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沉外 于 2020-9-21 23:15 编辑
国师也x将军青，因为这后面一定有老坟头不让发的内容，所以先搬到这里缓慢更新，不会特别长
王也犹记得师爷撩起袍袖，在最高的那座塔上，伸着手指摇摇晃晃地说，小也子，你看这星，破军大盛，紫薇黯淡，恐有大祸将至，这是你的一劫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龙师父就已经开口了，抱着没开封的酒坛颇为为难：“师父，咱这种道士不观星的，而且你指的是对面……诶呦！” 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爷跳起来敲了头。
但这一劫确实没说错。王也的出生没有五色祥瑞，没有异光盈世，但在他八岁上山的时候，正是前任国师——如今的周蒙师爷回道观的日子，初见这小娃就眉头紧锁，招来王卫国去了两个时辰，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回头王卫国就咬了咬牙，把自家小儿子送上了山。 王也并不知道自家老爹和国师整出来什么幺蛾子，但这也不妨碍他悠游自在地在山上做他的内定国师野道士。山上的师兄弟也不会因为这点特定身份而区别对待，云龙师傅成天敲王也的头，骂不争气的玩意儿，早晚给他气出来个好歹。 王也摸着后脑勺嘿嘿笑着不说话。 战火燃烧不到偌大的京城，况且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京城里的歌舞升平日日行着，这条画舫内里琉璃饰瓦，。国师总归是个摆着好看的玩意儿，但一件事物的存在必然有其道理，这道理你不懂我不懂，但总归有人会懂。
那么他继承这个位子也必然有其道理。
那天王也记得很清楚，继任大典做得很是华美，铺了极长的红毯，连皇室也只能下座，师爷正在高塔上举着垂着琉璃珠子的头冠等着他。阳光打下来恍若实质，压得人背脊几欲弯曲。王也拖着袍摆，一步一步向高台上走去。 做什么都是要一步留下一个脚印的——这似乎是大多数人的幻想，然而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本就像是小石子儿打水漂，连点响都听不到。厚厚的毯子垫在脚下的时候，是决计看不见所谓的脚印的——王也低下头，锦履尖尖的鞋尖正闯进眼睛里，扎得他莫名生疼。未能将缓过来，头上就是一重，两条瑬串由线穿着，沉沉坠在耳边。 山上的道袍远比这一身国服松快。师爷叹息的声音穿过火辣的阳光，枯瘦的手指抚过王也虽然弯着腰但仍绷直的肩膀，高台将他们的声音远远隔离在凡人外，入耳却如黄钟大吕反复敲击震荡，来回盘桓在王也心上，愈陷愈深，愈陷愈响。
本非世间人。
同样留不下脚印的还有坚硬的岩石，没有千钧之力，亦非巨人神兽，一人也难以踏出坚实脚印。如此便像是不断做着无用功，个中翘楚便是王也那一方劫。 坦白来讲，王也其实并没有见过那颗闪耀的破军星几次，甚至可以说在那个变故之前仅仅有一次，是在他尚未成为国师时随军出征，算个黄道吉时什么的，也就可有可无算个添头。只是运气太好，恰巧遇上了敌国那位难缠的将领。
说着这位青将军，似乎应该给他安一个玉面罗刹一类的美称——至少是对他国如此。王也犹记得诸葛青纵着马在尘沙飞扬的战场上挥剑肆意，溅起的血液模糊了他的眼角，青色的发尾上沾染出一点狂色，随着急速的动作划出一道张扬的弧线。 有的人，只是一瞥便能烙下痕迹。
奈何命运是向前碾轧的车轮，人力尚且是蚍蜉撼树，滚滚大势下再异彩的人也不过是一粒微小的尘土。王也再见到诸葛青的时候也只是看他跪在台下，作为一个俘虏，被迫垂下他高傲的头颅，浑身只着素白礼衣，微乱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神情。 王也没有穿那套正服，只是仍戴着束发的冠，耳边的珠串随着走动摇晃着，直至终于安静。 底下吵吵嚷嚷，王也坐在位上不发一声，因为这道劫数注定是他的，兜兜转转总该到他手里。
反倒讲起来，王也确实应该怜悯一下这个人。倘若有什么比战败被俘更难以忍受，大概就是被一心效忠的，将滚烫的热血与身躯一同献上的王庭推出，当一个可怜又可悲的缓冲品。有一点点皇室血脉的他同样是本国心腹大患，那个懦弱无能的王害怕收到牵连。据说还是被一路灌了药，尚不知情就已经被送过来了。 一步三让的相互推诿终于结束，王也毫不意外地收下这个烫手山芋，劫数这么好的幌子，想必那么多大人乐意看一个无关人士接收一个身份尴尬的“质子”。王也拱手应了是，要把这麻烦玩意儿带回自己府邸上，转头看见刚刚被争论归属时都不曾理会的人抬了头，一瞬望过来的目光里藏了一层凛厉的刀光。
