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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Let Me Down Slowly(9章完结,现代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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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4 23: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埃维酱油 于 2020-8-27 21:55 编辑

文前预警:1.烂俗失忆,薛定谔的失忆(意思就是我想让他忘什么他就忘什么(?
2. 有伪白月光剧情
3. 有大量傅蓉戏份,谢谢傅蓉!
4. 重度ooc,真的没骗人
5. Bgm:Let Me Down Slowly By Alec Benjamin
5555第一次写连载希望大家给点评论嘤!
更得应该慢(对不起)
1.
诸葛青猛地睁开眼睛,额上冷汗密布。
他伸手把汗湿的刘海向后撸,太阳穴的钝痛让他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很多画面像退潮一样在飞快地离他而去,转瞬之间大海变成沙地,干净地就像从未来过。
什么东西嘛。诸葛青心浮气躁,赌气似的翻了个身侧卧着,拿指根一下一下地在额角打圈。他今天头痛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梦的原因。
他以前常有记梦的习惯,少年人心思活络又胸怀大志,总在晚上去另一个世界完成未竟的愿望。梦总诡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枕边总会放一个小本子,上面笔迹凌乱,写了没几个字便无以为继。
“没办法嘛,几秒钟的时间,我以为记得很牢的,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知道在对谁说。
他在生病之后,再也没有记过梦。
他知道自己在生病后记忆力变差,忘记了很多,很乖顺地接受了许多安排,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抗争过。他本来不该来疗养院这种地方,他还这么年轻,送他来的人好像一直对他很歉疚,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个人抱着他说了很久的话,但诸葛青已经记不得他的脸孔了。
诸葛青把自己缩成一团,太阳穴下跳动的血管稍微安分一点,他烦躁地仰头,有什么硬质的东西在枕头下,划过他的脸颊。
他伸手去摸,那是一个硬皮的本子。他在黑暗里单手试着翻开,纸张粘滞,是新的,还没有被用过。
他半撑起身体,伸长了手臂去摸床头灯,还没等他摸到开关,门就被敲响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
“FBI,open the door!”
诸葛青抬手啪地一下按亮了大灯,理了理被弄乱的刘海,故意解开了睡衣的一颗扣子,跳下床去开门。
傅蓉在门外低着头和新来的实习生交代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小姑娘第一天实习,紧张得很,拿着病历夹的手都在抖,指尖攥得发白,很凝重地一边听一边点头。
“不用担心啦。”傅蓉拍拍她的肩膀,毫不意外地感受到她手下的肌肉正紧绷着,“他人很不错的,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蓝头发的年轻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很风骚地把胳膊肘靠在门边上,甩了甩刘海:“起床看见美女,开启美好的一天。”
傅蓉碍着带了个新生得装装师父的威严,竭力忍住了暴打诸葛青的念头,这委实不太庄重。诸葛青的开场白总是那么几句,她早就听腻味了,或者说的什么并不太重要,就凭着诸葛青那张脸,冲你笑一笑抵得上千万句烫耳的情话。
诸葛青的皮相着实不错,鼻梁高挺面容俊朗,嘴唇饱满眼睛多情,他故意散发魅力的时候没人能拒绝他。天已大亮,日光照在他白皙的胸膛上,锁骨投下的阴影团在他的颈侧,像被他驯养。
可惜了。傅蓉在心里冷酷地摇头,秀色固然可餐,也耐不住一天三餐连餐好几年,现在诸葛青的脸在她眼里跟街边的萝卜白菜似的,就是长得比较水灵。但这里不是还有新客人嘛,她眼睛向旁边一瞟,果然看到小姑娘微张着嘴,红晕一点一点爬上她的面庞,一会儿功夫耳朵也红透了。
诸葛青刚从黑暗里走出来,眼睛还半眯着,缓了会儿才看到傅蓉身边还站着一位小姑娘,面红耳赤的,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慌乱地低下了头。诸葛青笑眯眯地看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来太多漂亮医生我可承不住,要折寿的呀……诶!诶!别打脸!”
小实习生哪里想得到所谓的“好说话”是这种操作,一时间看着傅蓉推搡着诸葛青进门,威胁他再敢乱撩吓到小孩就刮花他的脸的样子,简直进退维谷,只呆呆地站在门口观战。
“好嘛,好嘛。”诸葛青举双手投降,“我都做噩梦了,你也不关心一下人家。”说着故意往傅蓉跟前凑,让她看自己湿漉漉的额发。
傅蓉一掌把他拍开,还是尽职尽责地问道:“什么样子的梦?每天做还是偶尔?对睡眠质量有影响吗?”说着招招手,让站在门口的实习生进来。
“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嘛。”诸葛青随便找了个椅子坐着,“梦我哪里记得,忘得那么快,一睁眼就没了。”
“也许以前做过?感觉有点熟悉,但是你知道我的嘛。”


