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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6 10: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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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秘境开合时间极其短暂，张楚岚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王也就不见了。紧接着碧游村所在的区域剧烈震动，鸟兽四处奔逃。
张楚岚一时半刻有点儿没回过神，该抓的——马仙洪一帮人脚底抹油早溜了，该救的——王也又消失了，他费这么大劲儿进来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来不及郁闷，冯宝宝立刻警惕地竖起耳朵，一手执刀，横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势，顺便瞟了一眼旁边的王震球。
“外面什么声音？”
王震球这人不知该说是胆大还是心宽，刚差点儿被天雷烤糊，现在还能对着敌我不明的来人兴致勃勃。
冯宝宝摆了摆头。
“上后面躲着。”
王震球撇撇嘴。
“别这样，让我玩玩呗。”
冯宝宝很坚决，用刀尖指向他，“别给我添乱，你保护楚岚。”
张楚岚刚才被伤得不轻，但还没到需要专门保护的程度。尤其对方还是王震球，到时候一个兴起把他当铅球甩出去制敌都有可能。于是赶紧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蹦到冯宝宝身边。
“宝儿姐，我还行！”
他们做好了御敌的准备，先等到的却是张灵玉。
张楚岚的表情活像见了鬼，刚才还要英勇杀敌，现在立刻当起缩头乌龟，躲到了冯宝宝的身后。
“小……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张灵玉面色不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伸手就越过冯宝宝拎住了他的领子，提着他二话不说画了一个传送符。
冯宝宝见状立刻抓过状况外的王震球，两人刚踏进法阵，传送符就把他们一起送到了碧游村附近的一个小镇旅馆里。
随后赶到的一行人看到碧游村一片废墟，迅速搜了一圈，毫无所获便往另一个方向追去。
旅馆房间里，王震球刚站稳又被冯宝宝提溜出了房间，“啪”一声甩上房门，她严肃地摇了摇手指。
“张楚岚要挨骂了。”
她本意是要王震球别触霉头，但对方反而露出了听墙角的兴趣。她歪着头思索片刻，然后跟王震球一起趴在了门上。
“咳……咳咳……小师叔，你下次换个方式拎我行不行？我差点儿断气了……咳……”
张楚岚故意咳出地动天摇的架势，发挥毕生演技表现自己的虚弱，可下一秒张灵玉却扬起了手臂，他一下愣住了。
“小师叔……”
张灵玉瞪着眼，气得嘴唇微微发抖。他平时总冷着一张脸，这会儿因为愤怒反而多了一丝温度。抬起的手臂僵直着，这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气在胸口翻腾，逼红了他的眼眶。
他简直不敢想，要是自己晚到一秒，那群人抓走了张楚岚该怎么办。
张楚岚方才的难受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是真的。他的胸口因为天雷的余震波及，现在还隐隐作痛，可他却咬牙忍着，站直了和张灵玉对视。
张灵玉的手臂慢慢落了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
“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张灵玉说完，转身离开。
张楚岚一慌，本能地拦住他。但凡张灵玉打他，骂他，他此刻都能想办法应付过去，可是张灵玉一旦露出疲态，他便像个没头苍蝇只能乱撞了。
暴露阳五雷，深入地下赌场，闯碧游村，他这段时间瞒着张灵玉犯下的事够他以死谢罪了。
实在没法，张楚岚只好眼一闭心一横，宣誓似的喊出：“我想保护你！”
王震球在门外一下子不厚道地笑出来了，冯宝宝立刻拖着他逃离是非之地。
这一嗓子把张灵玉嚎愣了，一肚子火气化成啼笑皆非，他拍了拍张楚岚横在腰间的手臂。
“先松开。”
张楚岚不愿意，圈着他的腰挪着小碎步转到张灵玉前面。他刚刚差点把心意脱口而出，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两个人几乎面贴面，张灵玉却不觉得奇怪。张楚岚小时候也常常这么抱着他，他习惯了，便忽略了张楚岚现在已经和他一般高的事实，对方只要稍稍一侧脸就能吻上来。
张楚岚感到挫败，但也有点儿庆幸，继续心怀鬼胎地抱着人。
“我不可能过一辈子躲躲藏藏的日子，那些暗地里找我的人，不管要杀要剐，就让他们来好了。”
“说的什么话？生死哪是你上下嘴皮子碰一碰的事？”
张楚岚连忙又解释：“我有分寸，宝儿姐罩着我呢。而且离开武当也是迫不得已。这群苍蝇已经盯上我了，再不走只会连累无辜的人。”
张灵玉并非不懂这些，他叹了口气。
“我只是生气你瞒着我，下次不准了。”
张楚岚心一软，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抬起来，差点摸上张灵玉的脸，最终落在肩膀上。
“我只是不想你再为这些事烦心。”
张灵玉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奇怪地看了张楚岚两眼。这小子今天怎的这么懂事乖巧？一定有问题！
“说，还瞒我什么了？！”
“啊？”张楚岚吓了一跳，心里的小九九跑得一干二净，慌里慌张地说，“没有啊！哦，我突然想起来，老王和诸葛青还在……”
碧游秘境内。
