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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午夜玫瑰(10章已完结,现代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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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3 21:24: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苦懒懒 于 2020-8-12 21:12 编辑

预警:编辑也×刑警青,是个披着悬疑皮的恋爱文,案件不要过度无端联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含血腥描写,非专业人士,刑侦过程仅为文中剧情服务,请勿上升现实。

每天9~10点不准时更新。(老福特同步

谢谢老Q与老L三个多月的陪伴,大口亲亲!

不要剧透!不要剧透!不要剧透!



她拜别清晨的露水,躲藏正午的烈日,橙红的夕阳也挽留不住,银月的河蔓延至她的发梢,黑夜推动厚重的棺木,她低下头颅,不愿醒来。


chapter 1    她与花的相遇又是一年玫瑰盛开的季节,花店多被各色的玫瑰挤满,或是含苞待放,或是灿烂盛开,无一不在吸引匆匆的路人,迫切地想用自己用纤细的花枝去承担人们复杂的情感。编辑部也收到不少来自读者馈赠的玫瑰,有些小姑娘似乎不太介意玫瑰所代表的花语,只觉花能以她最喜欢的颜色绽放,便是最好的。
作为编辑部中唯二且单身的男性,王也被迫接受了所有红色的玫瑰,在众人的祝福中接过大簇浓艳的花,似乎怀里抱着他还未来临的爱人。花店的员工很自觉地不再去做过多的骚扰,他们心底都在期待着,代表炽热爱意的红玫瑰能为这位年轻人带来什么。
王也对花花草草没有过多关注的心,他所住的小区里有一片小小的玫瑰园,几天前已经能看到藏在墨绿色叶子中淡淡的粉与红。他家阳台外也种有几盆,在主人的“无为而治”下茁壮成长,近期也怯生生地露出自己的花骨朵。真正热爱玫瑰的人不是他,而是楼上一位50多岁的太太,她自告奋勇地占据了小区仅有的一小片玫瑰园,每一朵玫瑰都吻过她手心的汗水。
太太正站在玫瑰花丛前,屏息检查每一颗如稀碎宝石似的花骨朵,没人敢去惊扰她。见到王也怀里捧着鲜艳夺目的红玫瑰,她脸上笑出玫瑰花瓣的纹路:“小王也,哪位姑娘给你送的红玫瑰?你可得努力努力一把。”被玫瑰花浓郁的香味刺得脑袋发晕,王也叹道:“编辑部收到的花,办公室里放不下,分了让我给带回家,不是哪位姑娘送的。闵姐,您看着喜欢不?我分您几支?”
不掩饰脸上的失望,闵午歌见那几朵玫瑰实在可人,心头一软还是收下,还是忍不住念叨:“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跟我说还在网恋,怎么不见你带回家过,别是骗我吧。”王也忙打断:“不急不急,网恋嘛总得花费多点时间,人愿不愿搬来这跟我一起住还不一定呢。之前不是跟您说过我那房子太大,一个人住着空,便打算找个舍友。这不,我提前回来,就是要见见人,顺便带他看看房子。”
“小王也,你说你网恋那么久没得个结果,该不会是被人骗了?”闵午歌手指轻触柔软的花瓣,皱起眉担忧道。“怎么可能,我不是还给您看过照片,您当时还夸我有眼光呢。”王也眼神闪躲,跟天边的云晃了晃。照片上的人白得夸张,看就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脸蛋确实漂亮,就是笑得不自然,闵午歌不由自主联想到近来网骗相关的新闻,忍不住念叨两句:“可照片也又可能是人家做出来的啊,那姑娘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得嘞,姐,别想那么多,我俩好好的。对了,怎么不见丹文姐跟您一块?”诶,这天真蓝。
知道这类话题总能被王也带偏,闵午歌只能作罢,一面走一面道:“她最近身子不太好,不愿出来,还失眠了,托我买点治失眠的药给送过去。小王也,你有空帮我去药店里打听打听?还有啊,我下楼时在玫瑰亭里碰上了位小帅哥,长得可招人喜欢,可惜被群姑娘围着,不然我真想拍下来发给你丹文姐,让她看看是不是又来了哪位明星。”
闵太太手里抱花,王也很自然拉起装满蔬菜水果的小推车,今天来看房子的人,似乎也在玫瑰亭等着。“闵姐怎么今天出来买菜,牧叔呢?”闵午歌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是个活生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跟几个年级相仿姐妹久不久便聚在一块,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生活娱乐项目十分丰富。近来又冒出个进厨房一试身手的念头,就成了菜市场的常客,菜做多了吃不完,便全塞给楼下的王也。王也刚搬来这不久就同闵午歌认识上了,说是王也妈以前的同学,关系好不好不知道,闵午歌却是自觉帮照顾起别人家的孩子。点了点推车里的菜,又是大餐一顿。
花瓣上的水珠犹如美人盈盈的泪,闵太太喜欢得不得了,忘了又没人陪伴的孤寂:“他突然找到份临时的工作,去帮人打理些花草,可忙了,近期怕是来不了了。小王也,正好我今天菜也买得多,来我家吃怎么样?”不等王也找理由拒绝,玫瑰亭中迸发出大喊:“也哥!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闻声望去,闵太太更是高兴:“是小关!”抱紧怀里的花快步往玫瑰亭走,关铭跟王也招招手,小心翼翼地搀扶闵午歌上楼梯。玫瑰亭中还坐着另一个人,应当是关铭带来看房子的人,浅浅地笑着,眉眼又细又弯,活像春日里的柳叶。
四目相对,那人点点头,笑得更深,闵太太看直了眼,乐呵呵地把刚到手的花塞进人怀里,生怕玫瑰的红传不去自己的欣喜。坦然接受,那人又低头悄悄对闵午歌说了些什么话,闵太太不假思索地答应,健步如飞拿过装菜的推车,摆手道:“看完了房子,也记得请人家来楼上吃饭,小王也,我先上去了,你们好好聊!”
“诸葛青。”“王也。”送走了闵午歌,三人直接进入正题。房租的事在关铭那已经谈好,诸葛青先来踩点,打探打探房主人的习惯,毕竟在同一屋檐下,得需要时间磨合。简短交换过生活习惯,俩人竟意外地适合。诸葛青在警局里工作,能早出晚归算是幸运,差些三天两头不一定能回来。王也编辑部的事多没个准,也是隔三差五加班到深夜,偶尔直接睡在办公室里头。
控诉了番惨无人道的加班制度,俩人很快达成共识,正要进电梯,诸葛青背包里传来电话声响,说声抱歉便走到大厅接听电话。“他可不是普通警察。”关铭悄悄道,“由他接手的案子……可都是这种。”配上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都是除暴安良。”王也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你不懂……”关铭还要多说,诸葛青已打完电话回来,王也悄悄给关铭使眼色:不该说的就别说。
近期编辑部突然刮来股警察男主的怪风,王也审了十天半个月,小姑娘们写起断案刑侦来也是厉害得狠,受欢迎的仍是万年不变的冷面俏郎君。诸葛青长了副好皮囊,任谁都不会吝啬自己对好皮相的欣赏,王也也是如此。虽说这张脸能搭上多数小说男主的名字,但诸葛青笑起来便是春风化雨,人的心都软了半,哪又是书里写的冷峻无情?
更像是游戏江湖的浪子,王也领着诸葛青一一看过房间,表示随时可以搬进来住。偷偷刮一眼诸葛青侧脸,白净的皮仿佛镀上层柔光,配上那弯而翘的睫毛,哪有点关铭描述的凶神恶煞。
道听途说的话不可信,王也拍拍关铭的背,关铭半入肚的茶水差点没被王也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出口四射,呛道:“发神经啊你!”王也大笑跑走。诸葛青在王也早收拾好的客房坐了小半会,房间足够大,接过王也递来茶杯,抿小口茶:“我下周就搬进来。”俩人一同走回客厅,王也道:“行,你收拾好再过来,今晚在这里吃饭吗?”
“刚刚闵姐给我发消息,菜正在做,让我们一会上去。”晃晃屏幕里的聊天界面,关铭又道:“正好我媳妇不在,正好也尝尝闵姐的手艺。”又同王也扯了几句闲话。酒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奇小物,诸葛青一个一个细细打量,关铭大口吞茶,争道:“我说我说!这可都是编辑部粉丝们特意送给也哥的礼物,厉害吧……”如数家珍地给诸葛青介绍。刚加上诸葛青微信,王也陷进沙发里给几步路前的诸葛青发消息:“别听他瞎说,不全都是我的。粉丝寄来的东西办公室里放不下,都拿回家里,有你喜欢的可以挑一个。”
自顾自讲得兴奋的关铭早暴露了自己忠实粉丝的身份,没在意诸葛青看完消息后变了意味的微笑。“这是谁刻的?”指指正中间的一小块木雕,诸葛青问道。深棕色的木雕有成人三指粗,四指高,一头被雕出半开的玫瑰,可能是手艺不精,花瓣的弧度歪歪扭扭,表面凹凸不平,细节处还有没剃干净的木刺。
这下王也从沙发弹到诸葛青面前,微红脸道:“我我,半成品,还没刻好。”关铭啧啧称奇:“也哥,刻的还是玫瑰哦,那么紧张,是要给谁?”“我就用来练练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来我往拌了几句嘴,无人注意诸葛青眼底闪过的一抹阴影,很快被密密的睫毛掩盖。
手机铃声突的响起,王也接道:“嗯嗯,还在,好,我们这就上去。”刚接完一个电话,诸葛青的也应声响起:“是我,看好了……好我现在过去,帮我叫辆车……”转头对王也歉道:“突然有点事,我就不上去了。”急冲冲的提包开门往电梯方向冲。目送诸葛青怀里抱着花,钻进了电梯,王也后知后觉想到没把钥匙给人家,只能作罢,跟关铭上楼陪闵午歌吃顿饭,今晚还有的忙呢。
夏天的月总是亮些,照在半开的玫瑰上,诸葛青不自觉地把那簇玫瑰带回警局,一路上没有人发出疑议,似乎见怪不怪。鲜红的玫瑰跟杂乱无章的文件堆放在一块,能关注到它的只有无所事事的冯宝宝以及清冷的月。
宽大的白板布满照片与线条,张楚岚一面梳理一面道:“玫瑰花的花期到了,肖哥叫我们注意点。”诸葛青拿着记号笔,给张楚岚递去张新印的照片,正是王也家中摆放的尚未刻好的玫瑰木雕:“花瓣的弧度,很像,特别是那个圆弧,你看看。”“是很像,但是……”张楚岚话来不及说完,门被粗鲁的推开:“青哥,阿莲,你俩外卖到了!还在想?青哥你不是会算命吗,算一算不就行?”