诸葛青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房间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墙上的挂历又打了一些新鲜的红圈圈,那是他抽血的日子。他一转头,新来的小姑娘正紧张兮兮地和傅蓉说话,面色青白,看到他出来如临大敌,脚尖都绷紧了,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蓉一把把她薅过来,向诸葛青介绍了一下,今天就让她来给他抽血。
“没问题呀。”诸葛青笑眯眯地走到小桌前坐下,把袖子一层一层卷起来,露出白皙匀称的小臂:“悉听尊便。”
小姑娘在他面前坐下,把工具都摆在桌上,拿橡胶绳绑住了他的上臂,小声嘱咐他握拳。诸葛青照做了,傅蓉双手抱胸站在旁边低头看着。肘静脉很快鼓起来,诸葛青又白,看上去相当明显,她松了一口气,用拇指摁了摁,拿碘伏棉签开始消毒。她圈圈画得慢而仔细,进针的时候角度像量过一样,暗红色的血液流进橡胶透明管里,她动作很快地采了两管血,拔针按棉签一气呵成。
傅蓉很新奇地瞟了一眼诸葛青,诸葛青朝她眨了眨眼睛。
大事已成,傅蓉让她先把采血管拿去化验,自己随后就到。小姑娘欢天喜地,跑得飞快,一眨眼人影都没了。诸葛青一句浮夸的夸奖的话憋喉咙里没吐出去,摁着肘窝的棉签躺倒在床上,腿晃来晃去,唉声叹气地:“我吃人么?再说了,哪有我这么英俊的吃人怪物啊。”
“汉尼拔不也还成嘛。”傅蓉踹了他小腿一脚,很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不错吧?”
针孔已经没在流血了,诸葛青直起身把棉签挪开,傅蓉也凑过来看,上手摁了两下:“淤血还是有一点。”
诸葛青手一扬,棉签稳稳地掉进垃圾桶里,他把自己摔到床上,柔软的床铺被他撞得砰砰直响,他想了想,说道:“很仔细,消毒谨慎成这样我还真是没想到。胆子看起来不大,手倒是很稳。”
“刚出校门嘛,谨慎一点是好事。”傅蓉随口说道,开了他的抽屉去看药还有没有。
疗养院虽然是单人间,但委实没什么隐私可言,住着的大多是自理能力有限的老年人,门基本不锁,怕出了事一时间赶不到。诸葛青算是一个特例,一方面他这么年轻,不必要时时跟着他防着意外,另一方面他也并没有非常明显的遗忘症状,短时间的聊天甚至不足以得出“他不正常”这一结论。疗养院对他也相当宽容,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甚至会允许他出门放一会儿风。
“是啊,哪像你们老油条……”诸葛青咕哝了一句,被傅蓉横过来的眼刀削得闭了嘴。
“你今天怎么没大呼小叫的啊?”傅蓉又踹了他一下,“以前抽个血恨不得演一出情深深雨蒙蒙,今天这么安静,玩儿我呢?”
诸葛青把手垫在脑后,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慢悠悠地说道:“那么紧张,我再一叫,那不得把我戳个血窟窿出来?”
傅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诸葛青人虽然讨厌,总喜欢轻佻地撩来撩去,好说一些让人耳热心跳的话,但委实说,他的轻佻很有分寸,是一种真诚的奉承,又让女孩们高兴,又能让她们很清楚地意识到:是不是我并不重要,或者说是谁都不太重要,他也能把这样的话对任何一个女孩说。但有些东西确实是根植在骨子里,他太了解甜言蜜语不过是一时的畅快,像一种诱饵,温柔且特殊的对待才是那张网。
“那我第一次给你抽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傅蓉仔仔细细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怕他脑子真的坏掉。诸葛青由着她看,对这种简单问题简直信手拈来:“当然是因为你很不同啦,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山人我一看就知道你必成大器,果然不负我所望……”
什么人群中。傅蓉摇了摇头,那天老师临时要去开会,我明明是一个人来的。
傅蓉又问了他几句头不头晕,有没有意识模糊,睡很久的情况,又让他指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至少没有恶化。傅蓉在纸上记了几笔,叮嘱他记得吃药。
诸葛青把手机打开给她看闹钟:“你看,一天两次。”
那就好。傅蓉点点头,转身要走,步子还没迈开白大褂的衣角就被拽住了,一转头就看到一张装出来的可怜兮兮的脸,诸葛青假模假样地肝肠寸断:“其实还是有点痛的,傅老师,我都给你做小白兔了,你总得补偿我一下嘛。”
“好好说话!别讨厌!”
傅蓉愤怒地和他拔河。这哪里是小白兔,说他机灵都是抬举了,这根本就是狡猾!跟狐狸似的狡猾!傅蓉这成天坐办公室的小身板哪里敌得过常锻炼的成年男人,拔了一会儿纹丝不动,诸葛青是铁了心要这一个承诺,傅蓉只好割城求和:“你说你说。”诸葛青嘴一张,傅蓉连忙警告道:“不许太过分!敢乱说我就把你做成诸葛刺身。”
诸葛青:“嫁——”
傅蓉把笔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来,单手弹掉了笔盖,面色狰狞:“很好——”
诸葛青边笑边躲,傅蓉把他的手拍掉——这次他倒是乖顺——把皱成一团的衣角从他的狐狸爪子里救出来。诸葛青坐起来,把躺乱的长发重新扎了一下,换了一副甜蜜蜜的笑脸:“傅老师,带我出去放放风嘛。”
吓死了。傅蓉定了定神,搞了半天是要出门,做那么苦大仇深还以为是要出院呢。
傅蓉想了想:“今天我晚上值班,下午行么?”
诸葛青是个闲人,自然是跟着傅蓉的时间来,两人敲定了出门事宜,傅蓉正准备转身走,突然想起来回过头问他:“抹护手霜了吗?”
“哦,哦。”诸葛青这才想起来,跳下床在桌子上翻了一会儿,“护手霜……放在哪儿呢……”
傅蓉走过去替他拉开了抽屉,把小雏菊的护手霜放在了他手心里。