顺着那层凛厉的光，王也心里明镜似的，这铁定是个刺儿头。 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战场特有的血腥味儿，偏生副俊朗好相貌，跪着腰身也直挺挺着，只低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王也谢绝了赏赐，并不打算在这儿听他们勾心斗角，准备带着这个危险人物回府上。他似乎也懂得了他离去的时刻，踉踉跄跄站起跟着走，这里是决计不会有人来扶他的。
踏出大殿，诸葛青身上的白衣被风填充得翻鼓，宽大的襟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王也出门时并不喜带随从，身边竟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人侍候着。犹豫了一下脱下身上的法衣外袍，亲手给他披上。指尖触及诸葛青消瘦得凸出来的骨头，恍然忆起曾见得的对方意气风发模样，竟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走。” “去，哪儿？”诸葛青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遍，干涸得厉害。 也许更可能是他从被迫踏上这条征程时就再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征程，哈，王也几乎想笑一笑，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该笑什么：“去国师府，你以后要长住了。”
诸葛青的确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还没过一天王也就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这个命题。夜半诸葛青就发起烧来，浑身通红滚烫，要不是后半夜烧糊涂了无意间被下人听着了点难受的声儿，哪怕是直挺挺板在这里想必诸葛青也是一点消息也不会出的。 王也被人叫起来时只来得及略披一层道袍，出门被夜风吹了一激灵。旁的人不敢做主，只能半夜禀告他起来去看看这个真烫手山芋，王也一挡帘子把手一贴，整个人烧得跟块烙铁似地，许是刚吹了点风的手仍带着点凉意，通红的脸颊还在凉意远离时下意识蹭了蹭，王也无奈地给人拉上被子，回头就叫人快去找郎中。 诸葛青烧得难受，眉头却还是紧锁的，口里不知道翻来覆去地在念着什么，王也无意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只眼尖地看到人被子里露出的一点儿领口上绣着鹤纹，他竟是连衣服都没换。 郎中来得很快，刷刷开了方子，王也撩起被子下角一看，才看见这位将军白色宽裤上隐约透出的鲜红血印，伴着一点发黄的色迹。水土不服，情绪大起大落，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的外伤共同构成了这一场来势汹汹的病症。
王也轻吸了口气，低身动手去挽诸葛青的裤脚。裤子刮擦过皮肉的疼痛感勾回了诸葛青所剩无几的理智，眼里凶光乍现，下意识就想踢动腿脚将身前的人踹下去，却因着无力与伤口并没有成行。王也手上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按住他挣扎踢弄的尚且完好的小腿：“别动，救你呢。” 他不知道诸葛青有没有将这话听进耳里去，只换个方向继续把布料从已经血肉模糊的膝盖上轻轻揭下来，身边就已经响起一连串痛到极致的抽气声。 诸葛青膝盖中间的伤口深可见骨，周遭覆着一层重重的淤青，模样就已是十分骇人。王也面不改色，招呼郎中过来处理。 并不知晓诸葛青的伤痛缘何造成，也总归不过那几条原因而已。王也没那个心情摸清楚来龙去脉，现在这人到他手里，上面没有命令就应当全须全尾儿地养着。况且他这一劫怎么堪都还没什么法子，可不能就折在这儿了。
