”
高速三，也就是后来的C3阵型。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诸葛青一帆风顺的人生轨迹，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永远是那天的场景。
但在无数次复盘了这个场景后，诸葛青始终没有后悔他当时的决定。
捕食者的攻击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密集，诸葛青和队友以极快的速度换位，开始近距离穿插吸引捕食者的攻击。
“视野盲区辅助！”
随着飞行动作越来越快，诸葛青深深憋住了一口气，开始抗压呼吸。单单是捕食者的攻击速度，他们此前的情报就并不准确，更何况是攻击模式。就算是他，也需要队友提醒自己视野盲区的情况。
“2号4号导弹发射！”
“30°！50°！”
两分钟，三分钟，诸葛青持续加速，穿过了捕食者两条触须间的空隙，他的机身小巧，这是他面对捕食者唯一的优势。而当捕食者的转向速度赶不上他的穿插时，就是他冲出敌阵，也是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
“3号，5——”
“队长身后！”
诸葛青倒抽一口冷气，身后传来仿佛导弹快速破空一样的尖锐呼啸，他下意识猛地拉起操作杆，而后大吼，“全弹发射！”
触觉告诉诸葛青，他闪开了这一击。但随着这一瞬间闪避的剧烈操作，加上走神的片刻放松了扛压姿态，超过9G的重力加速度一下加在他的身上，诸葛青的心脏开始狂跳，但血液还是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向下半身，带走了他的视野。一片漆黑中，诸葛青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剧烈的震动，就连捕食者中弹的爆炸声都已经听不真切。
黑视，这本来是他在飞行中最不可能犯的低级错误。
他的听觉首先跟着意识一起恢复，伴随着一阵阵耳鸣，他听到通讯频道里阮大队长的怒吼。
“诸葛青你在干什么！马上调整姿势！”
诸葛青的视觉终于恢复，然而一瞬间，天旋地转，海面以极快的速度扑面而来。他记不清自己那天如何找回了飞行平衡，头重脚轻惊魂未定地在舟山降落，然后被人扶去了休息室。阮队带着二小队赶来支援时，只看到他的飞机以完全失控的状态，打着旋向海面坠落，差一点就要直接栽进海里。
诸葛青躺在医务室，等来的依旧是击落捕食者的表彰，而不是停飞的命令。阮队来看他，说下次你要是没有把握，那种情况可以小角度闪避，至少避开驾驶舱，然后跳伞。
没有把握。诸葛青有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这个词之前在他的字典里从未存在过。飞行测试，必须达标；飞行任务，有信心完成；与捕食者缠斗，是个挑战……他对飞行的控制，就好像是骑自行车，或者开车一样自然。这样的把握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本来他的技巧严丝合缝一度都不会多偏，但现在，他第一次操作变形导致了黑视。
好，所有决策都没有问题，只是操作变形而已，下次记住就行了。
诸葛青草草地下了结论，收拾东西归队了。
他甚至开始在飞行训练中反复演练高速阵型，一次又一次，阮队劝告他这样的高难度训练对身体有伤害少做为好，他完全听不进去。阮队担心他的状态，把二队调整为优先执行任务的编队，诸葛青反倒更加练得停不下来。
高速一，成功；高速二，成功；高速三，成功……
他像一把拉满的弓，好像随时保持这个状态，才能对自己放心。
一个月后，在二队出击时，另一方向的防空警报响了。诸葛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向机场，带领自己的编队起飞。
然而奔赴警报地点的路上，伴随着风声和海浪，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心跳不大对头——按理说以他的身体和心理素质，紧张不应该影响心率，至少不应该像现在。他本来稳在60-70的飞行心率已经飙到了接近90次/分钟，而且也许是带了耳机的原因，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哐哐撞击着肋骨。
“……队长……队长！”