出去之前傅蓉带着他去办手续,办公室的阿姨递给他一枚黑色手环,解释说这是刚配的定位器,通过物联网技术能实时跟进位置。诸葛青嘴甜长得又好看,几句话把阿姨哄得心花怒放,特意把电脑转过去给这个年轻人看。
“你看哦,你就在这里。”阿姨的红指甲在屏幕上点点,那里果然有一个闪烁的小点,旁边标了诸葛青的名字,“上次啊有个老太太不知道怎么自己跑掉了,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消息,家属急得要命,最后你猜在哪里找到的?跑到他们祖屋去了!”
诸葛青很吃惊地点头:“祖屋不在市内吧?老太太又没有钱,怎么跑那么远呀?”
“人家汽车站,看一个老太太,只报一个地名,就说要去那里,心一软,就让她上车了呗。”阿姨摇摇头,很不同意的样子,“他们倒是做好事了!家属差点把我们疗养院拆掉了!”说着又点点诸葛青的肩膀,“你这么漂亮的小伙子,差点没地方住了呀!”
诸葛青笑眯眯地点头,又听阿姨絮絮叨叨地讲如何如何把人带回来,开了多少会找了多少人才把这笔款项敲定……
傅蓉签完了该签的字,又把新写的胸卡塞给他,上面写着诸葛青的姓名、疗养院的地址,还有一串电话号码。诸葛青和阿姨挥手再见,阿姨又嘱咐了一句:“找不到回来的路的时候,记得把胸卡给人家看哦。”
诸葛青说我记得啦,把胸卡塞进外套口袋,和傅蓉一起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