郎中刚拣好要用的东西，就被眼前的一串变故惊得不敢上前。尚且躺着的男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利刃，正反手刺向王也，动手之时整个人乍地坐起，很是带着一股子决绝的意味。 王也叹了口气，很轻松挡住了眼前病人的攻击。甚至这并不能被称之为攻击，只是一点可怜的疯劲儿还在支持诸葛青的念头。诸葛青手上被卸了力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点朦胧而决意的水光，一口咬上了王也的脖颈。
这真是烧糊涂了，要不就是生意已绝。王也被咬的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上次被咬还是因为撩山里的狐狸逗趣儿被毫不留情一爪子加一尖牙，想来想去诸葛青总归不是鲁莽之人，但咬的时候也是下了真气力，等了半天仍不见诸葛青有松口的意思，王也一皱眉，心里估计是给咬出血了，只好摸到自己肩头，动手卸了他下颌。 诸葛青失了支撑，不由自主又跌回床铺里，王也趁机掐着人家下颌一推，又给接了回去，接回去之前准准看见这狐狸牙上沾了点血丝，回手一摸自己脖子，牙印比以前山狐狸咬的还深。 王也长出一口气，当前情况确实像他应该说点什么的样子，但向诸葛青的眼瞳里瞧，才能从那微开的一道缝中寻出一团朦胧的雾气来。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只好叹一下把位子让给已经呆住的郎中，示意他先处理伤口，自己走出屋去。
屋前月色很凉，阶下积了一层荡漾的光。王也一脚踩入如水的月色，紧一紧领子打了个寒战，不经意间又摸到颈侧的牙印，想起两只野狐狸，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枚牙印并没能随着腐化的时光消失殆尽，而是留下了一点隐约而永久的疤痕，烙在王也脖子上。诸葛青清醒过后并没有对他表示歉意，事实上也并没有立场表示歉意，只是常用探究而颇带悔意的目光瞧着那点疤痕。 王也打着摇扇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廊下诸葛青撑着拐艰难走上几步路，再次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不定这狐狸是对着那天不理智的行为搁自己那儿生闷气呢。 至于气什么，那只有诸葛青自己才能说得清了。
倘若不是两个人实在是身份立场不同，他与诸葛青应该是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在又一次和诸葛青的闲聊不欢而散后，王也不无遗憾地想。每次涉及家国方面的问题时诸葛青与他毫不客气，甚至连表面上的一点平和也不肯装出，王也自觉已经是用了十成十的耐心，作为国师，正是遵循趋吉避凶之理。 但诸葛青这个梗脖子，表面上说一千道一万时笑眯眯一幅你说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对的样子，等回答你的问题时再斩钉截铁说不好，着实给王也气得三尸神暴跳，牛饮凉茶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别生气，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王也并没有将这一劫的事情告诉诸葛青，现在看来诸葛青说不定是来磨练他的耐心的——王也长吸一口气，不看在这里如鱼得水撩饬小姑娘的诸葛青，这孙贼行是真行，软硬不吃也是真的软硬不吃，明明事儿看得比谁都清楚，硬是在这里跟他耗着，就是要跟他比一比谁能撑到最后。
偏偏不能跟他置气，一置气这狐狸就要出去。丫腿都没好就想着天天出去玩儿，王也觉得太阳穴又要猛跳，挥手放他出去。 即使这么放他出去，后面也是要跟着人的，即使王也自己不愿意出去，也会有下人跟着他，监视他的动作。王也每次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偶尔在惺忪睡眼里看见诸葛青抱着一堆花啊果啊回来，腋下夹着拐。 王也模模糊糊问他是在哪儿买的，诸葛青啊了一声，循着转过来，青色的发辫一晃一晃的，答道是街上的姑娘们送的。 王也在心里嘿了一声，声音出口就像是一个柔软的水泡，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型就已经温柔地破掉了。