“我们现在是科学社会。”诸葛青不耐烦道,笔头指指刚近来的警员,“思想工作做得不够啊,还想着封建迷信?”警员干笑道:“听说您在您原来的单位,接到案子都会算上一卦占卜吉凶。这不正好,这老案子转交到我们手上,先算算能破的几率有几分嘛。”
冷哼一声,诸葛青垂下头做沉思状:“行,就这么一次啊,给我算算……嗯……”张楚岚埋头扒拉着饭,憋笑憋得辛苦:“老青,别玩儿了,先来吃两口。”警员却着急道:“阿莲,你别捣乱!青哥,怎么样,老天爷那边,怎么说?”
“哼哼……”诸葛青得意地扬起脸,警员惊喜道,“这案子能破,功劳属于我们的了?”竖起食指摇了摇,诸葛青大言不惭道:“不,我算到了我最近命犯桃花,可以遇上与我白头偕老之人……”张楚岚为之倒绝:“哈哈哈我就说,别想着偷懒,靠着算命就能破案。诸葛青拿上他那三千块的墨镜一戴,在门口摆个算命摊子,整个警局都全指望他养活了。”
“嘁……行吧,那请问尊敬的张队长,您对这次新接手的案子有什么新想法呢。”警员客客气气道。
吃饱喝足的张楚岚把玫瑰推到一边,放下外卖袋子,在白板前站了会:“这种藕断丝连的案子,怕是没那么好解决,真那么简单,也轮不上咱们。档案里发现被害人的时间都集中在午夜……”“而且凶手品味不错,跟个艺术家似的,尸体都跟玫瑰花瓣埋在一块。”张楚岚把新照片贴好,诸葛青接道:“都还是红玫瑰呢,这案子我第一次见,老张,你熟你跟我讲讲?”笔尾点点其中一张照片,已经开始腐坏的肉洒满凋谢发黑的玫瑰花瓣,惨白的骨深深地插入泥土,仿佛从地里开出了朵骨肉玫瑰。
“行……这个案子的名字也不知道谁起的,叫午夜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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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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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4 20:53: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王:我玫瑰花的弧度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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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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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4 21:33:55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2   她关于花的歌谣
已近正午,杯里只剩半口茶,泡得发涨的枸杞悬在杯底,王也瘫倒在琴房的布艺沙发,舍不得喝下最后丁点。今天周末,诸葛青便向王也讨来钥匙,叫上自己的同事帮自己搬家。正打算睡到12点的房东在7点被吵醒,半梦半醒地答应给租客开门,在听到搬家的人都是警察后,鲤鱼打挺飞下床,先行一步排查自己屋里的违规物品。
没有公然开着警车进小区,也没有气势汹汹的穿警服的人踢自己门口,诸葛青抱着纸箱,笑得像朵花。租客与他的同事在认认真真地搬家,房东缩在沙发角落,数茶几上放的几袋新鲜水果以及几根烟。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这帮警察把王也摁回沙发,不让帮忙,哪个累了就在门边休息一会,跟王也聊聊天。
家里难得一片混乱,王也提溜上自己泡好的枸杞茶,下楼走走。诸葛青这好家伙,竟坐在玫瑰亭里跟小姑娘聊天,等小姑娘走远,刚握在手中不久的一束赤红的玫瑰又进了王也怀里,笑道:“送你。”不给王也贫嘴的反应,扛起大纸箱跑出了玫瑰亭。
现在那束玫瑰静静站在透明的花瓶中,闵午歌在琴房有个钢琴助教的活,教小孩子弹些简单的钢琴曲。小区里多了个帅气小伙,嘴巴还特别甜,闵午歌自然高兴,下课后也不着急回去,跟王也在琴房里待着。
赖在琴房里没别的事干,王也掏出手机,前几天都在同诸葛青聊微信,现在人忙着搬家去了,实在没啥能消遣的。想起了什么,王也点开自己放在浏览器收藏夹里的一个网站,回答了近十分钟的问题进入到一个灰白的页面中,只有置顶的帖子前才有提示的红。是一个隐蔽性特别强的交流论坛,只能发表文字性的帖子,不定期限内发放问卷对成员进行清理,题目都是些刑侦相关,为此王也还买了几本书回来看。里边的帖子大多都是交流奇案怪案,通过对文字描述的分析来对进行案情的构想,王也刚开始只是好奇,在成功破解几个悬案后,便成了这个论坛的常客。
近论坛先看置顶,这是多年的老规矩,置顶帖子的内容包括且不限于案件分析,消息发布,或者比赛赛程的安排,经常更换,建议多看。这次置顶帖子是名叫“自在无慈悲”的成员发的,简简单单一句话:“玫瑰花开了。”二楼“西南混球”跟帖回复:“贴心指路午夜玫瑰[网址]”三楼“逼脸不碧莲”:“收到!干活了!”后边紧跟与案情相关的讨论,王也从头看到尾,没见着自己熟悉的名称,蔫蔫地退出论坛。
琴键在妇人指下跃动,幽静空灵像是深夜的月,倾倒而下的银浆在花瓣的空隙间流淌,琴房外的噪声都打不破这音符构建的静谧。花似乎要开了,闵午歌停止弹奏,向王也问道:“小王也,想不想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在脑海思索一番,王也摇摇头,认输道:“我可听不出来。”
闵午歌的眼角又挤出玫瑰花瓣的轮廓,她低低笑道:“这可是我自己编的曲,你当然猜不中。你文丹姐起的名,午夜玫瑰,好听不?”回味了一下刚刚从耳畔飘过的乐曲,王也称赞般地点点头,正要多说几句好话,诸葛青拎着还冒着热气的一袋外卖,在玩具机械的电子音中推开门走进琴房。
“怕你等饿了,顺带给你多买了一份。”被这么一说,王也这才意识到胃里的空虚,向诸葛青道了句谢,便毫不客气拆开包装狼吞虎咽。诸葛青颇为好心情的换了套衣服,张扬得像是要夺走每一颗心。他很会利用自己的好皮相,王也咀嚼着嘴里被过度腌制的肉,像把已经校准好的枪,等待击碎头颅的那一刻。
是职业病吗,王也搅拌塑料碗里的饭,留点点眼角余光审查坐在闵午歌旁的诸葛青,做足准备的接近,精心安排的试探,连笑容都是近乎完美的弧度,他想要在闵午歌身上得到什么。别的琴房还有人在练琴,不连贯的音符像是刚学走路的孩子。诸葛青在赞美着闵午歌,夸赞她今天口红的颜色,评价她头发的柔顺,赞叹她衣物穿搭的协调自然。
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宛若倾尽所有的赞美,闵午歌的脸颊飞出抹红霞,她喜悦得想要把所有的玫瑰花都献给诸葛青,没有什么比玫瑰更能代表爱意。收拾已经吃净的空碗,王也脸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吃饱喝足与沙发融为一体。
俩人的对话再正常不过,简单的几句问候,诸葛青似乎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信息,找了个先回家收拾东西的借口,手提上闵午歌做好的玫瑰饼,叫王也回家帮忙。玫瑰的花香又浓又烈,任是王也已经闻了些日子,路过玫瑰亭还忍不住头皮发紧。
“老王,刚刚你在琴房,是不是在猜我要问闵姐什么?”诸葛青侧过头,眉眼弯弯,“倒也不必那么紧张,我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王也舒展眉头:“关铭那小子跟我提过两句,说你不简单。今天又见着你那些同事,可不单单只是帮你搬家,这段时间够把小区简单看过一遍了,少少也能猜到。那几句话足够让闵姐把家底全都抄给你,你们是不是在找谁。”
“猜对了,但不能跟你说,泄露案情了我可就没有钱给你交房租了,所以只能分块饼给你做奖励。”诸葛青晃晃手里包装精致的玫瑰饼。王也摆摆手:“这饼太甜,我可消受不起。其实最近我看了挺多写跟警察谈恋爱的小姑娘,哪知道现实里正好撞着个,好奇心泛滥罢了。”
诸葛青自然是听说有这类小说,但本人的文字阅读还是集中于各类的档案与专业书籍,对于自己相关的角色描写不免也有些好奇,眉尾上挑:“都怎么写?我见书桌上摆着不少,但怕弄乱你的东西,没翻。老王,你看过很多是不是,都给我讲讲?”
果不其然,这帮家伙毫不客气地把家都查了遍,王也摁下电梯层数的按钮,一面思索一面回道:“你这种类型的我见得少。”诸葛青露出个满意的笑,却又装作惋惜:“我还以为会很受小姑娘欢迎。那小姑娘们都喜欢哪种类型?我也学着改改。”
不用改,你那风流多情的脾性在小姑娘心中怕是当不了警察,王也没说出心里的话,继续道:“当然是成熟稳重的多些,或者霸道冷淡点,最好还有些大男子主义,看着脾气臭,重要的还是安全感。”特别是在某些时刻,有力量的安慰与陪伴很容易就引走少女们的心。“像你这种……顶多能当个男二吧。”
见诸葛青做出个醍醐灌顶的表情,点个头都透露着受益匪浅,王也掏出钥匙,无奈道:“当然不正经的角儿也是有,单听我说没那意思,我挑几本给你看看。”房间竟是比王也出门时还要整洁干净,抽奖得的扫地机器人呼哧呼哧地工作。诸葛青小心翼翼地跨过,飞进王也书房里,在经过王也简短地介绍后,堂而皇之地坐在房东的电脑椅上,打开玫瑰饼的包装津津有味地看起书来。
听闻诸葛青是浙江人,果然能忍受闵午歌过度的甜,王也泡茶时差点踩着机器人,回忆好一会这小家伙的进家门时间,早忘了被因为没电搁置在沙发角落挡灰尘。书房里有休息用的懒人沙发,应当是看闲书的诸葛青使用,可警官似乎习惯电脑椅的质感,若不是脸上的笑越发诡异,王也还真以为这人在看什么不得了的档案。
房东抱个平板陷进沙发里审稿,这位姑娘写的也是个丰神俊朗的警察,但由于诸葛青的脸过于令人印象深刻,王也总能不自觉地代入。这家伙阴恻恻的表情,这家伙情到深处的动容,这家伙受伤痛苦的姿态,在作者极具渲染力的描写下,王也脑内难得一片狼藉。
这可不太妙,王也直起身想走走洗去脑海中诸葛青的脸,不想抬眼便跟诸葛青撞个正着。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节,诸葛青失去表情的有效管理,毫不矜持德露出八颗牙齿,眼里放出的精光像是贪财鬼见了金银财宝。王也缩缩脖子,被诸葛青这怪异的笑吓出寒战:“您老看到了啥?”