傅蓉小心翼翼地觑着诸葛青的脸色,怕他伤心。诸葛青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事儿也不往心里去,碰到漂亮女孩还能依靠“本能”来找点乐子消遣消遣,刚来疗养院住下时却也很是失落难过了一阵,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门,药倒是老老实实地吃,他总是希望能好的。后来他慢慢地忘掉了为什么,日子渐渐地固定下来,逐渐变成水一样流向远方。
也许忘记也不一定是坏事呢。傅蓉想。
人这种生物,与其说是碳基组成不如说是由记忆组成,你经历过的一切都深埋在你的海马体内,过去的一点一滴组成现在的你,微小的改变会带来风暴——就像那只掀起飓风的蝴蝶。
傅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正抓耳挠腮呢,诸葛青把胸卡拿出来翻了个面,看到电话号码时眼睛一亮,拿手肘捅捅旁边的傅蓉:“这号码我好像没见过呀,是那个新实习生的电话么?”
“…………谁的电话号码是8开头啊这是办公室的座机!”
“唉。”诸葛青真心实意地叹气。
“你在失望什么啊!”


暑气还未散尽,走了一会儿还是有点热。傅蓉把薄外套卷起来到手肘,诸葛青在旁边替他打着遮阳伞,把墨镜向上架在脑袋上。
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还挺是那么回事的。傅蓉偏过头偷偷看他,诸葛青出门总是光鲜亮丽的,衬衫解开三颗扣子,露出有点轮廓的胸肌和平直的锁骨,肩膀宽厚,肩胛骨把他背后的衬衫撑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傅蓉还没欣赏完,诸葛青就猛然回头笑眯眯地和她四目相对:“我这么好看啊。”
“……愿帅哥都不长嘴。”


疗养院处的位置有点儿偏,但是好在安静,绿化也好,从大马路上进去还要过一个桥才到大门口,周围只有几个小饭馆和一个火锅店,供一年来不了几次的家属吃喝。火锅店生意出奇地好,给这条静谧的街添了许多人气儿。不过这些当然满足不了诸葛青尚且年轻的精神气,傅蓉开了车带他去市中心。下午这时候日头正高,外面热得很,傅蓉把薄外套脱了挂在臂弯,旁边的诸葛青撑着伞倒是气定神闲,燥热没搅乱他,反而衬得他像一棵挺立的翠竹。
傅蓉左右望望,正想开口问他想去哪的时候,诸葛青遥遥一指:“你吃冰淇淋么?”
傅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冰淇淋车停在屋檐底下,旁边围了一群男男女女。
“我戒糖呢,吃什么,不吃。”傅蓉向四周看了一下,拍拍诸葛青的肩膀:“走,给你找个地方坐着,姐给你买冰淇淋吃去。”
诸葛青颇不赞同:“出门哪有让女孩儿受累的道理?”
“得了吧,你往那一站,都不买冰淇淋光看你了,没半个小时出不来,还买冰淇淋呢,吃桃吧。”
诸葛青低头思索了一下,觉得傅蓉虽然在胡扯,但内核还是在夸他,于是心满意足地跟着傅蓉走,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了。傅蓉一边把伞拿过来,一边叮嘱他别乱跑,诸葛青嗯嗯地应了,傅蓉最后把臂弯的外套往他手里一塞,转身走了。
突然没人和他说话,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诸葛青坐在椅子上呆了一会儿,慢慢掏出手机来,点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在手机里的数独。
他慢悠悠地填了没几个,感觉一阵阴影笼罩了他。他错愕地抬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正弯腰准备和他说话,发梢停留在他的肩头,见他突然抬头吓了一跳,眉毛低垂,露出一个讪讪的笑来:“您这旁边有人吗?”
诸葛青说没人,您随便坐吧。那男人松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和他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看来是累得很了,整个人往长椅靠背上一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长发扎马尾的男人并不多见,而长得不错的更少,诸葛青看他这形态总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在心头升腾,但翻遍了有限的记忆也想不到他是谁、亦或是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以前认识吗?诸葛青想,他生病后忘人忘得快,偶尔会出现一些尴尬情况。他思虑再三,还是开口了:“我们以前见过吗?”
“嗯?”那男人转过头来,神情懒散,眼神却凝在他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他,诸葛青坦然地和他对视,男人弯下腰在膝盖上把头撑住了,突然笑了一下,对诸葛青说道:“是想要我微信的意思吗?”