诸葛青一惊，才发现目标捕食者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
又是两只，两只都比上次要大。
“准备作战，这次两只都可能是战斗型，中速2阵型，注意闪避。”
好在这两只捕食者的合作攻击都符合套路，诸葛青迂回了两圈，很快做出判断，中速加高速双穿梭，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心脏依旧在狂跳。他看着捕食者纠集在一起的黑色触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队长？”
诸葛青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双穿梭，跟上！”
他驾驶战斗机接近捕食者，开始诱敌的时候，卡在喉咙里的那团不可名状的情绪，终于被狂跳的心脏顶上了头顶——恐惧。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巨大的屈辱同时涌上脑海。
他害怕了，他诸葛青作为王牌飞行员，竟然害怕了。
这不对！
“后40°，向上！”
随着战友的盲区报点，诸葛青拉起机身开始闪避。熟悉的破空声再次袭来，他努力集中精力，不让自己拉起的操作出现一丁点变形。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心脏像擂鼓一样，重重地砸在他的肋骨上，就像砸下了京戏退台的最后一个鼓点。
他的视野再次一片漆黑。
下一秒，剧烈的震动和爆响传来。
他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是自己的右机翼，被捕食者的触手砸得粉碎。
“队长！快跳伞！”
“从录像上看，你的操作并没有出现变形，当时的重力环境最多8G。但你还是黑视了，是吗？”
面对阮队的问询，诸葛青以沉默作答，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知道了。”
阮队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阮队！”诸葛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阮队，我……会被停飞吗？”
阮队叹口气。“别多想，人回来了就是好事。你应该是这两天太累了，先好好休息。”
然而噩梦这才刚刚开始。指挥部准假休息的一个星期，诸葛青几乎一个小时都没有睡着。一方面机翼碎裂的声音、狂跳的心跳、黑视恢复后的失重不停萦绕在他的脑海，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他不应该害怕，不应该退缩，这只是又一个挑战，为什么自己不能克服它？一刻不停的思想紧紧地崩在诸葛青的神经上，让失眠和噩梦完全占据了他的夜晚。护士看他状态不对，问他需不需要开一点安眠药，或者布洛芬，诸葛青几乎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护士。他知道，只要这些药碰过一次，未来两周他连空中训练都没法参加了。
一周后，诸葛青如期拿到了复飞许可。但当他以一副幽灵一样神不守舍却又强打精神亢奋的样子出现在训练场，队友们吓得把他直接摁回了宿舍。
两周后，诸葛青被队友押到医务室，队友以集体离队为威胁，强行给他开了舒缓神经安眠的药物。当天他终于安稳地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快要天黑才醒，而后，收到了停飞的通知。
停飞的通知是父亲亲自送来的。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北京军区想向他们学习与捕食者战斗的经验，诸葛栱打算趁这个机会，送诸葛青去北京做一段时间的地勤，顺便转换一下心情。
于是，诸葛青收拾了一下整齐行李和杂乱的心情，踏上了去北京的航班。
在飞机上，他看着机窗外熟悉又陌生的云层，戴上耳机，靠在椅背上。
60次/分钟。他在软件中输入自己此刻的心率，而后闭上眼睛，把云层隔绝在视线之外。
他努力不让自己想起“停飞”这个词，默念自己只是去北京交流，也是因为交流的安排，将以地勤人员的身份，出现在北京防御中心。
深夜的北京防御中心，陆瑾站在大厅中央，凝视着北京城不再灯火通明的夜色，所有通讯频道上的消息依旧一刻不停沿着光缆奔涌。