忍笑也忍不住,诸葛青满脸堆笑道:“太多,真想拿去警局让他们也看看,有趣得很。作者们写得的确精彩,原来小姑娘们竟是喜欢这类风格。”说罢放下书,拧回上翘的嘴角,摆出个严厉冷峻的面色,浅灰的眼宛如千年寒冰,直勾勾对王也道:“不许动!我是警察。”
心奇异地停下一拍,往后用极快的速度补齐跳动的频率,演戏的人自己先绷不住,捧腹大笑。笑够了往嘴里塞口玫瑰饼拿起书狂翻,没在意王也片刻的失神。见着有意思的情节,诸葛青大口吞下饼,又做出淡漠的神色,审讯犯人似的打量沙发中的王也,迈开长腿慢慢走过。不自觉抱紧怀中的平板,王也被盯得冷汗淋淋,惊悚道:“你要干嘛,你别过来!”
有模有样地冷笑,诸葛青也躺进懒人沙发里,一把扣住王也的手,蛮横道:“老王,你的心被我扣住了。”肉麻,王也甩开诸葛青的手,头疼道:“我后悔了,就不应该让诸葛警官看这类东西,我心目中您高大雄伟的良好形象被糟蹋了大半。”
身边的人刚吃过玫瑰饼,开口都是浓郁的花香,闻着却没外头的那么讨厌,诸葛青面条样软在沙发里,闷闷道:“也比看冷冰冰的档案好,小姑娘们的奇思妙想有趣得很,有些案件我也从来没见过,当故事消遣看也未尝不可,至少我知道没有人真正的死去。”
王也微微愣神,诸葛青在沙发堆里侧头与王也对视:“我起初还奇怪你为什么愿意当个编辑,还是这种虚构的甜蜜爱情故事。毕竟以你的水平,还不至于只当个小小编辑。”看来把自己的身世也查了不少,王也没有讲话,等待诸葛青说下去:“我现在却是有些明白了,人更愿意活在美好的幻想里。”
“也不全是幻想。”王也仰头道,“也算是一种希望吧。你们所能接触的阴暗面是我们不能理解的,就算这样,还是期盼着奇迹的发生。你若是还想看些别的,书架上顺便拿,偶尔也让自己放松一下。”“就等你这句话!”诸葛青嘿嘿一笑,看回手里的小说。
除开偶尔出夜勤,诸葛青上下班的规律还算正常,就是到家时累得不像个人,换了鞋子七歪八扭的挂在沙发上,小声小声地用浙江话骂人。叫人去吃饭时步子拖得像没骨头的皮,王也怀疑哪天自己回家,这阿sir不挑地直接横尸门口,直接在家里上演一场密室谋杀。
“成天看你那么累,又有什么大案子办?”夹着菜,王也问了句。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夹菜的手又准又快,诸葛青气若游丝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种疑案悬案也不是天天有,天天有,我估计连家都回不来。”“那你都在忙啥?”
“扫黄打非,铲黑除恶……就这些,顺便帮人处理处理家事。老王,我今天遇上一个……”诸葛警官在讲起八卦来恢复率提升百分之五十,不外乎哪家出轨哪家包了奶,哪家婆媳关系不佳哪家为了套房子大打出手……不用看电视,王也在诸葛青这已经听完了晚间新闻,等诸葛青充好电,俩人钻进客房里打游戏。
“老王,你最近失眠了?”诸葛青放下游戏手柄,走出房间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给王也的同时问道。王也抛去个疑惑的眼神,表示自己精神状态很好,沾枕就睡,没失眠啊。“咦,那你买安眠药干嘛。”王也顿悟道:“那是买给闵姐的,我好着呢,用不上那玩意,小太太身子弱,有点毛病也算正常。最后一局,不能再晚了。”
半夜突然下起雨,王也被雷声惊醒,突然想起阳台上脆弱的花骨朵,模模糊糊地走出房间去阳台关窗。只见诸葛青草草地披上黑色的雨衣,手里接着电话:“我现在出门,好,你们注意一下,别让雨水破坏现场,我让张楚岚来接我。”耳朵跟肩膀夹着手机,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已经到达现场的警员迅速支起防雨罩,雨水打落了不少玫瑰花瓣,鲜红得像是血在流。泥土与更多的花瓣环绕一对惨白的双臂,骨肉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手掌的肉被切开,深红的肉与惨白的骨错落交纵,被精心地放置,像极了一朵在雨中依旧绽放的红玫瑰。张楚岚与诸葛青在雨中飞奔,泥泞的黑土与破碎的花瓣在黑暗中纠缠不清,破土而出的骨肉玫瑰结束了它并不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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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4 23:42: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好看了!!太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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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23: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今晚有点事,迟了点。

chapter 3 她关于花的梦呓推开门,瞎想了几回的密室谋杀的被害人——诸葛青躺正在地上,扫地机器人不懂变通,执拗地想凭一己之力推开体积巨大的障碍物,去清扫被带回来的泥水。王也急忙把机器人赶到厨房去,关好门去探租客的气息,幸好还有进有出。
把诸葛青翻了个面,王也边拍脸边喊,潜意识地大拇指就往诸葛青人中摁,在半路被手给打断了。诸葛青这一挥手大概用光了所有力气,竭尽全力掀开丁点眼皮,气息奄奄道:“洗澡……”
没听太清,看诸葛青这奄奄一息的样,王也没好意思让人再说多余的话。正想先把人拖回房间,结果在雨夜里忙活整晚的警官衣服头发都湿漉漉的,外衣裤腿上还沾点泥,不怪机器人黏黏糊糊赖着不走。原来是说洗澡,王也顿然醒悟,架着人腋下拖进浴室里,给浴缸注热水的同时,奋力扒开诸葛青身上粘成团的衣服。
成功把人放进浴缸里,诸葛青半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多谢……”刚说完又把眼睛死死闭上,显然累得不行。抖抖刚脱下的衣服,却轻飘飘地落下几片残缺的红色花瓣,王也微微一愣,看眼昏睡过去的诸葛青,皱眉拾干净跌落在白色瓷砖上的花瓣。是玫瑰花,王也启动洗衣机,浴缸里的诸葛青被包围在朦胧的水雾中,看不清身影。
同诸葛青奋战雨夜的智能手机没能撑过去,王也本想帮忙拿下楼找个维修店修修,转念一想警察的手机,不经同意就拿去修极有可能会捅出个大篓子。衣服里七零八碎的东西都被王也掏出来放回诸葛青房间,连同那部再起不能的手机,没能发现其他重要的线索。
精得跟个狐狸一样,担心浴室里睡迷糊的人不小心滑进水里,王也帮人简单冲干净头发,蹲坐在塑料凳让诸葛青多泡会。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散去,房东任劳任怨,不止帮洗头洗澡收拾残局,还把人吹干擦干塞进被窝,王也都快被自己的无私奉献感动出眼泪,默默期盼诸葛青能迷迷糊糊叫声妈。
可人只是半睁眼,眉头紧缩,虚虚软软的任由王也摆弄,躺上床了才抓过王也手,在手背落下一吻,彻底闭紧眼。像是被小狗咬了口,不疼却泛起层火辣,就当是表达感谢吧,王也不自在地搓搓手背,但房租还是要加。
“师父……”说梦话了,王也小心帮人盖好被子,床头柜摆满了从诸葛青衣服袋子里掏出的还带水汽的东西。太湿的摆远点晾着,金铜色的奖章一下吸去王也目光,挂在相框下角,相片里的诸葛青脸还没长开,穿着宽大的浅蓝警服跟比他高出半截的中年干警站在一块,笑得阳光灿烂。还有个比他小很多的弟弟……
等听见细微的鼾声,王也蹑手蹑脚出了房间,直径走去玄关。诸葛青刚换下的鞋还粘着乌黑的土,衣服残留的花瓣被王也包裹在纸巾里,已经开始枯萎憔悴,沉默得像凝结的血块。出门的时间恰好是凌晨,破碎的花瓣以及被翻出的泥土,王也再次点开网站,果不其然帖子更新了,发布时间是凌晨3点。
[阔诺二壮哒!]:“发现玫瑰!”
发烧再正常不过,第二天清早诸葛青居然大红着脸想回警局上班,王也所幸请假把还在想着为人民服务的警官压进小区诊所。这家伙路都走不利索,从房间到玄关的一小段路能踩到扫地机器人身上去,虽然机器人瞎跑带点责任,但左看右看王也又操起妈妈心,强拉人去看病吊水。
“你不懂……这件事很重要……嘶……”扎针的是诊所的大叔,被誉为整个小区扎针最疼,诸葛青咬咬牙,低声骂道:“王也,你耽搁事了知道不,我手机呢?”“现在的年轻人……”扎完针,大叔摇头道:“啥事多重要,先把身体养好。”“你手机泡水坏了,有啥急事用我电话打成不?”王也担心这人烧糊涂做蠢事,忙掏出自己手机。
空闲出的手夺过王也手机,飞快输入号码抵在耳边:“老张,是我,在诊所吊水。没办法,他硬架着我。你来负责?行,你下午来一趟。”结束通话,诸葛青泄了气,闭上眼软绵绵道:“有劳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生病请假出来吊水。”
“应该的。”服务费算房租里。正好得个偷懒的机会,不打扰诸葛青休息,王也出了诊所在附近闲逛,给窝在诊所吊水的诸葛青整点吃的。不知不觉走到玫瑰亭,闵午歌仍在观察那些半开的花,只不过这次身边多了一人,怀里抱着盆火红火红的玫瑰,在跟闵午歌交谈。“闵姐!”王也喊道,另一个人也回过头,“牧叔您也在啊!”