冷……这是诸葛青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个念头。这念头第一时间占据了他所有心神，身为妖怪，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冷”过了。
起初他的意识十分迟钝，依稀记得自己掉进了水里，水很凉，刺骨的寒意钻进体内。被心魔和天雷折磨的神识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疼痛渐渐消失，水流仿佛有舒缓镇痛的效果。
他的神识七零八落，看上去是一片废墟。他坐在废墟里，随着内景一点点重新筑好，意识也渐渐恢复，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周围有柴火燃烧的哔剥声，驱散了寒意，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诸葛青一愣，紧接着心跳加速。
是王也吗？
他坠崖时完全被心魔控制，只记得有一个人接住了他，一直没松手。
等到触觉也恢复之后，他不免有些失望，身边空落落的，也没有人牵着他。
修复中的内景又开始不稳定，诸葛青看见了自己的心魔，对方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冷眼瞧着自己，难得没有冷嘲热讽。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看见心魔时竟然没有往常的焦躁与厌恶，大抵是因为死过一次，看什么都变得无可无不可，颇有点四大皆空的意思。
诸葛青在内景里慢悠悠地参禅，王也有点坐不住了。他醒得比诸葛青早，又不敢贸然闯入对方的神识，怕给伤势雪上加霜，只能每天探一探诸葛青的鼻息，算算时间这人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怎么不醒呢？”
诸葛青乍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呼吸都停住了。转眼从“四大皆空”变成“七情六欲”。
心魔抬头看他，不屑地笑了一下，但没有别的动作。
王也背着手，弯下腰观察诸葛青的面色。他的呼吸拂过诸葛青的脸，抬手拈起一缕发丝——仍然是黑色的。
“醒来不会是冒牌货吧。”
诸葛青一愣，“唰”地看向心魔。
“你对我的身体做什么了？”
心魔瞥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说话。
诸葛青还要问。
心魔猛地把他推开，恶狠狠地瞪着他。
诸葛青一惊，才发现心魔被大大削弱了。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本体受损，心魔才偃旗息鼓，现在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心魔反而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还有脸问？再说，这也是我的身体，我想做什么用的着你管？！”心魔这会儿就是个绣花枕头，唯有嘴皮子尚可一战，骂起诸葛青毫不客气，“瞧你那点出息，怎么，生怕变了样，你的王道长就不爱你了吗？”
诸葛青皱着眉，只想快点醒来，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后来他又不想醒了，因为王也天天骂他。
他以前没发现王也有唠叨的属性，顶多是爱劝别人两句。可不知道是身边没别人还是担心诸葛青长睡不醒，他每天都会和诸葛青聊聊。
单方面的，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大部分时间在骂诸葛青，从头骂到脚，从里骂到外，要不是诸葛青躺着不能动，恐怕立刻会被王也扛起来当沙袋揍。
剩余时间是聊现下的处境。处境不太乐观，王也这几天闲着会到处逛逛，但也没找到秘境出口。最糟糕的是，在崖底，他们变成了真正的凡人。
没有灵力，没有术法，脆弱的肉体凡胎，笨拙，沉重。
王也忽然有点理解那些穷尽一生追求更高境界的修道者，那种能够超越生死的，凌驾凡尘的错觉的确令人着迷。
“虽然没有灵力多了很多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等你醒来之后不能用昆仑扛揍，你丫给我等着，非给你长记性不可。”
诸葛青听完就怂了。他被天打雷劈的时候慷慨赴死，毫无所惧，现在因为王也的一句话怕了，战战兢兢地不敢醒。
他那会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一想到王也这辈子都会记得自己是为他而死，还觉得死而无憾。
没想到没死成，地位瞬间从记忆中的白月光沦为病床上的出气筒。
王也这天照例发完牢骚，然后打来清水预备给诸葛青擦身子。他拧干道袍上撕下的一块布，尽心尽力地擦着。
诸葛青躺了这么些时日，皮肤更白了，两颗乳珠显得更红。身形消瘦了些，胯骨都有点硌手，那家伙倒是挺精神，被粗糙的布料擦过时微微抬头。
王也动作一顿，双眼眯起。
内景里的心魔讥笑，“瞧你这模样，发什么骚？”
诸葛青正盘腿调息，剜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和他同时开口的是王也。
“你给我睁眼。”
话音一落，布料狠狠摔在了诸葛青的胸口上。他一时不妨，颤巍巍地睁了眼。
四目相对，诸葛青眨眨眼，心里飞快盘算要怎么蒙混过关。
王也看他都快被雷劈成植物人了，眼珠子还不怀好意地转，一看就是在琢磨怎么糊弄自己，顿时恨得牙痒痒。
“诸——葛——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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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6 03:07: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