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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 12: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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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想我宁可都沉默
1.
那封信起初只是混在许许多多的粉丝来信中，有些是在机场或酒店门口收的，有些是经纪人转交，有些是寄到他的经纪公司，还有少数是直接寄到他家里。
说出来或许会让人感到意外，诸葛青不仅会看粉丝的信，而且每封都会看，就像他从小就会给收到的每一封情书回信，虽然现在回信是不可能了，但他每封都会拆开阅读。
很多信里并没有什么内容，甚至可能就一两个字，这些通常是当面递给他的，比起信的内容，粉丝更在意的是那个递信过程中的互动。
并非每一封信的内容都很友善，直接寄去他家的那些更是重灾区。但诸葛青仍然会看，看完也就一笑而过。
而那封信，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诸葛青打开之前完全没有想过里面会是那样的内容。
——关于王也的内容。
王也不是诸葛青这样的公众人物，作风又比较低调，关于他的消息自然不像诸葛青的那么容易获取。但他毕竟带着首富之子的光环，还有出家做过道士这种轶事，互联网上时不时就会有人帮他找找存在感，可基本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说他在中海处境很艰难，说他当初出家是迫于哥嫂的压力，说他清华的文凭是买的，说他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其实是个gay。
王也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靠舆论吃饭，自然不会去回应这些乱七八糟的臆测。而这七年以来，王也唯一一次公开接受杂志采访是在大约一年前。
他在那篇采访里说，他已经放下了。
你放下了什么呢？
诸葛青很想亲口问问他。
原来你之前并没有放下吗？
但他知道就算面对面自己也绝不会问出口。
当初从碧游村回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最初的那一年，诸葛青曾有一次去北京试镜，在路边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手指无数次在那个联系人名字上徘徊踌躇，可终究还是没有按下那个通话键。
那天之后诸葛青就把王也的联系方式删了，像是一种仪式，他的心中有一团无名之火，仿佛只要按下这个删除键，就能熄灭那株火苗。
可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有明火的时候至少你还能知道往哪儿扑，没了明火，剩下一缕青烟灼心灼肺，难受都难受得更不痛快。
不过随着诸葛青的事业蒸蒸日上，这些小心思很快就被他挪到内心一个很小的角落，封印起来，不再搭理。
直到他读到那篇采访。
如果你之前没有放下，又为什么从未主动联系我？
看过那个采访的半年里，诸葛青心里的那团火似乎重又燃起，这次近乎燎原之势。
就在那时，那封信就那样出现了，带着王也的消息，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在信里告诉他，王也仍然想着他。
甚至，仍然爱着他。
2.
王也第二天按部就班地去了中海的办公室。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按部就班才是他的离经叛道。
他的办公室就在这层楼的尽头，并不算大，却有一面电控雾化玻璃，不按下开关便是透明的，外面的人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
而王也很少去按那个开关。
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也会被人反复琢磨，总裁是不在意还是故意？他会不会也在暗中观察着外面这些人的小心思？
可不管琢磨出的答案是什么，在这层工作的人，无论男女，没有人能做到路过这间玻璃房的时候不偷偷往里瞄一眼，悄悄瞻仰一下年轻的总裁伟岸的形象和深邃的轮廓，哪怕他只是靠在椅背上打盹，也会被解读为是在冥想。
王也从不在意。
可是今天，那扇玻璃门却一直是不透明的状态。
昨晚小巷子里那场对决后，他能猜到对方是公司的人，公司自然也能猜到和诸葛青一起的是他，从昨晚开始就在试图联系他，而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派人来办公室等他。
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其实公司大可以去他家门口等他，选择在中海见面，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一种威胁。
出现在王也面前的人不是张楚岚，不是徐三徐四，也不是很任何一个他见过面的临时工，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外貌约莫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部却是棱角分明，面部特征毫无记忆点，倒是很符合刻板印象中适合做这种工作的人。
其实异人界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公司已经不是从前的公司了。
公司原本成立的宗旨是维护异人界的平衡和稳定，确保普通人不会大规模察觉异人的存在，作用仅限于约束异人，并不直接管理异人界事务。可这几年公司却频繁越界，十佬中的几大家族衰落后更是有取代十佬职权的趋势，公司对异人界的过多干涉也引起过许多不满，零零散散爆发过几次抗议，最后都不了了之，那几个领头的人，要么被公司收编，要么销声匿迹，可他们的下落却也没人追究。
公司的骨干大概也早已更新换代，王也没有正式隶属于公司过，勉强算是做过队友，这七年里从未和公司有过任何正面的交锋，跟张楚岚他们也就仅仅保持着逢年过节群发个祝福的关系。
而这次公司派来的这个人目的很明确，不浪费任何时间，单刀直入，真诚发问：
诸葛青在哪，那个女异人在哪。
王也本想说不知道，可转念一想，说出口的却是：“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来人胸有成竹：“如果你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你现在应该仍然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独自出现在这里。”
王也靠向椅背，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那这也不代表我站在你们这边儿啊。“
那人面不改色：“王也，你曾经为异人界立过功，这七年里也恪守异人界的准则。公司不愿为难你。”
王也心想，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为难我。