“小王也?你今天不上班吗?怎么还在这?”闵午歌奇怪道。牧玫抬起怀中的花盆,微微笑回道:“早上好,我来送盆花,正好遇上了。”王也叹道:“诸葛青,上班淋了雨,生病发烧了,我请假陪着吊水呢。现在在诊所里输液,我去给他整点吃的。”
“真是太不会注意身体了,正好我今天准备了不少菜,小牧,送完花也别急着走,留下来一起吃怎么样?”抱着玫瑰的男人沉默了会,很快回报笑容:“好,我也跟你多拿些种子。”“这小子有口福了,牧叔,要不要我帮你拿?”男人摇摇头,婉拒了。
盆中的泥土点带潮气,阳光穿透玫瑰给乌黑的土铺层殷红的光,深绿的根茎沾上点点残红,浓烈花香间穿插泥土特有的腥味,有点像诸葛青鞋上的土,不过现在洗了晾阳台上。闵午歌进了楼,说等诸葛青打完针,再把煮好的菜送下来。
怀抱玫瑰花的男人也消失在楼间,王也思绪还停留在那过分红艳张扬的花上,莫名联想到昨晚遗落的花瓣,什么样的花能让他深夜赴约?早餐店仅剩最后几个包,店员还多给王也杯豆浆,说下次来早些。回到诊所,木沙发不见诸葛青的身影,怕不是拔了针跑去上班,王也正想问,大叔指指头顶:“刚刚来了个人,都到上边去了。二楼还清净些,总有小姑娘在门口徘徊,我还以为来看病,原来是看帅哥!”
讨得几句骂,王也苦笑着道谢,大步上楼,诸葛青坐在窗边看手机,药水瓶只去了不到三分之一,手中却又多出枝玫瑰。这家伙还真受人喜欢,王也把袋子打开,自己先抓一个塞进嘴巴,口齿不清道:“你哪里来的手机和花,又是小姑娘送的?”诸葛青呲呲喝豆浆,吧砸吧砸嘴:“同事送来的,我办公室里放有几个备用,花……这不能说。”
“您可真当自己是个保险柜,肚子里净装秘密,我瞅瞅这花稀奇在哪。”花径上的刺没清理,王也被尖尖的刺扎出个小洞,诸葛青啧声道:“密码输错了,我去给你找棉签消毒水。”起身扛着挂药水瓶的杆子就往下走。“不用不用,一点小伤,再说你是病号,坐回来,吃你的馒头。”王也不在意地摆摆手,对待手里的花小心起来,诸葛青眯起眼睛回到原位,又看起手机来。
“这花……是北边添香园种的?闵姐跟我提过一嘴,带丝绒的深红玫瑰在那种得是最好。”诸葛青咬着馒头道:“输对了一半,继续。”刚刚牧玫怀里抱着的,似乎也是这品种,王也不动声色道:“就能猜出那么多,我总不能说刚给你送东西的是个女警官吧。”
“猜对了!恭喜!”眼睛眯成一条缝,宛若尖锐的刀锋,诸葛青拿回王也手中的玫瑰,放在鼻尖闻了闻,“再想想,昨晚我带回来的,可不止添香园与女警官那么简单。”
风悄悄地钻进屋里,还捎带上已经疲倦的玫瑰香气,怎么也比不过诸葛青手里把玩着的那枝,仅能浅浅地停在王也额前的碎发上。手中的玫瑰犹如仍在跳动的心脏,执拗地输送血液,花香就是她无尽喷涌的血液,溅满每个吻过她的人。
目光不离半开的花,王也冷声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从你进入论坛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正好我在找房子住,你又恰好找舍友,现在才正式与你会面。帮忙搬家不过是个借口,我们都好奇,论坛里百发百中的‘武当保温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靠。”感情是网友见面会,搬家那天警察们怪异的眼神给王也种诡异的熟悉,像极了编辑部开见面会时粉丝们的见到本尊的场景。王也咬牙道:“你们就那么滥用职权?”他注册账号时也没想过终有一天会被找上门来,谁会想到这网站还是专人专用。自己毕竟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还是情有可原,这帮家伙居然早就查到自己头上,现在有个还住自己家,住狼窝都没王也那么刺激。
放下花,诸葛青打哈哈道:“别生气,必要的谨慎嘛,那个网站是我们内部交流信息用的,偶尔有对外开放的时候,你进来没几天就破了几个案,或多或少都会注意。放心了,你个人信息在我们这是最安全的,更何况还是连续三年夺得头奖的大佬呢,想巴结你的可不止我一个。”
“这租房合同上没写清楚,涨房租了啊。”听到这,诸葛青肉疼道:“你也没问啊,这不行,房租哪里是说涨就涨,可怜可怜公职人员那点微薄的薪水吧。”王也把花放在手里打量,语气不容商量:“看病的钱你也要记得还,都说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了,都给我记着。”
整个月的工资全进了王也口袋,诸葛青只能去看埋在血管里的针,盘算这个月怎么过。恶毒房东不管租客死活,自顾自欣赏桌上的花,道:“我马甲掉都掉了,警官大人有什么信息透露透露。”花径上的刺沾染点王也的血,竟红不过艳丽的花瓣,惭愧得藏进叶下的阴影。
“自己看手机,论坛里啥都有。”下巴指指王也裤子口袋,诸葛青好声没好气道,“昨晚刚去的现场,还没分析出结果呢,比我还急。本来今天要开讨论会,你却硬要拉我来诊所吊水,消息什么的,我也不懂。”第一瓶药水快要见底,刚上班的护士红着脸给诸葛青换药,还多给人盛了两杯热水。论坛里的东西都是筛选修改过的,或多或少会忽略些细节,恰恰就是阴暗角落的细节与真相共生。
“别瞎操心了,等案子破了我最多拿报告给你看两眼,或者跟你玩个猜谜游戏。想在这件事掺一脚,不可能。我困了,您老还是想想,这玫瑰剪下来后能有什么用吧。”桌上的玫瑰静悄悄的,诸葛青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头歪到阳光照不到的阴处,在玫瑰花香中放缓了呼吸。剪下的花早被拟定好结局,银白的刀片切断花与大地的联系,跟随风流转于天地间,盈盈握在手间,在递出去的那一刻被赋予庞大而又沉郁的情感。衍生于繁衍之外,供人欣赏与把玩,颜色轮廓在文字画作的修饰下她们的生命变得长久,枯萎凋谢也能被细细雕琢,最后重回大地。
剪下最后一枝玫瑰,还未来得及绽放的花骨朵也落入他的掌心,男人像是手抱着他最心爱的女儿,轻柔的把玫瑰们搂在怀中。厚重的窗帘挡住了过于耀眼的阳光,屋子内过早地迎来黑夜,寂静得像是合上的棺木。男人环抱着深红的玫瑰走入昏暗的屋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旋律,宛若条银月流淌而出的河,同他胸前如鲜血迸发的玫瑰交汇在淡黄的灯光下。
他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掰下,装入早为她们准备好的容器,最后一同放进冒着寒气的冷藏格。她的唇依旧红润,甚至比生前还要艳丽,男人的眼里被玫瑰填满了迷恋,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皮,锋利的刀尖像蛇一样游动。
电话声惊雷般响起,搅动这玫瑰香味聚拢的沉寂,男人不舍地离开,抱起门边一盆如烟火盛开的玫瑰,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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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弃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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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6 01:05: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喜欢!!!太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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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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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6 21:39:15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4  
她关于花的谎言
电话铃声打破玫瑰花香构建的静谧,诸葛青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未到底的药水瓶又安心的睡去。王也狠下心把人摇醒:“你这最后一瓶药了,清醒点。”诸葛青嘟囔道:“再让我睡会……”王也叹道:“之前还吵着去上班,闵姐煮好了菜想要送过来,你打算怎么样?”
费力地眨眨眼,诸葛青艰难地说道:“唔……现在……居然已经中午了?就别让她到诊所来,你先回去,我一会还得见个人。打完针就回去。”
“成吧,你别又睡了,看着点。”诸葛青敷衍答应,头一歪没了人形。又穿过厚重的花香,王也飞奔进楼,牧玫手提保温饭盒,与闵午歌等候在王也家门口。闵午歌侧过身看王也身后,疑惑道:“小青呢?还没打完针吗?”
推开门,王也回道:“没呢,还有些,他还有别的事,晚会回来。”“可真是个大忙人。”闵午歌惋惜道,“刚认识不久,你也不跟我说他喜欢吃些什么,上次也没见他来,就挑几个我拿手的菜。一会你们吃的时候帮我问问,记住没有?小王也?”
