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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19 21: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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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你觉得赚钱这事,还有意思吗?”金元元那天喝多了,靠在KTV的沙发上口齿不清地问,“咱们什么也没产出,就凭空让账户里的价值增加。可是,到了咱俩这种身家,那就只是一个数字,多几个零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啊。老王,你活得最通透了,你说……人啊……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老王笑笑,“老金啊,我现在觉得,人活着也没什么太多的为什么,但是生命都有限,别活得时候就觉得浪费就行。”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一个黄毛也是喝高了,拍案抢着说:“金姐,您这可就有点挤兑人啦!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您觉得没区别,您给我啊!”
谁是你姐?金元元白了他一眼,她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这黄毛是个她不怎么认识的酒肉朋友,一开始这货还狗眼不识泰山,在京圈混,连大老王是谁都不认得。自己混成这个衰样,还大言不惭地手叉腰,想要给他指点两句未来的国际形势和风投蓝海。
她看的尴尬癌都快犯了。
黄毛讨了个没趣,丢了的场子又想在老好人刘牧之身上找补,转头话里话外地暗呲他一个搞科研的傻博士,又没钱又没前途。
刘牧之是真的好好先生,别人打他脸,他还笑脸相迎,随声附和说:“嗐,谁说不是呢……我要不是自己实在喜欢,我也不想搞科研,经费紧张,上面有学科带头人压着,很多事情也难……家里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我妈也成天说我那么多书都白读了……可没辙啊,还是只能这么熬着呗。”
“那就一起干点别的呗。”老王看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句话。
金元元一哂:“干点别的,我能干什么啊?除了赚钱……其他的,我又什么都不会。没有这些零,我这个人就一无是处了。”
“钱生钱没什么意思了,那就拿钱去造点别的出来。”老王又伸手把刘牧之扯到她对面,三人一个小圈子说,“既然国内的科研约束那么多,那就去海外给牧之哥成立个基金投资实验室呗,没有顾虑做想要的研究,也不用考虑什么商业出口。元元你还是干你老本行,维持基金的运转,但是,这个实验室能搞出来的肯定不只是多少零吧。”
刘牧之酒吓醒了一半,摇头说:“异想天开了,维持一个实验室得要多少钱……一台设备几千万,一支试剂好几百……”
老王抬眼,云淡风轻地说:“我出钱啊。”
其他人就没话了。
过了半晌,金元元跳起来说:“那我也跟!不会比老王出的少。”
老王也不是想充大款非得抢着买单,笑说:“行啊。”
刘牧之有些惶恐了,“真的啊……这么高兴的事儿,那,我们得干一杯吧。”
“得说点啥吧?”
老王也举起了手里的杯子,侧头问金元元:“你高兴吗?”
金元元血气上头,“高兴啊!为了科学!为了人类的进步!”
老王说那就好,他的杯子往两个发小的杯上一碰,里面的红酒晃晃悠悠,他笑说:“高兴就好。元元,人活着,没那么复杂,就是图个高兴。”
金元元一口闷掉了自己杯里的酒,忽然又想不明白了,问:“那老王……你挑这个头,事成了赚了亏了你也不在乎,那你高兴在哪儿呢?”
“我嘛,”老王微笑地说,“我喜欢看别人得偿所愿。我跟着也高兴一会儿。”
——
“那是快十年前的事儿了……后来,我和牧之哥到了R国,在那里成立了科研基金,研究所也建好了,果然是个烧钱的买卖,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亏钱的一笔买卖。”
金元元对着诸葛青摇头笑说,“要不是老王家底厚,他自己又比我还会赚钱,就是座金山都得被蛀空了。不过几年后,出了些成果,虽然还是不赚钱,但是至少没烧得那么厉害了。”
“他干了很多烧钱的事儿,环保啊,打盗猎啊什么的,没关系,他不在乎的。”诸葛青说,“关键就是,你们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活得更高兴了些?”
“对,老王这个人啊,很喜欢成全别人。他能不在乎地改善很多人的状况,但是他自己什么都不缺,别人给不了他什么,就算从他那里烧了多少钱,他也不在乎。所以,老王就看起来无欲无求的,跟个出家人似的……我一直在想,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人,能成全他一次?”
金元元抬起眼睛,看向诸葛青,语气忽然变得有趣起来,“直到后来,他认识了你……像老王那样的人,他也有了一个妄想。或者说,他有了一个成全不了的忧虑。”
诸葛青谨慎地问:“什么意思?”