那人继续说道：“公司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诸葛青，他作为一个在普通人世界过于有影响力的异人，有些行为实在嚣张，看在他曾经也为公司做过事的份上，公司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却得寸进尺。”
王也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那种别扭的感觉再度笼罩进他的心头。
公司在暗中监视很多异人，这其中包括诸葛青，包括那个女异人，说不定也包括他自己。
而他们对这种行为毫不遮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沾沾自喜。
王也有节奏地敲了三下手指：“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就会帮你们了吗？”
“不是帮我们，是帮诸葛青。”那人的表情明明没有任何变化，王也却莫名觉得他笑了一下，“他应该跟你说了那个女异人的能力吧，他是不是还跟你说，是公司要迫害她？但真相恰恰相反，是那个女异人控制了诸葛青，她的能力就是控制别人的思想和行为……不然以你对诸葛青的了解，像他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程度吗？”
王也仍旧保持着懒散的坐姿和八风不动的表情，内心却并非毫无波澜。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诛心，可又确实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诸葛青为什么要为了那个女子做到这种程度？
而他这一瞬的犹疑似乎被对面的男人捕捉到，那人将一张写着一串字母的纸条递到他面前。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诸葛青在哪儿。那我告诉你，诸葛青在半个小时前登上了飞往杭州萧山的飞机，机票是临时买的，所以粉丝和狗仔还没来得及反应，但他这样的名人，航班信息基本透明，等他到达的时候必然会被粉丝代拍围堵，当然，这也是他的计谋，公司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他。”
王也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所以你们想要我去找他？”
“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杭州，或许是因为他把那个女异人藏在了他的家乡诸葛八卦村。王也，如果你想通了，希望你能去把他带回公司。”
那人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记住，这是在救他。”
3.
机场自然是被粉丝和凑热闹的路人堵得水泄不通，屏幕上显示诸葛青乘坐的航班即将到达。不出一会儿，一个戴着墨镜留着蓝发长生辫的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刚一出现，外面等着他的人群就一拥而上围了过去。
“是他吗？”人群的末尾，一个脸很长的中年男人低声问身边的矮个男人。
“难说。”
“穿的是昨晚的衣服吗？”
“好像不一样。”
“这种时刻还有心情换套行头，不愧是他。”
“难说，万一真是替身呢。”
“确实，这衣服也不像是他的品味。”
两人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四下观察了一圈，长脸男再次开口：
“不是本人的话粉丝应该能看出来。”
“难说，他可不是普通人。”矮个男仍旧谨慎。
“只要普通人那里认为他已经离京，他家门口那些记者和狗仔估计就会撤走了。”长脸男似乎有自己的打算，“通知北京那边行动，如果真是他本人到了杭州，这样的物理距离之下他不可能一直维持着他家周围的奇门阵。”
矮个男人点点头，退到一旁打起电话。
几分钟后，矮个男神色凝重地追上一直跟在人群末尾的长脸男。
“他家周围的阵法还在，我们的人还是闯不进去。”
“所以要么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前面这人不是他。要么，他还有别的帮手。”
“这个帮手八成也是个术士。”
4.
诸葛青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在一片质疑和咒骂声中，一言不发地钻进早就等着他的保姆车里。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明目张胆跟着的车就有四五辆，有粉丝有狗仔估计也有公司的人。
但他并不急着甩开他们。
诸葛青转回去靠向椅背，手伸进上衣口袋，摸了摸那张空白的纸条
——这是王也在他临走前塞给他的冲锋衣口袋里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没有写任何字，就算落入别人手中大概也只会被当作废纸一张。
但诸葛青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一枚可以连通他们内景的钥匙。
术士和术士之间的交流方式自然不仅限于电话短信等科技手段，而王也认为在公司的监控下这些手段已然不够安全。
刚刚诸葛青还在飞机上的时候，王也就已经通过内景将今天早晨公司派人来访的细节尽数相告。
他说得诚恳，诚恳地希望诸葛青可以和他合作，他不会放任公司对诸葛青的追捕，但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立场，总之这件事他管定了。
诸葛青笑了笑，两只手指夹起那张纸条，拿出来放在鼻尖十分轻柔地贴了一下。
内景的连通是相互的，王也能借此感知到他的动向，他也可以感知到王也的行动——这不仅是一个通讯工具，更是一件将自己的腹背交付于对方的“信物”
诸葛青知道，此时此刻，他北京的那间公寓外面恐怕比昨天更热闹了。
想必公司和王也都已经猜到他把那位女异人藏在了自己家里。
公司只要找到那个拍到他们的狗仔盘问盘问，便不难知道他从未将她带离他的住处。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诸葛青把绯闻女友藏在自己家中，这要是被曝光，可又是个大新闻啊。
公司明显是采取了措施，估计已经从狗仔手里买断了这个消息，否则他家门口怕是会聚集更多普通人，让公司更不好施展。
而王也是个聪明人，昨晚或许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一夜过去，肯定已经想明白了。
为什么诸葛青冒着风险也要将他带离那间公寓？
他很清楚，他设置在公寓外面的那些小障碍拦得住公司的人，却拦不住王也。
诸葛青仍旧笑着，指尖倏地燃起一簇幽蓝的火焰，那张如蝶翼般的小纸片瞬间便变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这狭窄的车厢中。
王也，谢谢你的关心了。
我知道你不会向公司出卖我，我从未担心过这一点。
但是，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让你见到她……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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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 03:03: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