大厅门开了，张之维抬起手，示意几个看到他的人不必声张。伴随着电动门关闭的声响，陆瑾依旧站在中控台前，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距离上一场大战过了不到48小时，距离纽约陆沉过了不到24小时，需要整合汇总的消息还有很多。
“老陆，这么拼可不合适。万一我在你身后有点动静，你不是直接没了？”
“制你用不了一秒钟。你想被摔到地上还是按到中控台上？”
“宝刀不老啊。”张之维轻拍陆瑾的肩膀，“我不是来找你闲聊的。走，去办公室。”
两人在陆瑾办公室坐定，各自拿一次性纸杯冲了一杯很浓的茶。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超乎想象。”
“你说不闲聊。”陆瑾没有接茬，“有进展了？还是泡防御的事？”
“进展自然是有的。房山费米粒子炮已经可以投入使用，泡防御的发射源也已经就位了。所以我说现在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厉害得很。”
陆瑾笑了一声表示赞同。
“但同时，也足够敏锐。”张之维露出值得玩味的申请，“就说张楚岚，这小子心里事情太多，难办的很，做起事来倒不含糊。今天他找我问大炮的事情，能源基本都猜中了。”
“老陆，你我心里都清楚，要不是遵守联合国的保密协定，这件事就不该瞒得这么死。”
“等等，我得提醒你，你的人你有权透露，但指挥部王也不能知情。”陆瑾打断，“洪教授在上海，王也知情，意味着洪音教授知情。这件事，几大军区本来就没能达成一致。上海和我们的策略完全不同，我们没有资格干预他们的决策。”
“老陆你别急。”张之维笑，“张楚岚那边，我就没给准信儿。老陆啊，若只是猜，可不算知情。”
陆瑾沉默了片刻。
“你是故意让王也连上天津的吧？”
张之维不置可否，“过两天我就把人要去房山了，提前和你通个气儿，这两边我都不会给准信儿。但这俩孩子，只管当他们知情就好了。”
“行啊，怪不得都叫你老狐狸。”陆瑾叹口气，忽然想起些别的，话锋一转，“但你得有其他的准备。这几天市里人心不安，没准明天王也就在兰州了。毕竟他从身份上是群众，又不是部队的人，我们没有理由命令他。而且他又只是个学生，不像洪教授，是课题的总负责人。”
“不急，明天他不回来报道，就找洪教授要别人，实在不行让洪教授自己回来，或者再从周教授那边挖一个。”张之维好像并不很在意这件事，“倒是我找你要的飞行员，你办的怎么样了？”
“半个小队，名单已经出来了。一半新人，一半有5年以上经验。”
“傅蓉不来房山守两天？”
“她是编队长，留在膜泡内，有最好的指挥视野，和最大的机动范围。倒是诸葛请，和我申请去房山呆几天。”
“你同意了？”
“同意了，到时候把南京那一套手把手教给房山编队，肯定有效果。”
“你真敢同意。”张之维品着手中已经苦到不算饮品的茶叶，“诸葛栱没说什么？宝贝儿子送来北京就算了，还让你丢出膜泡随意使唤？”
“少折人。南京军区向来是铁杆子，年轻人也都是正儿八经的战士，这种话有没有数你心里清楚。”
“那你最近召回北京的退役飞行员，不是在找人接诸葛青的活儿？”
“多做几手准备。”陆瑾抿了口茶，“诸葛青有南京军区的一手经验，他来北京，算是我们防御中心捡了个宝，我也愿意给他锻炼的机会。但他终归是南京军区的人，来这边算是兄弟部队交流学习。不找人接他，还真指望把人留在这？”
“也是。”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
“没别的事情了。过两天我去房山，安排好之后就回天津。”
“那我也不留你了。”陆瑾晃了晃自己的纸杯，“费米粒子炮……我们这是要开始战略反击了吧。”
“没错，但越是有进展，面对的挑战反而更多，一定要比之前更大胆，也更稳、更谨慎。以目前敌我双方的信息掌握来看，这场仗不会很快结束。”
两人对视一眼，端起手中的纸杯，将苦到仿佛中药药渣一样的底茶一饮而尽。
“老陆，带好这些年轻人，我们一定要取得最终的胜利。”
TBC
本章的安排好像有点杂乱，不知道各位看着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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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14 11:4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