傅蓉拿着冰淇淋过来的时候,诸葛青正带了墨镜拉着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的手摸来摸去。
傅蓉:“…………”
“山人我给你看看啊……”诸葛青把那人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揉捏,顺着掌骨一寸寸地摸过去,“你手掌宽厚,是福禄旺盛之相。”又摸到他的指尖和关节,右手中指有茧,是个常用笔的读书人,“指骨纤长,人聪明啊!”
那人乐了:“您还会这个哪?看您长着这么唯物主义的一张脸……”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嘛。”诸葛青笑眯眯地说道,手指尖划过他的掌纹:“你的爱情线也平直,虽说中间有点分叉吧,但爱情么,哪能没有风风雨雨呢。”
那人却突然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过了一会儿才笑了,摸摸下巴,喃喃自语道:“风风雨雨啊……”
诸葛青见他这样,以为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心里还有点愧疚,忙找补道:“……你看!爱情线结尾分叉,代表着有戏剧性的相逢,能与所爱之人相爱,说不定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1]
那人哈哈笑起来,把手从诸葛青手里抽出来,期间他们手指相绕,颇有点违背主人意愿的依依不舍。
“借您吉言啦。”那人站起来向他道谢,笑着冲旁边等着的傅蓉一点头,傅蓉眼神茫然,装作对街边种的树很感兴趣。
他走了没几步突然回头望了一下,诸葛青果然还在看他,他拿出手机冲诸葛青摇了摇,诸葛青点点头,笑眯眯地比了个心。
“可以啊。”等那人走远了,傅蓉拿膝盖撞他,笑着揶揄道:“这才几分钟没看着你,桃花都找上门了。”
诸葛青站起来把墨镜推上去,舔了舔傅蓉千辛万苦买来的冰淇淋:“真的不错,不来试试吗?”
“走吧。”他接过傅蓉手里的伞,“和我出来,一起做点甜蜜的事情嘛。”


回去的路上傅蓉压着限速飙车,踩着点把诸葛青扔进了房间,气喘吁吁地到办公室报到——还好没迟到,不然晚上就有一道名为诸葛刺身的加餐。
诸葛青洗了澡坐在床边擦头发,掩在薄被下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一条来自值班的无聊傅蓉,一条来自今天刚认识的王也。
他点开傅蓉的消息框,莫名其妙被骂了。
傅蓉: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诸葛青:?为什么骂我
傅蓉:[抖音滤镜下的英俊总裁.jpg]
傅蓉:[英俊总裁直播大变活人.jpg]
傅蓉:诈骗不是要判刑吗?这种程度无期都是便宜他了,明年315没他我不看!
诸葛青嘻嘻哈哈地和她闹了一会儿,傅蓉又去找别的帅哥养眼,不理他了。诸葛青这才点开王也的对话框,他的头像是一只看起来又累又困的橘色胖老虎。可真会挑啊,诸葛青想,这胖虎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聊天框里除了一条“王也”来介绍自己,只有一条孤零零的信息,气泡框刚好在打哈欠的老虎嘴边,看起来莫名地有点委屈:
“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吗。”
哪一句嘛。诸葛青刚吃了药,现在有点头晕,他爬上床靠在床头,慢悠悠地给王也回信息。
你说爱情线的那一句。对面回的很快,看起来是守着手机,好像怕他是随口胡说记不得,还特地重复了一遍。
有戏剧性的相逢,能与所爱之人相爱,说不定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诸葛青虽然记性不好,但人也不傻,他敏锐地感觉到王也相当看重这一句话。这自然也不是信口胡诌,只是话到嘴边,佳句偶得,正如王也自己说的,诸葛青长了一张唯物主义的脸,怎么就能让人相信这唯心的话呢?
那边一时沉默,诸葛青也有点困了,他挪动着躺下,背后有什么东西划过。他手臂向后弯折,手指一收一紧,就把那个硬皮本子捏住了。他把它拖出来,翻开了扉页。
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我是诸葛青
傅蓉可以信任







