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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2 15:4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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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王也领着诸葛青去大殿烧香,给真武大帝磕头祈福,还抽了根签。一看那签文王也就呲牙,负责解签的小道士捂着脑袋叫道:“师叔祖!这次可真是一半一半放的,这个,”他也不知道该管诸葛青叫什么,便囫囵道,“抽什么签全凭手气,再说了,新时代——”
“就你精得跟猴儿似的!”
到紫霄宫已经六点多,为了迎接远客,特意在客堂摆了一桌素斋。周蒙说,虽然他是出家人,但看着王也自幼长大,也是他的长辈,因此按照世俗规矩,给诸葛青一个红包做“改口费”。诸葛青收下,也对周蒙拜了三拜,道,“太师爷。”
“都怪我那大猴子哥哥,临死前非要认小也子做徒弟,总得叫他好生咽气,我就作主答应下来,结果这一来门里辈分全乱了。”周蒙笑呵呵地让诸葛青喝茶,“今天听说你来,我让云龙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备着——可不是看在那小子的份上!”
王也笑道,“我知道,我最不受待见。”
周蒙道,“媳妇子待见你就行!”
周蒙和云龙谈起王也童年上山的趣事,诸葛青安静地听着。王也给她夹菜,低声道,“这个线烧素昌鱼,你尝尝,那个翡翠瓜条也好吃。”
云龙喝了杯素酒,“臭小子,每年暑假都跑来,武当山成了夏令营啦!”
王也辩驳,“诶,掌门此言差矣。武当山本来就有这武术班那清修班的,况且我也缴费了呀,七天一万五呢!我是来学传统文化的!”
“传统文化没见学多少,偷懒倒是十足十!站个桩也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我可是坚持下来啦!看看我这强健的腿部肌肉!”
“行啦行啦,小也子从小就特别,那会儿我记得,头发理得这么短?嗯?中分?”
“哎哟太师爷,可别提了!黑历史啊!”
周蒙道,“小也子出身是那个出身,但没纨绔气。让站桩就站,让踢腿就踢。也听话,肯认认真真读书学文化。就是后来不知跟谁学的偷懒,这可不成。现在娶了亲啦,就得好好担起责任养家。要对媳妇亲切,听到了没?”
王也道,“那是!”
吃完后王也带诸葛青回酒店,轻车熟路,“……我小时候可没这酒店,这全是新修的。我那会儿就住观里,清苦着呢。每天窝窝头就咸菜,再喝碗粥,天不亮就爬起来围着大殿绕圈儿走,太阳出来了就站桩,一站一天。”他指着沿途的景致,“从这往那边走就是龙头香,维修呢,不过好容易来一趟,明儿我上去烧一炷。”又问,“吃饱了没?我看你没怎么动筷子。素酒挺好喝的,葡萄酿的,跟糖水儿似的。”
诸葛青说,“一万五住七天吃窝窝头,真不愧是你。”
“明码标价!贵是因为我一小孩儿还非住单间。我得写暑假作业,一堆呢,写不完挨骂,写完了也挨骂。我们老师逼着写日记,我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晴,武当山的云龙师傅让我站桩,我腿疼。’——语文老师收作业,看完了就把我叫办公室,好家伙批评我胡思乱想要演武侠剧。我委屈啊,照实写都不行了?”
“然后呢?”
“然后,我妈去学校解释了。得亏拍了照片。青啊,你说我是不是特不招老师待见?”
诸葛青抿唇一笑,“谁待见你啦?”
王也捏捏她的手,“你待见我就成啊。你真不饿?要不咱再吃点儿别的?”
“吃吃吃,你就惦记着吃。”
“不吃干嘛呀?人么,不吃不睡就是棒槌。”
“以前没发现您居然这么贫。”
“人家北京哒!京爷!能不贫么!”
洗过澡,山上水凉,气温低,诸葛青在浴室里哼歌,模模糊糊,好像是英文歌。
“哟,唱什么呢?”
“你没听过?”
“我就听点儿相声,我会唱,”王也清清嗓子,“一不叫你忧来呀,二不叫你愁,三不叫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
诸葛青手里的浴巾甩他一脸,“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这可是传统文化!传统!”
“什么传统文化,你从武当山学的?”
王也抱着浴巾笑,“听相声听来的玩意儿,逗你玩儿。”
他也洗了澡,用的诸葛青带的沐浴露,弄得浑身香喷喷的。洗完了吹头发,以前吹干了就行,现在一边吹还得一边梳,梳不好变成锅盖头就要挨顿骂。家里这朵牡丹花凶得狠,王也披着浴巾探头,“……这样行了吧?”
诸葛青在跟傅蓉视频,“嗯嗯,这件不错。我觉得粉紫色更衬你——”给了王也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王也对着镜子研究,左看右看,“锅盖怎么啦,真是。”
那边视频好歹结束,王也问,“这妹子又干嘛呀?”
“伴娘的衣服啊,你懂什么。”
“你这口头禅越来越跟我老妈趋同了喂。”
诸葛青道,“今天我抽的签,下下吉?”
王也憋不住,脸上一个奇怪的笑容,“不是,上上吉。”
“那干嘛不给我看?你还把解签拿走了,藏哪儿了?”
“哎呀就随便抽的,不准不准。”
“给我看看!”
“扔了,扔了!都说了不准!”
“上上吉怎么不准了!你几个意思!”
诸葛青按住王也,挠他肚子。王也当睡衣的T恤掀起一截,露出半个小腹。他素来不进健身房,也没有特意去练肌肉。不过习武之人身材匀称,体脂低,稍微用力便显出腹肌的线条,“别别,”他反手掐住诸葛青作乱的左手,“我藏也不能藏身上啊,真扔了。”
“说什么了?”
“我们这种签就没准过!心诚则灵心诚则灵。你跟真武大帝许什么愿啦?”
诸葛青道,“我也不告诉你。”
“求你啦,告诉我嘛。”
“你先告诉我。”
王也提着睡裤蹦跶着翻冲锋衣口袋,“就这,没灵过。估计是印了一批……”
诸葛青随意扫了眼签文,都是些顺口溜似的话,“干嘛藏起来?”
“就是不准嘛。”王也伸手,“给我,扔了就行。”
定有古怪。诸葛青往后看去,念道,“占家宅平安人口……求财遂意……”
王也大叫,“别念了!”上来就抢,诸葛青闪身躲过,“……婚姻可成,六甲生男……”
“姑奶奶诶!都说了别念啦!”
王也终于瞅个空当抢走签文纸,“真是的!算了算了,念出来就不灵了,呸呸呸!”
诸葛青了然,“不是,老王,您想的也未免太长远了吧?”
“得得得,快睡觉!听见没,撞钟了哈。”
王也把诸葛青塞进被子,自己也钻进去,“明天还有事儿,睡觉。”
诸葛青说,“嗯,睡觉。”
躺在黑暗中,万籁俱静。王也拉住她的手,咕哝,“怎么这么冰。”
有身旁这个人形暖炉在,身体会很快暖和起来。但诸葛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怎么也无法安心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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