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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5 14: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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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长生日快乐～
25.
诸葛青站在妖谷的石碑前，脚边有一条血迹，往前一直没入瘴气弥漫的入口。他顺着血迹找到了一头奄奄一息的黑熊。
黑熊横在一块巨石旁边，脖颈不自然地扭曲，豁口从胸膛一直开到腹部，内脏流了一地，妖丹不翼而飞。魔气在他的伤口上涌动，啮噬着他的最后一缕神魂。
他还剩最后一口气，浑浊的眼睛对上诸葛青，沾满泥尘的熊掌无力地动了动，痛苦又绝望地祈求：“杀……了我，求……你……”
诸葛青抬起手，弧光一闪，黑熊咽了气，睁大的双眸依然盯着诸葛青。他一挥手，让对方死而瞑目。
短短数月，妖谷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诸葛青一路走来，只见横尸遍地，来自亡妖的旧怨来不及散尽，又产生了新的怨怒，全部积聚在妖谷上空。黑色的魔气缠绕其间，像翻涌的蠕虫，散发着腥臭。
白猫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停下来，回头催促诸葛青。
“别看了，主人还在等你。”
忽然，诸葛青看到了一只狐狸，倒挂在树上，已经风干了。他停住，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猫化成人形，不耐烦地说：“妖魔厮杀，生死乃是常事。你走快点。”
诸葛青神色一厉，怒气翻涌，一掌拍去，白猫被他扇偏了头，白皙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掌印。
白猫捂住脸，碍于诸葛青的修为，敢怒不敢言。
诸葛青足尖一点，飞身取下狐狸的尸体，口中念念有词，狐狸身上弥留的怨气散尽。随后他祭出离火，默默注视着尸体在火中渐渐消失，最后消散在天地之间。
“天生地养的灵物，从哪来，回哪去，莫再受这人世苦。”诸葛青喃喃自语，悲意漫上心头。狐族和其他妖怪不同，他们最通人性。族中大多也秉承凡人的家族观念，十分重情。他转过头，冷冷地问：“夏禾虽然已被逐出狐族，但任由狐族曝尸荒野，实为我辈之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这次见面也没必要了。”
眼看诸葛青转身离开，白猫一急，忘了自己只是区区一只刚学会化形的小妖怪，竟然上前阻拦。
诸葛青目不斜视，劈出一道罡风，毫不留情地直取白猫咽喉，却在半路被另一道柔和的紫气冲散。
“青，许久不见，你脾气变差了。”夏禾柔媚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她轻飘飘地落在树顶，左手一抓，惊惧之下现出原形的猫飞到她怀里，瑟瑟发抖，“可吓坏了我的小宝贝。”
诸葛青淡淡地与她对视，“妖王，劳烦您让个道。”
夏禾神色一黯，惆怅地抚摸着猫的脊背，叹道：“上回一别，我就知道，再见面时咱俩就会是这种光景。”
诸葛青皮笑肉不笑，“我倒是没想过。毕竟妖王如此冷心冷情，实在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妖魔相斗，我尚且自身难保，你若是我，又该如何？”
“究竟是自身难保，还是有意为之，你我都清楚。”
如果说来之前诸葛青还对夏禾抱有一丝希望，那么在他看到妖谷现状之后，这一切都明了了。混种重现世间，和妖谷脱不了干系。夏禾与魔为伍，放任同族遭受戕害，有悖天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诸葛栱将她逐出狐族的时候是否已经料到今天的局面？先祖又是否早已窥见未来，故而带领狐族离群索居，只为独善其身？
诸葛青忽然生出一股疲惫感，仿佛不由自主地被命运洪流裹挟向前，沉浮不定。
在不安中，他格外想念王也，回味着呆在对方身边感受到的那一丝暖意，仿佛也因此获得了一些力量。
“不必再绕弯子了。你找我来为了什么，直说吧。”
夏禾看着他，忽然一声轻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一勾。一个东西从诸葛青后背上飞出来，被她捏碎。
“青，你对那位王道长情真意切，人家却不见得有几分真心啊。”夏禾毁掉追踪符，才说：“他们是人，我们是妖，不到最后，我也不愿意伤你。”
冯宝宝手指翻飞，低头打字：你的追踪符被发现了。
冯宝宝：夏禾在说道士的坏话，狐狸要是信了怎么办？
冯宝宝：人呢？
张楚岚一直没回消息，可诸葛青和夏禾却突然打起来了。冯宝宝愣住，一时拿不准自己要不要下去帮忙，于是蹲在树梢，一边继续轰炸张楚岚，一边紧盯诸葛青那边的情况。
夏禾没料到诸葛青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地中了一掌。她的瞳孔倏的变了颜色，身后浮现出九尾的影子，甜腻的气息在妖谷中霸道地扩张，本来就冷寂的谷中更加死气沉沉。
