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权谋大框架小故事,道士也×王爷青,HE,肉汤
一 此夜疏星淡月,夜沉风高,最宜摸黑搞事。 京华城东丞王府上刚打过四更,一道灰影在丞王府前后院蹿过一圈,悄然落在后院白墙之上,一不小心那灰影脚一重,“咔哒”踩裂两片青瓦。墙上之人低低地骂了一声“卧槽”,便见整个丞王府都漫出浅浅的萤蓝色光芒、依稀呈现个法阵的样子。 墙上之人认出那八卦阵先吃了一惊,他还没想到这丞王府上还有内行人! 王也眼观八方,极快地卜算出阵眼所在,想也没多想地伸脚踢飞一片碎开的青瓦。他那一脚力气使得极巧,竟然生生削断了后院一株碗口粗的青竹;青竹一断,府内的盈盈蓝光又慢慢消散。青竹倒地弄出好大的阵仗,王也再顾不得惊扰谁,一双布鞋把丞王府的砖瓦踩得哐啷直响,眼见要跳出去了,却听身后脆生生的一声:“你……破了八卦阵!?” 那声音稚嫩,听得王也脚下一滞,蹲在墙头转回头去,看见一个身着白亵衣的半大男孩在墙下。那男孩见他半张脸掩在夜色中、半张脸映在未散的冰冷阵光里,那眼又居高临下地晲他、露出大片眼白,顿时被吓哭:“哥!有鬼啊啊啊——!!” 惊叫声刺破云霄,王也虎躯一震,差点给他叫得耳膜都穿了。他刚想去捂这祖宗的嘴,便有一道风绳破空打来,王也耳中嗡鸣不止还不曾反应过来,就被那风绳勾住脖子拽出老远。王也给风绳拖着摔到后院地上,猛咳了几声终于喘过气来,一抬眼便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人也是一身亵衣,肩上随意披了件外袍,正饶有兴味地低头看王也。 那人将嘤嘤扑进他怀里的男孩随意一揽,眯着眼朝王也笑道:“道长好俊的身法。” 王也尴尬地摸着脖子笑道:“呵呵,小公子好利的嗓门儿。” 府内家仆被惊动,纷纷点着火把聚到后院来,其中一个看着像账房的姗姗来迟,给那人递上一本厚厚的账簿。那人便借着火光,以红软舌尖舔舔指腹翻看了起来。那眯眯眼笑得跟个狐狸似的、看得王也心里发虚。 王也随口胡诌道:“嗨呀,您看小道这喝酒误事误得,都翻您家院门里来了,两位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小道我计较。” 那翻书的人闻声抬眼看他,王也可算看见他眼睛了。那眼眸中透着些深蓝,像沉沉夜幕下一汪静水那样好看,眸光是那水中映月,莹莹生辉。 可那人只看了他一眼,那眼又眯得弯弯的,五指把账簿翻得哗哗响:“可道长踩坏我府中砖瓦共计一百二十余……” 王也腹诽哪会有那么多,嘴上却笑:“真对不住您,我赔。” 那小男孩插嘴道:“我家铺的都是西域贡的琉璃瓦,你赔得起么!” 王也脸上笑容一僵,转身爬起来就要溜。谁知那人却像料准了似的,一道风绳打来把他捆个结实。那人把账簿卷在手中,笑道:“琉璃瓦没别的好,就是易碎还贵,坑道长这样半夜‘喝醉’翻人家院墙的一坑一个准。道长既然赔不起,今后就是我府上的人了,怎么称呼?” “王也。”王也呵呵一笑,身上风绳刚撤便又被家仆七手八脚地捆上麻绳,“您贵姓?” “王道长也进了丞王府的门了,总该知道我复姓诸葛,单名一个青字。”诸葛青挑了挑眉,握着账簿抱手在胸前,“很夜了,王道长柴房请吧。” 王也惊道:“柴房?你好歹也给我换个好睡的地儿——” 诸葛青道:“怪我?王道长出门也不记得给自己算算吉凶。” 王也立即哑火,心里骂道:卧槽,被这狐狸看出来了。 次日辰时末,丞王府柴房门吱嘎着开了,王也在层叠的米面袋上流着口涎睡得四仰八叉、半分未觉,先前捆着他的麻绳已经被他挣脱了丢在一旁。诸葛青脸色黑了两分,只抬了抬下巴,颇有眼力见的家仆便把王也两三下推醒。 王也一哆嗦,醒了,懒懒一抬眼见是诸葛青,又阖上眼。 家仆怒道:“你这臭道士什么德行!” 王也不睬他,心道:什么德行,一个抓畜生的臭道士哪有什么德行。 诸葛青挥挥手,示意家仆下去。那柴房门扉一合,屋中便只剩他两人。 王也打了个呵欠道:“哟,来得这么早。” 诸葛青又把双手抱在胸前,瞥了瞥他身边丢着的麻绳:“道长有通天的本事,怎么不知道跑?” “……我这不是睡过头了么,要不您借借光?” “可以啊,”诸葛青挑眉,双脚踏开一小步,“道长请?” 王也分明看见他脚下定了中宫,莹蓝色法阵隐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懒懒躺了回去,嘴里哀嚎道:“唉,你这人怎么就没完呢?你真那么会算就该知道我只是个懂点儿术数的小道士而已,真的不掺和你们那点破烂事。” 诸葛青道:“嗯,你与宫中人的确没什么牵扯。” “那还不放我走?” “我知道你也是个术士,对吧。” “……” “我还知道,你此来府中只为寻一物。” 王也的表情都僵了僵。 “那物是个活物,通体火红,是心宿之灵,被你们称作‘心月狐’。心为火,火德正应此地——本朝之都。此地不见‘心月狐’,天下将崩矣,是也不是?” 王也瞪大了眼,将那人倚靠门边轻描淡写的姿态都纳入眼底。他身为术士,亦知道算得答案愈明晰便需付出愈大的代价,便压低声音道:“我的祖宗,算这么明白就罢了,还敢往外说,你要命不要?” 