“因为你太年轻了……可能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知道,你为他放弃的是很多重大的选择,很多无价的东西……所以,他来问我,我们这个研究所有没有这种技术,能造一个你的孩子。”
“你知道,老王他有多稀罕他那两个崽,他可能就觉得,你要是真一直和他在一起,你们当然是不可能有孩子的。这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终生遗憾,他觉得就把你给耽误了。”
金元元说,“我当时说,这也用不着多高科技的东西啊。你要是真想要,不就是找个代孕合法的国家吗?但是老王说,这事只是他一个妄想,不能因为这个,就花钱去祸害别人。况且,他更希望那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那要像他这么想,确实是有点科幻,要么ABO了……反正我们是搞不定,虽然我们成立时是立的生化实验室,但牧之哥是搞化学的,专业也不对口。”
“但是,到了一年前,这事情起了变化。”金元元喝了一口茶,“我们所里招来了一个天才……应该说他简直是个怪物。他的名字叫马仙洪。”
“马仙洪是主攻人类基因改造的,这么禁忌的学科在大多数国家都是违背伦理的非法实验,所以他跑到R国,进了我们的实验室,声称要搞出一台叫‘修身炉’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用一个人的人体脊髓和脑组织为基础,将基因片段修改成另一个人的基因,然后分裂和培养,攒出个新的人来。我当时一听,这不就是老王想要的东西吗?结果老王听说了之后,果然就给这个项目单独追加了投资,他本人第二天就飞过来了,让马仙洪做了脊髓抽取和脑组织活体穿刺,作为实验素材。”
诸葛青闭了下眼睛,他想起来那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老王还对他不冷不热的,也不是说完全拒绝他,但也不肯乖乖就范。诸葛青时常几天见不到他,有一次发现他换了发型,剃了个跟眼睫毛那么长的毛刺儿,头上还贴了创可贴,说是不小心磕的。
他还在心里暗笑过,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子当道士,老子是想当和尚吗?
老王一个字都没向他透露,只是从那之后,老王对他的态度就好了。
过了立春似的,一天比一天暖起来,简直就像是……开了一个心结似的。
老王终究是个年纪比诸葛青大很多的人,不是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要的小年轻。他有过的顾虑,还有妄想……在那之后,让他看到了希望。
即便不知道之后是不是会有好的结果,但在他决心和诸葛青开始之前,他就要把一切能准备的东西都替他备好。
而他们原本都已经有了最好的结果,计划中注册婚礼的国家,正是在R国。
“但你也能想象,这种实验只是个概念性的东西,就算十年八年没进展也很正常。然而……也许是老王泉下有灵?就在我到了机场准备回国奔丧的时候,马仙洪一个电话追过来,说他成功了……”
至此,诸葛青彻底听懵了。
金元元给他时间消化,进而解释说:“所以,诸葛青,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老王最后那一点活体组织,还活在实验室里。这是他的遗愿,现在就看你的决定。如果你愿意提供你的基因片段,那这个活体组织就能被完善成一颗胚胎,之后就像一个正常受精卵一样,十个月的时间在修身炉里,长成一个属于你们的孩子。”
“……”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根据R国的法律,像这样的胚胎不能保存超过一年的时间,而且我也要保证任何人都不能拿它去做其他实验用途,我这次回去就会将它销毁……”
“不!”
诸葛青脱口而出,两只手在膝头攥紧了拳,急切地叫道:“我当然要它!”
金元元说:“不用那么急回答我,我的返程机票在明天,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可以和我一起回R国。这里面很复杂……”
诸葛青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即便它只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一块死去的组织,他也不可能放弃它,销毁它。
金元元体谅地点点头,神色中也看得出欣慰,毕竟老友找了看起来这么不靠谱的一个小朋友,在他身故之后,终究却没有辜负他。
但是她重复了一遍,“这里面很复杂……因为,你和那个胚胎现在还没有法律承认的关系,你也没有资格从R国抚养一个孩子……你别急,听我说,R国的法律体系很奇怪,他们一方面不禁止最违背伦理的人体胚胎和基因实验,但另一方面又很严格规定了儿童的成长环境,没有稳定的家庭环境就得不到抚养资格。你知道吗,在R国如果一对夫妇要生下一个孩子并且抚养他,是要先考试的……”
“我需要怎么做?”
诸葛青打断了她,他现在没有心情去了解一个陌生国家的法律,“你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我需要考试吗?给我一些参考,我可以背出来,我可以学习那个国家的文字,只要你告诉我……”
金元元叹了口气说:“你需要……结婚。这就是老王原本的计划……”
“可是……他已经死了。”诸葛青颓然地说。
“我就是为了这个,咨询了R国的律师,为了杜绝代孕工厂那样违背人伦的情况,像咱这样的人工婴儿,必须由亲子关系的双方在婚姻状态下才能得到抚养权。”
金元元重新把手放在那一叠外文文件上,“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你换一个结婚对象,一个与胚胎有直系血缘关系的,性别不限,男性合法婚龄21岁,女性合法婚龄20岁。假结婚也没有关系,把这一关过了,骗骗这些鬼佬移民局,等孩子领回来了,他们的社工还能追到北京来不成?”
确实……很复杂……
诸葛青聪明的头脑除了表演之外,原本是最擅长的就是法律和金融的计算,而在这一刻,他像是被脑雾笼罩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似的,等他终于厘清了所有条件,发现他所面临的现实并没有留给他更多的选择。
而他比一个陌生人还不愿意面对的人选,确实他唯一的答案——王道长。
TBC.
OS:
我当初是怎么想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剧情的……
(花:看啊,青青不就终于心甘情愿地要嫁给道长了吗
道长:这就是你一直说我会开的挂???这种奉“遗腹子”成婚的挂??青仔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要我给我三弟当爹?我已经很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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