“好说好说,我帮您问。他才来没几天呢就让您那么上心,想我刚认识您的时候可没这待遇。牧叔,您不进来坐坐?”王也接过保温饭盒,诸葛青发来消息说马上回去,还多带两个人。正好闵午歌做得多,说不够的话她家里还有,王也不常做饭,都是在外头解决,现在家里多的个大活人,或多或少可以跟闵午歌学着用用家里的厨房。
“不了,在门口站一会就好。小也,你这木雕还没刻完?”王也在收拾餐桌,把保温盒里的饭菜倒进菜盘里,闵午歌被王也拦着不给帮忙,脸上笑出玫瑰花边的纹,但还是闲不住,漫步走去阳台,跟王也娇羞的花们问个好。“没呢,我手太笨,总找不对地方。”站在门口的男人笑笑,轻车熟路掏出放在盒子里的小刻刀,专心致志地雕琢修改每一条纹路。
等王也洗干净保温饭盒,闵午歌便笑吟吟地拉着牧玫离开了,牧玫在花园里还有工作,而闵午歌琴房里几个小屁孩在等。王也目送俩人消失在楼梯间,开门又多等一会,仍不见诸葛青身影。
狐狸又跑去哪了?王也摸摸手机,消息依旧停留在十多分钟前,该不会打完针又回警局去了?正纳闷,诸葛青突然从角落里窜出,“呵!”大叫一声出现在王也面前。被吓得后退几步,王也沉声道:“房租的事之后可就不好商量了。”
提到钱,诸葛青立马收敛,讪笑着给王也捶背捏肩,顺带介绍身后跟来的一男一女:“这位,是张楚岚,这位是冯宝宝,都我同事。”叫张楚岚的看着脸小,更像是出来实习的大学生,但又是成熟老道的做派,腆脸笑着给王也递烟:“久仰久仰,终于见着真人了!”冯宝宝跟在张楚岚身后,四处向往一会,才淡淡道:“你好。”
新到的俩人并不打算久留,说是还有工作,顺道拿诸葛青进了水的手机去修。诸葛青进里屋时又被扫地机器人绊了一脚,纳闷生厂商是不是忘装什么部件怎么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王也摇摇头喊宝贝儿您还是看点路吧。“玫瑰。”冯宝宝突然道。“宝儿姐,什么玫瑰?”张楚岚收好烟,顺着冯宝宝的手指去看,皮笑肉不笑道:“老王,这玫瑰木雕你刻的?手艺不错啊。”
王也眨眨眼,才注意到被自己荒废段时间的木雕经由牧玫叔刚刚在门口的再次加工,终于拜摆脱先前半死不活的状态,多余的木渣被剃干净,轮廓变得清晰鲜明,花蕊处能看出个弯弯的三个小圆弧。“讲真,我可做不了那么好,这还是人帮我加工过了。”
“什么什么?”诸葛青赶紧来凑热闹,“老王的木雕?哈哈他的手艺……王也,刚刚都有谁来过?”诸葛青语气突然间沉下,张楚岚也收好自己刚刚的嬉皮笑脸:“宝儿姐,收拾一下。”“晓得。”冯宝宝比个“OK”的手势,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橡胶手套戴上,抖出个皱巴巴的物证袋,在王也诧异的目光下把柜子上的玫瑰木雕放进袋子里。
“劳烦配合我们做一下调查。”张楚岚掏出衬衣口袋里的工作证,给王也扫过一眼很快塞回口袋。诸葛青抿嘴架着王也走向餐桌,硬邦邦笑道:“配合一下,我收回我早上说过的话,你居然还真能跟这案子扯上关系,一开始就算好了?”王也骂了声:“我哪里知道,冤枉啊阿sir,现在是要干嘛,阿sir,我可是良民啊。”诸葛青拿来个黑色笔记本与圆珠笔,跟张楚岚一同坐在王也对面。冯宝宝却是给自己盛上了饭,对一桌的好菜动起手脚。
“问你几个问题,配合一下案情的调查,不用太紧张。老青你太正式了,几句话的事,随便记记就行,吃饭吃饭。老王,刚刚来家里送饭的都有谁?”张楚岚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吃。这帮人真是一点架子都不摆,王也无奈地给自己夹了块肉,但没心思吃:“一男一女,女的是我楼上住的小太太,老青也认识。”诸葛青吃饭与记录两不耽误,咀嚼着拿笔写下几个字,点头道:“嗯嗯,这菜就是她亲手做的,味道还行。”张楚岚又问:“另一个呢,是他改的木雕吗?”
“是他是他,警察同志,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张楚岚同诸葛青对视一眼,诸葛青推拒道:“你来,还是你来,签名的是你,我就是个做记录的。”丢个白眼给诸葛青,张楚岚索性开门见山:“在论坛上我们算是老朋友了,我是那个‘逼脸不碧莲’,老青是……老青,你叫啥来着?”诸葛青缩缩脖子,小小声道:“武侯小蓝火,张队,直接把网名说出来真的好羞耻啊。我小时候偷偷见网友都没那么尴尬……”
“你就是个做记录的,别插嘴。老王,看最近更新的帖子了吗?标题带玫瑰的那个。”没啥重要的内容,诸葛青重新拿起筷子跟冯宝宝抢肉。王也咽下口干饭:“有点印象,帖子更新说明案情有了新进展。老青昨晚大半夜的下雨还出去,跟以往的情况对得上,凶手再次作案,有人遇害了。不过,这次发现时间挺快,所以你们怀疑……”
“老青来看房的那天就发现木雕不对劲了,我们当时把你列入了嫌疑人的行列中,不过很快被排除掉了。初步猜测凶手可能是你身边来往的人,老青本来还想多看看房子的,但想到凶手可能就藏在这个小区里,就直接在你这住下,方便查找线索。”心底问候了把诸葛青,王也扒拉着碗里的饭,诸葛青头点得像个小鸡啄米。张楚岚继续道:“老青搬家那天我正好出外勤,所以没来。”
“当天我们把小区粗略的排查了一遍,有效线索几乎没有。”诸葛青接话道。“直到昨天晚上,我们在城郊的添香园发现了被害人的部分遗体,经过法医的解剖分析,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惜下雨太大,现场破坏严重,线索又断了。今天本来打算商量用用人海搜索,在花园蹲点。没想到啊老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跟老青能少忙活些。”张楚岚挑挑拣拣,好菜好肉都被诸葛青冯宝宝吞进肚里,“那木雕可是重要线索,上头说不定留有嫌疑人的指纹,一会拿去比对比对。老王,来讲讲另外一人吧。”
深深叹口气,王也放下筷子道:“另一个……我是见过几次面,更多的是从闵姐,就是做饭的这位,都是从她嘴里听说的。我好好想想啊……诸葛青你瞎写什么!”诸葛青无辜道:“我没瞎写,正经记录着呢,别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第一次见面都是在一年前了……哦,叫牧玫,放牧的牧,玫瑰的玫。诸葛青,你能不能吃完了再做记录,口水都快要滴到本子上了!"诸葛青最后刮干净两口饭,推远了碗:“行行行,你是大爷,大惊小怪。你跟他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在一年前了?”“闵姐她们认识得可能更早,但具体什么时候,这可能得去问闵姐了。”王也夹过片菜叶放在碗里,没下嘴。
“老王,你是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张楚岚吃饱了,起身在客厅里晃悠。“也就两年前吧,编辑的工作还是人介绍给的,来这里的时间算不上久。”张楚岚正走到阳台,蹲下摆弄零零碎碎的花。“老张,你是什么调过来的?”诸葛青主动收拾桌子,冯宝宝开水直接搓起了碗。“也是一年前,老王,这花种得不错啊。”张楚岚在阳台喊。
家务都被包了,王也没事干,给地上步调缓慢的扫地机器人充了个电,坐到沙发上。张楚岚在阳台站了会,转身走回客厅在王也身边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包黄鹤楼:“老王,来一根?”“不了,我不抽烟,饭也吃完了,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吧。”诸葛青也转移阵地,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年前啊……”张楚岚嘴里叼着没点的烟,“他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平时都跟谁又来往?”张张嘴,王也却有些不好意思:“啧……讲别人私事,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他没啥工作,来往的也就那几个小太太,最多去哪家花园帮打打杂。”诸葛青刷刷地写:“所以他是被包养了。是一起包养还是谁专门包养?”张楚岚诸葛青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太过专业的氛围让王也不自在地挠挠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住的地方倒是固定。跟闵姐最亲的一姐们住一块。”
烟从左边滑到右边,张楚岚撑着头,诸葛青停下笔,眼中像是藏了把刀:“那你知道户主与住址吗?”王也点头:“户主叫宋丹文,丹青的丹,文化的文。住的地方我去年我刚去过呢……”诸葛青飞速地把小区地址记好,很快在新手机上拨出个电话:“老张,你继续。”张楚岚大声道:“别打草青蛇。你有宋丹文送的些东西吗,最好是你没动过几次的。”
“有。”王也走向书房,诸葛青靠在阳台打电话,太阳给翠绿的叶铺上层金光,半开的花蹭着诸葛青小腿。“几月前,几个姐们去报了兴趣班,专教做些编织的装饰品,结课的时候送了我些,都是丹文姐给的多,我没处用,就一直放着。”冯宝宝又掏出几个物证袋,正正经经地戴好手套按照王也所指的方向把几个不过三指大小的、花状的装饰品放入物证袋。“宋丹文最近都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我从闵姐那儿听说她前段时间总失眠,托我买去的安眠药都不管用,就自己找了个地放松去了。”诸葛青走进房间,在张楚岚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张楚岚转向王也:“这件事……”诸葛青摇摇头:“我没事,回局里再说吧。老王最多算个证人……等我收拾一下,你让小刘他们准备开会吧。”
“关铭说的倒也是实话。”诸葛青背上有条浅褐色的疤,“我一忙起来,就有人没了命。”王也突然道:“青,你右手掌受过伤吗?”“哪种?”“就……被刀豁开一个口子。还有,能确定遇害的是宋丹文吗?”诸葛青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等DNA比对结果吧,我今晚可能得加班,你别等我。”说罢,给了王也个拥抱,胸腔同时承载俩人的心跳,诸葛青拍了拍王也有些僵硬的背:“没事,过几天就能解决好,你下午好好在家休息就行。别太担心,等出了结果我再讲给你听也行。”
“小也子,你真决定了?为了这事警察都能丧命,你……算了,我也劝不了你,下了山后,好自为之吧。”张楚岚给的那根烟王也就吸了口,其余全送给了风。品种原因阳台上的花开不大,娇小又可怜,颜色也说不上艳丽,比不了楼下红得像火的玫瑰。烟蒂插进花盆湿润的土壤中,诸葛青几天前倒下的茶渣还烂在一边,王也还在想那人右手上是不是曾被锋利的刀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六七岁留下的伤疤放到现在估计都消得差不多了,王也悲观地想,或者在跟人搏斗时不小心也会留下新的,哪里会有那么好找。
上午被玫瑰刺出的伤口结了颗深褐色的痂,可血似乎还在流,在手掌心凝固成赤红的河,滴到地上开出小小的花。深可见肉的刀口对小孩的手掌来说实在太大,血勉强是止住了,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不敢哭出声只能憋在喉咙中,像风刮过破败的房屋。那天晚上的月亮是王也这辈子见过最圆最大的,月光像瀑布倾倒而下,寒冷刺骨,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发抖。比他们高出许多的草丛犹如尖刀竖起的森林,在稚嫩的皮肤上轻轻划出细细的血珠。
警笛声刺破夜空,他们被人分开,被簇拥着抱上警车,月亮的泪水似乎在说,我会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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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7 21:33:19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5  她与花的过往
“你今天也不上班吗?”诸葛青奇怪道。王也拍拍诸葛青的背,指指前头表示别管那么多,向前开。为了尽快完成工作,王也忙到大半夜,乌青的黑眼圈清晰可见,诸葛青骑电车到警局有段距离,够自己睡个短短的回笼觉。
手臂环抱住诸葛青的腰,头在后肩找个舒服的位置,不管三七二一倒头就睡,朦朦胧胧听到诸葛青崩溃的声音:“老王,别流口水到我衣服上!”