相比上次，夏禾的妖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增长，但是她没有入魔，这倒让诸葛青有些意外，下一道出手的罡风也慢了一点。
“青，心软一直是你的毛病，是时候改改了。”夏禾冷笑一声，背后的狐影瞬间腾起，伸长脖颈，发出一声嘶鸣。
魅术对诸葛青的影响微乎其微，他直冲上前，起势，出拳，想要逼夏禾和他近战。夏禾偏头躲过他的招式，扬起的长发被削去一截。她微微眯了眯眼，从诸葛青的炁中嗅到了杀意。
诸葛青一击不成，立刻退开，同时设下了奇门阵。他竖起食中二指，微微一笑。
“夏禾，自作多情也是你的老毛病了。”
水龙拔地而起，嘶吼着冲向夏禾。诸葛青方才试了一试，对夏禾的实力有了大致的判断。他还没能继承三昧真火，斩杀对方不会太容易，但只要时机把握得好，仅凭武侯奇门也可以。
夏禾怒道：“诸葛青，你真要杀我？！”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诸葛青丝毫不留情，“我们彼此彼此。”
北京那一次，夏禾利用诸葛白诱自己入阵，要不是正好有王也帮忙，恐怕他就得交待了。
“白一直很喜欢你。”
夏禾听了，动作慢了一秒，险些被离火烧到。
“我不想动你们，在你走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
诸葛青慢慢皱起了眉毛，“你什么意思？”
竖着耳朵偷听的冯宝宝瞬间低下头，严肃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夏禾微微喘着气，她看着诸葛青，关于狐族的回忆像河底的尘沙，翻涌而起。纵使浑浊不堪，可只要碰到阳光，依然是一抹暖色。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王也。只要你和他在一起，下场就是死，我也救不了你。”
诸葛青心里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的计划暴露了。可他很快意识到，夏禾和自己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了，这个真相关乎夏禾等妖魔的终极目的，同时也和他本人息息相关。他收回攻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禾似乎不愿意干脆地和盘托出，她一边暗自调息，一边继续语焉不详地解释：“你如果继续和王也厮混，他们会一直追杀你。北京那次只是一个开端，你以为只有妖和魔参与其中吗？仙宫同样有他们的人。”
“为什么？”诸葛青追问，他紧紧皱着眉，试图从夏禾的话里找出一些破绽。为什么是他和王也，他们身上有什么联系？仙宫之前出事是因为五雷正法，张楚岚和张灵玉在这件事中是什么角色？“你们怕王也的风后奇门。”
诸葛青的实际思考时间很短，几乎是下意识地抛出这句话，想要诈一诈夏禾。
夏禾没有中套，反而露出一个异样的微笑。她方才受的那一掌已经调理好了，这会儿不露痕迹地朝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对诸葛青继续说道：“风后奇门？说到这儿，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夏禾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面对诸葛青的疑惑，大方地说：“他杀了律毕香又如何？风后奇门已经被剩下的一缕魔气污染，彻底成了残次品。因小失大，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诸葛青忽然明白了，“你们那天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只有我一个，对吗？”
要么废了他，要么废了王也的风后奇门，他既是猎物，也是诱饵，好一个一箭双雕。
冯宝宝听到这里有点儿坐不住了，王也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这件事。张楚岚一定不知道，否则早就告诉自己了。张灵玉不好说，他和王也经常说些悄悄话，干点见不得人的坏事。
后半句是张楚岚添油加醋的。
冯宝宝把夏禾的话原封不动地发给张楚岚，可是对方一直没回音。她忍不住把手机举远了看看，又利索地把电话卡掰了出来重装，怀疑这个掉链子的现代通讯工具又坏了。
夏禾叹了口气，她看的出来诸葛青对王也动了真心，而那道士的确也算重情重义。可是自古人心易变，遑论人妖相恋，如同朝菌蟪蛄的爱终究比不上实质利益。她忍不住吐露了一点实情，劝道：“你又何必难过？只要王也废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再纠缠你，因为你再无可能——”
诸葛青在听到那四个字时，周身气场顿时大变，他缓缓抬起头，脸色冷得如同覆了一层冰霜，瞳孔化为幽蓝，隐约闪过一丝红光，额间的妖纹越来越鲜明。
“夏禾，你错了。我每个决定都以自己为先不假，但比起这个，我有更无法容忍的事情。”
以诸葛青为中心，武侯奇门光芒大炽，刹那间竟然令人睁不开眼。夏禾暗道不妙，再次打出手势，可是事先留下的接应却迟迟不来，她猛然意识到——这谷内还有别的外人！