诸葛青去坊市了，诸葛青买衣服了，诸葛青带了桃花酥回来，诸葛青撩了绣坊里的姑娘，诸葛青去吃了圆子，诸葛青去逛了花楼——王也盘腿听着别人的汇报，听到最后一个牙疼地嘶了一声，直到听到没留宿才算松了半口气，这祖宗一天到晚就喜欢给他找事儿。王也不缺钱，他没什么花年俸的地方，老爹还总往家里寄，于是乎也并不在意诸葛青在他这里支了多少，但绝不能容许他要在京城中发展什么，一句话，花钱可以，正经赚钱回来，不行。 诸葛青心里大概也很清楚，所以从不干多余的事情。旁的人是不知晓他的身份的，于是乎，对于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来说，就是新出现了个美男子，人美心善，成天笑眯眯地，不知道他是那个杀人时亦笑得张扬的青将军。为了他赶来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成天咬着帕子挥着香粉，诸葛青也配合，对待姑娘如同春风般温暖。
王也牙酸，心想你怎么没对我这么好过呢，拿我给您的钱泡姑娘，您也真不虚……
没有比诸葛青更清楚的人，或者说诸葛青正是太明白，所以才仗着王也的宽容在这里与他嬉皮笑脸。诸葛青喜欢东街的桃花，喜欢与国师府隔了一条街的那个街口小摊卖的小玩意儿，喜欢西坊一家小店卖的浮元子，大概整个京城里没有比王也更清楚的了。 也没有比诸葛青更不清楚的人，明明与王也颇谈的来，甚至感激于他的维护与宽容，但也决计不想顺着他的想法。他甚至晓得王也是真的为他好——虽然其中也有些许旁的成分，但为他好也是真的不能再真。
两人比起相对的，充满血腥与杀戮的立场，更暗涌着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气氛。月下的茶，窗前的烛，洒满一条路的花香，每天清晨的晨练，偶尔王也兴致来了，还跟诸葛青掰扯两句占星，诸葛青挑高一边眉毛质疑地看着他，直看得王也下不去台才求饶说是瞎说才罢了。 但王也确实会两手的——掐个指算算吉凶，心里门儿清什么人什么样儿，偶尔还能预测预测，诸葛青笑着说王也是在胡诌八扯，王也抓了一把道髻，说我还真有点门儿，就是现在表现不了。 什么法门？诸葛青倒是好奇上了，王也卖起了关子，现在不适合施展，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以后。一个以后，两个以后，三个以后，以后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诸葛青不知道在这里的他还有没有以后，王也可以忘记身份对待他，但他不能。 他的腿已经大好了，只是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了大块暗沉的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褪下去。王也只在郎中又来诊治之时觑过一两眼，膝盖上的疤痕尤为瞩目，小腿上长长短短的疤痕也不少，颜色深浅不一，是距离现在的时间远近也不一。 这是上过战场的人的特质——王也很少想起诸葛青如今抚扇的手曾经用来拿刀，就如同他很少看到诸葛青身上的疤痕与指腹重重的磨茧。王也自己手上也有一层厚重的茧，不过并不是由于拿起刀枪所致而已。
那日诸葛青仍在街上闲逛，身后跟着监视的人——他们从未缺过席，想必王也亦叮嘱过——老王啊……诸葛青摇摇头，要等他昏头不知得过上几百年，早就化作一抔尘土了。 诸葛青刚从一家茶馆出来，这家的评书讲得尤其好听，还总是讲到他。不过想想也知道没什么好词儿，面若神仙心如恶鬼都是轻的，说不定馆里的娘子回家讲给孩儿听后，夜里一提可止小儿夜啼。 但他们想不到口中议论的对象正坐在一边嗑着瓜子儿听着他们的闲话。诸葛青脚下没停向前去，还闲闲地回忆了一下他们大胆的想象，不得不承认百姓们可还真敢想。 待到身后的侍卫提醒他，诸葛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快走入一条小巷中去。 这条巷子不得了，里面住的都是所谓的大人物——诸葛青抬眼眺了一下牌匾，清楚看到描金的王府二字。 倒霉，诸葛青暗自在心里嘀咕一句，抬腿就要远离这里。脚还没抬起来就看见朱红的大门被人强势撞开，里面滚落出一个人影。接着是凶神恶煞的家役出来将滚落出来的人围成一个半圆，里面又有一个家伙闲闲踏出来。 这两人诸葛青都认得，倒下那个是风世子，与他相同，都是来做质的，趾高气昂那个叫王并，是老学士王蔼的孙子。