电车上睡过一觉,到警局精神百倍,大摇大摆地跟诸葛青走进办公室,队里的人大半都认识王也,或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五花八门的问题机关枪样直奔王也耳朵,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堂而皇之地坐上诸葛青的位置,王也大手一挥:“我也算个证人,证人,你们聊,不会泄露出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诸葛青早撇下王也跑去看检验结果了,张楚岚进来打圆场:“大家各忙各的,都先别问了,这可是老青给我们带来的最强外援。小秦,把文件拿给人看看,不怕,出问题有人担着。”
“指纹对上了,是同一个人。”诸葛青拿着几页纸走边翻,头也不抬,“老张,你是队长,你来下命令。”张楚岚无所谓道:“不急,我让宝儿姐盯着了,他跑不了多远。老王,有什么新想法?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老青。”转头对诸葛青小小声道,“你真把人带来啊。”“靠他昨晚就做好了准备,一直盯着我,差点就跟我睡了,幸好我勉强答应今天让他跟过来,不然我清白不保。”
“看吧,这可比论坛上的详细多了。”诸葛青话音刚落,十几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王也,都闪烁着期待的亮光。王也不自在地缩缩脖子,诸葛青赶鸭子似的把人都推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没了众人如饥似渴地眼神,王也喝下口茶定定心神,认真看起案件分析报告。
最早的案件发生在G市郊外的小型花圃里,时间是十年之前。花圃是个私人作坊,种的多是红色的玫瑰,期间转手多人,都说不清谁才是这花圃的所有者。在当时被一家大的花卉公司收购,正打算重新种新的花种,不想工人们一铲子下去,却挖出副人骨来,吓得在场的工人屁滚尿流,半天才想起去警局报案。
刚开始负责案件的警官姓孟,戴着副厚厚的眼镜,和和气气地笑。无名的白骨当晚便被送去检验,负责检验的法医推断,死者为40至50岁年龄段的女性,经过法医的坚定,死亡时间应该再往前推2年,具体身份不明,也无人认领。无名女尸被埋在玫瑰树下长达十年之久,线索早已断裂,成为当时的一个悬案。
“老孟运气好,什么案子到他手上都是悬案。”张楚岚弹弹烟灰,诸葛青转身把窗开大,“现在回去教书了。我听人说,要真让他在课上讲接手过的悬案,能讲三天三夜呢。”冯宝宝一边看手机一边奇怪道:“老孟最近不是从警校里出来了吗?前几天刚在局里见过他。”
“有个案子需要他帮忙……不是,怎么就聊上了,老王,你看到哪了?”“我在看照片,还在第一部分呢,我能不能打听一句,你们口中的老孟,也就是第一个接手人,是谁?”诸葛青眨眨眼,张楚岚抢先回道:“不急,老王,你会见到他的。”
将记忆中模糊的面容与照片上腼腆的中年警官进行简单的对比,很大概率是同一个人,警局里见的多是年轻面孔,老一辈的似乎都不在。王也正想问诸葛青些问题,嘴巴还没张开诸葛青又被人叫了出去,狐疑道:“你不才是队长吗,怎么啥事都找老青?”张楚岚嘿嘿笑道:“身份有点敏感,人都有点忌惮我,让老青去快些。怎么,见不着人心不安了?”
有鬼,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不得不说,在看到真实的,不打码且高清的照片后,王也仍是诧异地不禁张张嘴。没啥血肉横飞的画面,散落一地的红色玫瑰花瓣,明黄敞亮的工地大灯,稀松的深棕色土壤,一副白骨睡在照片正中间,花瓣灯光土壤环绕着她,像是等待舞会中万众瞩目的嘉宾。
估计拍摄照片的警员摄影功底不错,如果这张照片放在艺术馆,定会引来不少观众。玫瑰树粗壮的根死死缠绕着发黄的肋骨,脆弱的人骨不堪重负已显露败相,任由细长的根茎撑开缝隙,把内里的骨髓都榨干,汲取其间所剩无几的养料。人骨是正面朝天,玫瑰树宛若从她胸腔内破出,枝丫上的玫瑰开得又红又艳,在昏黄灯光下仍不减妖冶。
诸葛青说,当时又正好是玫瑰花开放的季节,老板只想着赶紧建好自己的花棚,自然心疼这些早就无人照料滥长的花,就让工人们连夜施工赶紧把花树都移走。有工人估摸着这几株玫瑰树能买不少钱,没舍得粗鲁地砍掉,而是从根部小心翼翼地挖。正说着,诸葛青从后头翻出张照片,继续讲道,你看得太慢,我讲快些。
这家伙不是刚被人叫出去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王也满腹疑团,还是乖乖地顺着诸葛青手指看去。深色的冷藏箱满是半开的玫瑰,在昏暗的夜色中更像是猩红的血水,水面上漂浮着颗惨白的人头,女人面色憔悴,嘴角上弯出诡异的弧度,在凄惨地笑着,左脸颊似乎被划破,露出深色的肉块。
比划一下冷藏箱的大小,诸葛青道:“这次发生在8年前,也是在市郊,这些花都是第二天送去市场卖的,因为怕压坏老板都挑了不大的保温箱。这个地方正好查毒查得严,都要一一开箱检查,深夜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藏在箱子里的尸块。
“一共有五个,还被分在不同的车厢里。图片上放的是头,你看一下她左脸的伤疤,之后是大腿,双臂,还有躯干。切口很粗糙,有很明显的切痕。但最致命的伤是在脖子上,你看,这里有条很大的刀口。被害人死于失血过多,但后来法医鉴定,她死前曾服用了安眠药。当时猜测是犯人趁被害人吞入安眠药陷入沉睡后将其杀害。”
左脸上的伤口呈现模糊的圆状,王也凑近再看了看,边界有波浪似的弧度。犯人想在这块区域刻些什么,但由于手生,把大部分的皮肤肌肉都给破坏了,并不能看出具体形状。但……能看出中间力度最深的刻痕,三个小圆弧头尾相连,很熟悉,王也皱眉,想到了那块被缴获的玫瑰木雕,花蕊处的刻法也是刻出三个小圆弧。
“肖哥当晚本来是去抓毒,没想到却碰上更刺激的。他听说我们找到犯人了,正想赶过来呢。”不理会张楚岚的打岔,诸葛青继续道:“但犯人的藏匿手法有一点很特别,装载尸块的保温箱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犯人不过是在玫瑰装箱时把箱子都调换了一下。该公司在玫瑰装箱时有严格的规定,每一位员工要穿好工作服、戴好口罩,车间的装载工作很忙,员工对现场的是否出现可疑人员的印象不是很深,在当时就怀疑是公司内部的员工作案,可没能问出什么。被调换的那五个集装箱在另一个车厢找见了,犯人对工厂很熟悉,那里的摄像头这几天正好坏了。
“这次死者保留了较为完整的面容,经过询问得知是一位刚退休的语文老师,离过婚,没有孩子,常年独自居住。我给你讲个大概,一会还要去现场。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果不其然。被害人生前几月曾与公司内的一名男性员工密切来往。有群众提供线索,该男性不过是公里的临时工,忙完花期的活就不干了,没人知道他姓名,因为年轻,大家都喊他小木。后来又有群众说,小木很会种花,他去被害人家里不过是帮照料被害人阳台的植物,这一点得到了公司中层管理的证实。而且……被害人遇害时段,该男性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当时就在花圃帮工。
“案件在交接时出了点问题,因为这只是当晚发生事件的其中之一,缉毒警在运载的货车内发现了若干千克冰毒,当即认定这场碎尸案与贩毒有很大关系,查错了方向,你现在看的都是在毒贩抓获后重新整理的。被当做嫌疑人的小木已经逃之夭夭。
“这是另一起,发生在6年前,F市的一个小县城里,报案时间也是发生在凌晨。第一目击证人是被害人的丈夫。被害人丈夫常年在外打工,这次回来是打算接被害人一同前往城市居住,因为想给妻子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知……这是案发现场的照片,我去喝口水,碧莲,我杯子呢?”