那人抬了抬下巴,那深蓝的眸子疏冷地映着王也惊愕的表情;王也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几不可捉的寒意和深深的无奈。诸葛青又笑,那疏冷就又被遮去了,他道:“术士趋吉避凶,讲的是天行之礼;可我避无可避。” 王也心中一动。 “逆天施为,天罚加身;顺应天道,我等亦是魂无归处——我不能不算。 “一步错,满盘皆落索。”诸葛青语气浅淡,却字句坚定,“道长要‘心月狐’,我要这江山依旧、护我兄弟平安。如何,道长可愿帮我?” ——呵呵,老子才不干!! 王也白天跟那狐狸嘴上打太极;晚上也不敢再贪睡了,挣脱了绳索摸出院子就想跑。诸葛青说得对,他要是有那习惯做事之前先算算,也该知道这趟来不得。那诸葛青是个能做大事、也想做大事的,这样的人权重惊人,动辄天翻地覆,他王也只是个小道士才不想卷进来。 王也轻手轻脚落到院子里,听见两三道碎瓦之声。自从知道丞王府的琉璃瓦价值几何之后,那烧钱一样的碎瓦声就听得他脑仁疼。这个时间总不会是诸葛家兄弟半夜在自己家墙头飞着玩儿,王也心想这丞王府夜里还真是热闹,白天十成十的气派祥和,到了晚上就跟个烂鸡蛋似的招惹苍蝇蚊子,什么腌臜货都想来叮一叮。 王也一眼扫到那个立在墙头左顾右盼的黑影,一撤身躲进房屋阴影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好像能品出诸葛青白天那话的意思了。 毕竟是丞王府,当朝天子第三子的府邸。丞王头顶的那两个哥哥也都还不是牌位,还有一票弟弟仰着脖子看好戏。权贵这点事儿不就是这样:表面个顶个的兄友弟恭,肚子里算盘噼里啪啦地响、都想把亲兄弟往死里整。 王也在心里偷偷地骂:哪个倒霉玩意儿教诸葛青奇门之术的,这不是折腾人么? 他正想着,就眼睁睁看着那黑影摸着东厢房去了,这院里东厢房住的除了那诸葛家的大小狐狸还有谁,嘿,这些人真的是胆大包天!王也匆匆扫了一眼东厢房外的布置先惊了惊,然后蹿出去将那黑影揪个正着;两人一交手,王也胜他半招,给他死死压在花坛里,诚恳道:“兄弟,听我一声劝,再不撤手小命不保。” 那人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死死瞪着王也:“臭道士,你既然不是诸葛青的人就少管闲事!” 王也心道:我才懒得管!丞王府八卦阵是我手贱所破,这府上多死了任意一个,改的都是我的命格啊! 见这兄弟不听劝,王也正打算一手刀劈昏他。谁知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匕首来刺王也,王也只好撤手,退开两步。 那黑衣人道:“哼,人说丞王府抓了个破阵的道士,就是你?” 王也掸了掸道袍上的灰:“是啊,那倒霉道士就是我。” “我不杀你,你也少管闲事。” 王也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东屋,无奈道:“行。” 折腾这半天,打更的时辰又近了,不多时便有家仆会晃到此处来。黑衣人见王也不走有些不放心,可到底也耗不起时间;只好一边防备着那个站得没正形的道士,一边摸进厢房里。他甫一踏入房前小院,脚下阵光惊鸿一现,又不着痕迹地隐去。 “道长,”身后有人轻笑着唤他,王也吓了一跳,转过身果然看见那眯眼狐狸,“你我命格在昨夜破阵时就已经改变,道长还能抽身事外?” 王也叹气:“跟你这人说话没意思,就没秘密。是,昨夜我破阵之因,致今夜突袭之果;这浑水我非蹚不可了是不是?” 诸葛青依旧是一身雪白亵衣,肩上挂着件外袍,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他:“道长也是聪明人。” 王也摆摆手:“行了,别那么笑着叫我道长什么的,总觉得你搁那讽我呢。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就叫你老青得了。” “可以。” 王也转头去看东厢房门前,那黑衣人入了诸葛青阵中,被阵法所惑,乱转乱打乱砍了好一阵。王也见那阵中火光隐现,啧啧道:“赤练阵啊,你还真狠心,再搁一炷香这人得让你烧死了。” 诸葛青一脸云淡风轻地道:“王道长这话就过分了,这京华城里谁不狠心。” 王也撇撇嘴,懒得和他扯嘴上功夫,又道:“你不是要我帮你么,我提俩条件可以吧?” “你说。” 王也比划着一根手指:“第一,给我准备个好点儿的屋睡觉,床要软点;” 诸葛青笑了笑:“行。” 王也比划出第二根手指,郑重道:“第二,少杀人,杀业太重会不得好死。” 诸葛青挑眉抬眼,怔然凝视他片刻,继而微微一笑道:“行,都听王道长的。” 谈判完毕,王也转身入阵,一脚踢翻那屋前作为阵眼的盆栽,将那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提出来,问诸葛青:“那这人我提出去扔了,扔哪合适啊?” 诸葛青想了想道:“扔在承天门吧。” “嚯,你可真敢说,皇宫正大门多少人把手,你就不怕我有去无回?” 诸葛青坦然道:“我还真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