诸葛青微不可见地咬了咬后槽牙，脸上的肌肉随之微有紧绷至抽搐，立刻离去与前去的选择纠缠在脑子里，难以决断。 还不需他决断，王并就已经看到了他，狭长的眼睛放出光来：“哟，这不是诸葛……什么来着，”旁边的仆役立刻小声提醒他，才是恍然大悟的样子，“青！对，诸葛青！”说完又是一脸嫌恶的样子，“谁让你到这儿来的啊？” 诸葛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王并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并没能从他脸上瞧出惧怕来，这让他并不是很愉快。转头看见地上白发的小子挣扎着起身却一点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不由得更为怒火中烧：“谁让你起来的，爬回去！” 显然风星瞳不准备听他的，于是就立刻有会看颜色的家役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背脊上，将他踹倒在地，痛得根本动不了身。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发出声音，王并皱了皱眉，对这个猎物并不满意的样子，于是目光转至诸葛青身上，露出充满恶意的笑来：“我记起你了，你是养在国师府那个。”
养，尖锐的恶意凝聚成束刺过来，诸葛青的心底激起层层厌恶，林子里总不能都是好鸟，败类地像王并这样的也是少见。而诸葛青身上不菲的衣料，一看就颇为不错的生活待遇令王并颇为不可思议：“你这样的可真少见，王也吃错什么药了给你养这么好，”他示意家役让开一条路，自己走到诸葛青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诸葛青：“国师也真是的，从没带你出来玩儿过，听说以前还是个将军？那武技应该很在行咯？” 他伸手拍拍诸葛青的肩头，好像忍受着天大的恶心：“下次他们再玩儿人斗，押你玩玩也不错。” 诸葛青只觉被他拍过的地方沾上了污秽，他不知道什么是人斗，不过从字面上就能猜出一点来，眼前的人看他的眼神不是再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个玩意儿，一个小乐子。但王并背着手走到趴着的人面前，抬脚踩上他的后背：“什么低贱的东西，也敢违抗我的命令。” 地上的人银白色的头发已经被尘土沾染成了脏色，面孔朝下，死了一样毫无声音。王并踩了几脚觉得没什么意思，示意家役将他架起来，风星瞳垂着头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有液体滴答滴答流下来，在地面晕出一小摊深色痕迹，是血。 王并踏几步准备回府，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对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诸葛青挥挥手：“你也一起来吧。” 他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唯唯诺诺的回答，顿时意外地转过来：“怎么，你也想违抗？果然都是低贱的东西。”立刻有家役上来，凶神恶煞地围住他，“教他懂懂规矩。”
打，还是认。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诸葛青握成拳的手又松开，立刻有人粗鲁地推搡上来，诸葛青仍是一言不发，背后却传来了声音。 “慢。”是王也，诸葛青骤然回头，看见有人缓缓而来。 刚看见王并时他就知道不妙，立刻促人去叫王也，所幸家里的下人都知道他和国师关系不错，忙不迟迭就去了。
王也不知时从什么场合来，赶过来这么快，他平时乱散散的头发此刻束得很整齐，戴着一顶沉重的冠帽，耳边有明珠垂落下来，身上是长披与法衣，鹤纹随着走动翩跹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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