“青哥,你又忘了,前几天葡萄又跑进你办公室捣乱,抓的时候不是掉地上碎了吗?”实习警员推开门,递给张楚岚几张白纸。“我还真给忘了……”诸葛青扶额,王也的保温杯正放在自己办公桌上,“老王,你杯里有水不,借我喝俩口……呕!什么味道,好恶心。”
“我去!祖宗……喝不下也不要吐回杯里啊!”托人特意从宁夏带回的枸杞,今天才舍得泡,哪知不识货的家伙尝一口就给吐出来。王也正憋气,盘算再给诸葛青房租里多加几个数,抬头又见诸葛青吐吐舌头,喝毒药似的把半暖的枸杞水喝了个空。吸水饱胀的枸杞们“啪”的一声跟杯底开个亲密接触,王也想到闵午歌那汇聚五湖四海口味的菜诸葛青变变脸色照旧吃下,果然当警察的都有些特殊能力,那刚刚他又呕出来干嘛。
张张嘴正想对王也说话,又有警员急匆匆地把诸葛青拉出办公室,最后只能在门口喊:“我改天还一个给你!你这枸杞不够好,我熟人那……”后头几个字没听清,王也懒得计较,屋里只剩自己跟张楚岚,冯宝宝刚刚也跟着离开了。
上报的案件一共有五起,除F市因为发现及时,其余的案件被害人遗体都惨遭分解。在照片中,案发现场都被红色的玫瑰花包围,巧合的是,发现时间都集中于半夜三更。罪犯的行踪很是隐蔽,都选择市郊外的小县城,藏尸地点多是少人来往的地方。连续几年的作案,警方仅得到几个指纹与脚印,以及些断断续续的线索。
他也很聪明,在运输花冷藏车藏尸被发现得过早,便不再接近花市;仍与家属保持联系的容易发生变故,之后受害人多是年过花甲、人际关系单薄的独居女性,在情感方面……都有过创伤。
啧,不会在杀害被害人之前还来了场夕阳红恋情?也不好排除是情杀,那他杀人目的是是什么?与闵午歌年纪相仿的老太太们在黑白的照片里羞赧地笑着,谁都不会将她们同那些被玫瑰覆盖的肉块联系在一起。最早被泥土掩埋的白骨能提供的信息最为有限,连身份都无法被证实,无名尸骨在世间留下的只有这案件分析报告上简短的几段文字。
案件之间都有很高的相似度:安眠药、嘴角的笑容、颈动脉上致命的刀口、深红色玫瑰花瓣、肢解……以及,左脸颊的刻痕。王也把有被害人左脸颊的特写照片抽出排放成排,冷藏箱案能看出大概的形状,跟随其后因为发现时间早,被害人左脸颊只被划出个2厘米弯弯的三个圆弧,在下颚发现罪犯的大拇指指纹。
在F市案件发生后两年,S市某县废弃的花卉公园暴出分尸案,凌晨3点现场被迅速封锁,经过曾经在该公园工作过的花匠指认,被害人是也曾在公园工作,公园废弃后一直独自居住小屋里。藏尸地位于公园中的玫瑰园,目击者为当晚在公园内留宿的流浪汉,看到枝头有不少玫瑰花,便打算摘下换钱。
“那花可真是红得邪门!跟血染红了一般……那时我哪想那么多,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花,我也见花店买得不少,想着自己也去卖点,吃顿饱饭……警察同志,那公园荒废几年了,我没想偷东西!再说……里头也没啥值钱东西,放了我吧!诶,就是这棵,这棵花开得最多,也是最红最大,半夜的我也看不清,摘着摘着就被个东西绊倒了……我还以为是树枝石头一类的玩意……哪想到,是个人手。警察同志,我可是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以后见着玫瑰……”
“这人……我以前认识,种玫瑰可是一等一的好,可惜她老公看不起她一个种花的,有天晚上带着唯一的儿子,卷走家里所有钱,远走高飞了!可真是惨……怎么了警察同志,这人出事了?啊呀!真是造孽啊……她在她老公离开后不久话都变少了,整天盯着那几棵玫瑰看……”
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坏,特别是左脸颊,爬满肉白的蛆,本该出现在此的刻痕被蛆虫啃得面目全非。被害人的房屋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这说明凶手在杀害被害人之后有着富裕的时间收拾犯罪现场,且屋内未能检测出任何争斗的痕迹,凶手不是趁被害人不注意时进行杀害,就是……两人关系不一般。
再看了看证词,公园在废弃后便少人来往,被害人居住的地方又过于偏僻,且在自家附近开辟了菜园,基本能自给自足……但,王也摩挲着下巴,距离公园最近的一家杂货店老板说,在事发前的几个月,被害人出门频率增加,买的东西是两人份,还捎带了些男性用品。老板娘以为被害人又重新找了个男人,还跟被害人开了几句玩笑话,说就等着喝喜酒了。
下一起案件……王也定睛一看,负责人居然是张楚岚!“孙贼,来说说,这怎么回事。字太多了看得我眼花,有些字我还认不清……”张楚岚在一边坐了半天,终于到大显身手的机会,讪笑道:“诶,终于到我了。老王,别看负责人签的是我的名字,真查案的还是我那姐们,冯宝宝,宝儿姐。两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我跟宝儿姐还没调过来……刚开始出警还不是因为这事,城郊有小混混打架,我们被叫出去劝架。抓人抓到半夜,几个混小子净往人花园里跑,我跟宝儿姐就去追,踩中了人家不少花,赔了不少钱呢!
“这地方专种玫瑰树,挑的都是国外的品种,老板宝贝着呢,每年就靠这一大圈的玫瑰赚钱。那帮小混混真会挑时候,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打架,被发现了就乱跑,在被看守发现前钻进园里,找着他们可费了不少力。那些人借着酒劲发疯,还破坏人家长得好好的玫瑰树,说是要将整棵树连根拔起,嘿嘿,结果拔出来颗人头,当场吓尿了几个,见到我跟宝儿姐跟见到救星似的。”
“那几个娃儿被吓得不轻。”冯宝宝边走边道,“直接跪下抱住张楚岚的腿又哭又叫。走了,人从房里出来了,还提个冷藏箱,老青估计放着被害人的部分遗体,打算多派几个人盯着,等时间适合,把人给抓了。”张楚岚响亮地喊声好,递给诸葛青对耳机,跟在冯宝宝屁股后挥挥手:“完事了一起出去吃个饭啊!”
“看完了?”诸葛青背对王也打开柜子,迅速换了套衣服,“你跟不跟去?”王也看过诸葛青那白到夸张的身体,该长肉的地方一块不少,还多几道狰狞的疤,减去了不少柔软秀气,看着甚是性感。回了回神,王也收好桌上的照片,道:“我人都到这了,去肯定是去。去抓人?”想到影视剧里干警们隐藏在人群中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激动。
“不是,”诸葛青笑笑,“抓人是张楚岚负责的活,我则是去被害人的家,我们估测,还有部分遗体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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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21: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6  她与花的乐园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心有不安地上了警局里外貌平平的面包车,王也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身边的警员正襟危坐,神色严峻,不敢多说话。诸葛青在副驾驶上指路,出发前分给王也个耳机,能听到张楚岚那边的动静,滴滴的提示音过去后,张楚岚压低声音道:“老青,他提着箱子上公交车了。”
“我们刚出发,公交车上人多,别跟丢了。拐弯,我们从那过去。”面包车从警局后门出来,轻车熟路地在小巷子里拐弯,驾驶员打着方向盘,突然发问:“副队,您没上报就带着家属,真的没问题吗?”
话音刚落,车里头,除了驾驶与副驾驶,其余的几双眼睛又直勾勾盯着王也,几秒后转去盯副驾驶上的诸葛青。话题中央顿了顿,也是满头雾水:“谁跟你们说的我家属?哦张楚岚是吧,那就家属,特权家属。你给我好好看路,其他人也都给我注意点,别吓着我家属。”
耳机里的张楚岚突然多嘴道:“老青,透露一下呗。你调到我这里来,可不是平白无故的啊。”“能有什么事啊。就准备升官,来你这历练历练。明知故问,现在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更何况我来你这干嘛的,你门儿比我还清。”
“青,你是刚调过来的?”王也一愣,身边的警员表情歪了歪,前头的女警掏出手机啪啪地打字。诸葛青点点头:“三个月刚来,不然我干嘛急着找房子住。老张,你能看出他要去哪儿吗?”
“原来老青没跟你说的吗。”张楚岚惊异道。王也不是爱打听人八卦的类型,诸葛青愿意说他就听,但诸葛青最近跟他讨论的,都是警局里遇上的逸闻轶事,或者是小说里的情节,更私人的,都不怎么聊。不过诸葛青早出晚归的,也没那份闲心。“估计……是去花逸园。他手里箱子的商标,正是花逸园的。”
“最近太忙,你那一堆烂摊子我都没处理好,哪有时间跟他说。想办法拍张照片,小刘,查一查。”
照片来得也快,女警恋恋不舍地收好手机,动作飞快地打开电脑对照片进行处理。王也在后头伸长脖子,女警猛地一回头,手立马扶在电脑上。俩人僵持不下,王也撇嘴:“特权家属,看不得?”女警侧过身挡住电脑,赶紧求救:“副队,这……”诸葛青还在听张楚岚汇报情况,回头就看到王也嘴撇得老高,只得无奈道:“让他看,查到东西了吗?”
警惕的眼神刷地变为怜爱,女警不再藏着掖着,把电脑放在王也能看清的位置,手指仍在敲打键盘:“正规公司,在许多地方都有花园,没有不良记录。副队,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做的都是临时工作,在系统上一般查不到。”王也双手分别架在两边,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跟他坐一块的警员也纷纷探出头,“你可以试着去问问公司中负责找临时工的那些人,应该会有所接触,或者要来临时工值班的安排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特权家属吗,女警在心里默默感叹,手上的动作不停。
“之后可以跟被害人的遇害时间进行对比,不过……”王也皱眉,“那将成为他不在场证明。”“我今早刚刚看过尸检报告,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尸体上有冷冻过的痕迹,遇害时间可能更早。”诸葛青打开车窗,“这小区的别墅区建得有模有样的,在这里住也挺舒服,就是离警局有点远,不好上班。”“副队,我申请发过去了,那边的经理说晚一些给答复。”
“诶老青,你家不是挺有钱的,找栋别墅那不是简单?”张楚岚那头仿佛是在遛弯,没一点跟踪监视的谨慎。“知道了。你们下车去现场,别太张扬,就跟去朋友家做客一样,放松点,东西拿好。”招呼车上的人开门下车,王也乖乖地跟着下车帮着提箱子,这小区闵午歌带他来过一次,小太太们开聚会,打杂的人手不够,王也好好的休息日,就在这小区里逛了半天。诸葛青却没下车,靠在车窗上,对王也招招手:“你对这比我熟,大李,把车钥匙给他!”
刚开车的警员掏掏口袋,抛给王也:“二人世界,接准了!”诸葛青眼睛笑得只剩条缝:“你别跟我说不会开车。”手上的箱子很快被人接了去,女警眼神在俩人间滚了滚,低着头飞跑离开。既来之则安之,只遗憾这不是真正警车,没能圆了小时候的梦想,王也启动车打方向盘:“去哪?”