脑后一声厉响，她头皮一炸，翻身躲开。紧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箭簇上裹着能压制炁体的药物，夏禾双手划开一道圆弧，用修为硬生生扛下。
箭雨无差别攻击，并不打算放过诸葛青。诸葛青原本正要对夏禾动手，不得已转而对付突然出现的箭矢。
冯宝宝已经傻眼了，她望着箭雨飞来的方向，只见从远处又射来无数根钢丝模样的线，一群木偶娃娃排成两列，抓着线飞驰而来。在它们的簇拥下，一个眼下带痣，额头缠着纱布的白衣男人款款出现。
这人不简单，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马仙洪站定后施施然地行了个礼，那些诡异的木偶顿时飞向夏禾。它们的能力平平无奇，可每个都仿佛有金刚不坏之身，难缠得很。一群木偶如同可怖的蝗虫，源源不断地包围夏禾。
马仙洪站在包围圈外，黯淡的月色投在他的脸上，把那张白皙的脸照得如同玉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活人气。
夏禾打了个冷颤，“你是谁？”
马仙洪笑了笑，眼下的痣仿佛活了过来，妖异极了。
“鄙人马仙洪，只是一位听闻你对王道长所做的无耻行径，忍不住替他教训你的正义村长罢了。”
他说完之后轻轻地一招手，身后凭空涌出一大批机械蜜蜂，口器上也带了同样的药物，蜂拥飞向诸葛青。
“既然是你连累了王道长，那就略施小惩，长个记性。”
诸葛青：“……”
这根搅屎棍和王也什么关系？！脑子被驴踢了吧！
眼看诸葛青就要被蜂群袭击，冯宝宝给张楚岚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一跃而下，匕首自袖口滑出，寒光一闪，无形的炁沿着刀刃扩散，那些机械蜜蜂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紧接着竟然转头跑了。
马仙洪“啧”了一声，“果然改进得太智能也有问题。”
诸葛青没料到暗处还躲了一个人。
“冯宝宝，你一直跟着我？”
冯宝宝挡在诸葛青身前，匕首横于胸前，很聪明地说：“王也不放心你。张楚岚叫我这么说。”
诸葛青：“……”
夏禾一眼就认出了冯宝宝，她吃力地和那些木偶缠斗，依然笑着说：“青，你带来的尾巴还真不少。姑娘，上回你替我拿下妖王之位，今天可否再救我一次？”
诸葛青面色一变，“小心她的魅术。”
冯宝宝丝毫不受影响，睁着大眼睛，认真地说：“不得行。”
不仅如此，她毫无征兆地转身冲向马仙洪，说：“等我打晕这个村长，就把你剁了。”
冯宝宝的逻辑很简单，王也的风后奇门很重要，夏禾要动这个，自己就得杀了她。姓马的难缠，先把他解决，再对付夏禾。
夏禾：“……”
马仙洪虽然一身稀奇古怪的法宝，但自身能力有限，被冯宝宝追着打，那些木偶受到感应就想回援主人。夏禾趁此机会冲出包围，对上诸葛青正要强攻时，所有人的耳边同时响起一阵嗡鸣。
诸葛青眼前一花，一个看不清的人抓住夏禾，转眼就消失了。
另一边两个脑子都缺根筋的人还在打。
诸葛青简直没脾气了，大吼一声：“别打了，夏禾都跑了！”
“咦？”冯宝宝转过头，左右看看，很是不解，“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藏得这么好？”
诸葛青自知从冯宝宝身上也套不出有效信息，他看向马仙洪。诸葛青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人刚才挨了冯宝宝好几刀，可身上穿的不知是什么法宝，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你不追吗？”诸葛青以为对方是来杀夏禾的。
马仙洪摇摇头，“收拾她是早晚的事，我此次来，是为了你。或者说，主要是为了王道长。”
“马村长，恕在下孤陋寡闻，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马仙洪正色道：“诸葛青，为了你好，跟我回碧游村。”
诸葛青奇了，一天之内，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替他着想了。他耸耸肩膀，眼里没多少笑意。
“马村长，方才和夏禾有一句话没说完，在这儿送给你了。在下生平最恨别人替我擅作主张。”
马仙洪上前一步，冯宝宝立刻挡住他，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哪怕你能知道真相，哪怕这和王也有关？”
诸葛青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锋利，而马仙洪仍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坦然地和他对视。
“我和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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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4 21:01: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