“哪里开花去哪。”诸葛青怀里多出台摄影机,黑色的绳挂在脖子上,笑盈盈的,又把车窗开到最大,时不时拍两张,姿势标准,装得挺像回事。高档小区绿化多,花什么品种都往土里插,开起来跟洒了颜料盘,单是看着眼前就飘着白星。远远地就能闻到玫瑰的味,王也心神领会,踩下油门哼哧哼哧地往味道飘来的地方开。
好巧不巧,这玫瑰红得像火,大朵大朵地塞在枝叶中,味道比王也楼下烈了不少。把车在边上,诸葛青端着摄像机靠在车窗边,玫瑰树边清理落花的花匠见到,笑道:“小伙子,也来看这玫瑰啊。我刚刚剪下几棵,你拿去摆家里头,可好看了。”诸葛青对目标人物都有些自来熟,没几句话的事花匠便讲了一大堆,在琴房里跟闵午歌的交谈也是如此,人们在不经意间说出了诸葛青想要的信息。
硕大的玫瑰热烈地燃烧,茎干上的刺被精心剪去,王也捧在手上,被浓烈的味刺激得眉头一皱,怀疑被喷上劣质的香水。诸葛青跟花匠熟络地聊着天,说自己带着朋友来看看房子,花匠颇为大方地简单介绍了一番,说如果有时间,他还可以带着诸葛青俩人在小区里逛逛,先熟悉熟悉环境。确认没异常,诸葛青举起手中的摄影机,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花匠拍拍手里的黑土,点点头做了道别。
“他进花园了,现在人还是多,宝儿姐到前边去了。”张楚岚突然出声,“老王,我们回去。好,你们继续盯着。小区这边玫瑰树有花匠打理,有三个摄像头可以拍到,可以调来看看,前几天刚下过雨,有点不太好找。”
“副队,你过来一下,我实在解决不了。”另一位警员的声音突然响起,王也转动方向盘,开回宋丹文居住的小楼。
几辆相似的车挤在路边,从外头看不出什么,两位穿西服的中年男子紧张兮兮地站在停车处,在跟位年轻的警官交谈,时不时瞟眼半开的窗户。诸葛青跳下车,年轻警察松口气,介绍道:“这是我们副队长,您有什么话,还是对他说比较好。”停车的间隙,诸葛青已经把那两人治理得服服帖帖,点头哈腰离开带着年轻警察离开。
“是小区的物业,知道这发生了凶杀案,特意来央求我们别闹太大动静,毕竟这地方还有好多楼盘没能卖出去。我让阿良去取监控记录了。伸头,摄像机你先拿着,一会有人要你就给。”诸葛青把绳子挂在王也脖子上,从后备箱提出个空的物证箱,把一次性手套丢给王也,“把手套给带上,跟着我,别乱走。进门的时候把鞋套也带上……”
“阿Sir,您是不是经常带小年轻去现场?”听诸葛青熟练的嘱咐注意事项,王也抱着摄像机,跟在诸葛青屁股后,好奇道。诸葛青推开门:“我师傅说我这张脸适合带新人,能减轻不少……呃……恐惧?”“副队!”“副队……”“副队。”几位警员拿着物证袋,将诸葛青团团围住,王也戴好鞋套站在角落,刚想举起摄像头学着做做样子,女警立马拦下:“总算来了,把相机给我,你好好跟着副队就行,别到处走。”
警员们在低声交谈,相机咔嚓咔嚓像是在收割,沉重的脚步踏在舒适的木地板上,玫瑰魅惑的香味驱之不散,宛若盘踞在屋内的恶魔。阳台的尽头是处小花园,半人高的玫瑰树上见不到一点鲜红,警员在收集树下的土,把深褐色的土壤装进透明的物证袋。
是谁提议种的玫瑰,当时王也站在烤箱前,一边摆弄油亮的肉片,一边听小太太们争论种的是海棠还是蔷薇,把食物都吃完了,还没得个结果。
细致的搜索把屋里的东西都翻了个遍,屋子主人生前精心挑选摆放的装饰品,有用的掉入物证袋,没用的脱离它原本的位置,堆放在无人光顾的角落。玫瑰的味道仍在空气中游荡,霸占鼻尖的空气,一呼一吸都浓郁到极致,埋藏着只属于她的秘密。“张队留话,说有些东西您要亲自看过,二楼、顶层的房间我们已经搜查过了,凶手留下的痕迹很少,都集中在一层……”
“副队,你来厨房看看。”王也抬腿紧跟诸葛青步伐,厨房内花香味更浓,像是打翻了几十瓶玫瑰味的香水,诸葛青皱皱眉,递给王也一个白色的口罩。同样戴着口罩站在厨房内的警员好奇地看了眼王也,见诸葛青走来,收了心:“副队,被害人还有部分遗体冷藏在冰箱里。这里是疑似凶器的刀具,血迹都被清理过,遗体上的刀口很乱,具体是哪一把还得依靠后续的检查分析。”
“前两天我们在添香园发现了被害人的手臂与大腿,在冰箱里发现的是躯干……所以,张队那边应该是被害人的头部……”另一位警员接话道。“老张跟我说了,不过他打算半夜捉人,让我们先在这收集证据。你们来的时候人多吗?”警员倒吸一口冷气:“真不是我们动静大……”诸葛青看了看桌面上摆放整齐的刀具,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怀疑凶手跟附近的居民有一定的联系,老张说他能感觉到凶手已经有所察觉、并有意地在避开他们的监视,估计是有人无意泄露的消息。”
“可……副队,之前的档案不是说凶手不会轻易与外人接触吗?”“他的确没跟外人接触。”王也思索道,“或者对他来说那人不算外人。”一众警员抑制不住好奇,纷纷把目光投向诸葛青,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幼鸟。“真不是你们……别在现场好奇八卦!”诸葛青怒道,众人的眼珠子才不舍地滚回原位,“老王,别理他们,都给惯的,你继续。”张楚岚在电话另一头嘎嘎地笑:“我就说过你不要总是讲八卦了,总觉得你一张嘴就是电视连视剧。”
“我刚刚跟青……呃你们副队开车在小区里转了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玫瑰树。整桩案件的共同点就是红玫瑰的玫瑰树,正巧这小区里种的,也是红玫瑰。”指了指阳台方向,王也手指点点桌沿,“我来过这里,院子里种的是红色的玫瑰。但现在树上一枝花都没有,小区的那棵玫瑰树,花也开得很少。花匠对我们说,这小区里有个特别喜欢玫瑰而且玫瑰也种得很好的人,几天前跟他要了不少,所以树上的花才没有那么多。”
“诶那人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家里也种了几株玫瑰,久不久问我借些工具,也就认识了。几天前吧……说要拿玫瑰花去做些什么,我就都摘给他了。咦,小伙子,他家门口似乎停了不少车,是出什么事了吗?”花匠的原话在王也脑海中浮现,难怪物业经理惶恐不安地站在门外,大概也能猜出点苗头来。
“所以,那些被摘下的玫瑰……”站在冰箱边的警员配合地打开门,白气刚出,诸葛青手便挡在王也眼前,“别看。”遮住的视角正好,王也仅能看到点结出冰霜的边,这人没少做这种事。
“内脏已经被掏空了,全部塞满了玫瑰。”“能找到被掏出的内脏吗?”“还在搜索。”“行,这里我看过了,拍照的拍照,保存好尸体,不用等我,赶紧回去让法医鉴定。老张,你那边怎么样?”王也只能看诸葛青手心,顺带帮人看看手相,忍不住抬手一抓:“阿sir,你手受过伤吗?”
“不让你看你就别看,免得晚上睡不着。”诸葛青扣住王也手,又挡回眼前。王也耸耸肩,想你还管得着我了,身子倾斜伸长脖子,冰箱里被砍下头颅四肢的躯干正由两名警员抬出放进带来的冷藏箱中,腹部大开,苍白的冰霜里盛开着鲜艳的红玫瑰。
裸露的肌肉冻得发白,又结了层冰,只有腹中的玫瑰依旧红艳,像本就生长在骨肉之中。“他进了花园,人太多,我跟丢了。现在只有宝儿姐还在跟着,你们那边呢?”“我这边差不多能收尾了,我去楼上看看。老王我都叫你……我去你这脸色,给我瓶水。”扣着王也的手也没松开,诸葛青硬拽着王也走进洗手间。什么叫做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王也今天倒是领略到了,红色的白色的肉色的在眼前像万花筒般光怪陆离地旋转,刚进到洗手间,王也捂着嘴对着马桶吐得个天翻地覆。
“不听劝……”诸葛青拍着王也背,絮絮叨叨,“一般人第一次都这样,虽然有人也有人一直这样……跟喝酒一样,吐出来就好,你别总去想那画面,就当做一坨肉……”“呕!诸葛青,别说了,我隔夜饭都出来了……”王也打开水龙头,洗了洗嘴巴,胃仍在抽搐,喉咙火辣辣的。“行,喝点水。我师父说,恐怖片都选择些帅哥美女来演,看起来有点鸡肋,但花瓶还是有花瓶的用处,你难受的时候看看帅哥,也是很有效的。”诸葛青笑融融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敷衍在诸葛青引以为傲的好皮相扫了两眼,王也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没皮没脸。”
“那人是小青……男朋友?”法医目瞪口呆,“手都牵上了,我听说他带新人最多拿瓶水,今天……”女警纠结道:“是证人……吧。”同车的警员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头也不抬:“我们队长说那人是副队的家属。”“诶不是说他是副队的房东吗?”“什么,他们同居了?”“副队搬家那天你没去,人就坐在客厅呢。”“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医嘴角抽搐,实在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平时都是由诸葛青来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才三月不到,众干警都习惯了诸葛青那配个瓜子就能上家庭情感节目的腔调,如今八卦讲述者变成了议论的对象,女警调试着相机,感慨道:“畅谈八卦的人,最后也会成为八卦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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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牧叔只是帮凶,凶手另有其人?
会是长篇吗,感觉老王老青也有故事啊……现在只露出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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