下面好像还写了什么,但是被粗暴地划掉了。划掉它的人非常仔细,用力之大在下面的纸上也洇上了墨迹与划痕,诸葛青往后翻了几页想找点蛛丝马迹,但只是徒劳。
这是我写的吗?诸葛青对这个玩意儿全无印象,忍不住给傅蓉发消息:我写日记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他感受到困意越发浓重,挣扎着要他现在就去面周公。他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被光晃得睡不着才想起来没有关灯,他仰着头,费力地伸长了胳膊去摸开关,在他碰触到开关的前一秒,他模糊间看到自己最上端的掌纹,末端也是分叉的。
[1]来自百度
————————————————-——————————————————————————————————————————————————————
王也、傅蓉:好难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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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发表于 2023-10-3 20:57
好好看这个题材  发表于 2021-10-25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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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4 23:59:42 | 显示全部楼层
跳坑 这个失忆湿的很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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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5 00: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胖虎和老王,最终还是实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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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6 08: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青失忆了也是那么骚,老王怕是要被气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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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多健忘 唯不忘撩妹?不过见到老王还是有印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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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喜欢这个老王!演技+9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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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0 12:08: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新晋演员王也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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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0 13:4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两个人之前认识,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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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0 14:37: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新文来打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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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21: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这一觉睡得鼾甜,诸葛青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翻身就坐了起来。
他一向没有赖床的毛病,这几年的疗养院生活把他生生从一个大学生熬夜冠军转成现在这个健康大使,生物钟也背叛了他,每天的七点左右准时把他唤醒,不管他本人是否愿意。
他洗漱完又自己吃了早饭,站在墙边往楼下一看,老爷爷老奶奶们的太极队伍已经成形了,有老太太看见他探头,还招招手让他赶紧下来。
诸葛青挥挥手,跑下去站在队伍末尾,一板一眼地跟着疗养院专门请来的太极师傅收腿勾手、提膝挑掌。他有一点八极拳的底子,虽说忘得差不多了,肌肉记忆还是相当牢固,让他在这一群老人们中间鹤立鸡群。
他没有事情做,傅蓉又没法带他出门的时候,他就会待在自己房间里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在那里的书,或者写写日记。
日记。他想。他打开手机,傅蓉在晚上两点多给他回了消息:

我哪知道啊,你又不给我看

诸葛青站着想了一会儿,这个本子应该不是他一时兴起,上面写的东西看起来时怕他忘记才特意写来提醒他。他又把那几行字看了几遍,觉得实在是多此一举,他总不会忘记自己是谁,傅蓉也是每天都见,没有必要再画蛇添足。
那么,这两句话,也许是为了第三句来铺垫的。
这些话是他希望自己不要忘记的,那么为什么要把他划掉呢,在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坐在桌前发愣,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手机的闹钟响了一声,他起身按掉了。
吃了药后,他又坐回桌前,他决定写点什么。
昨天好像没发生什么吧。他把笔盖拔下来,中午的太阳有点大,照得他面前的本子一片炫白。他眯了眯眼睛,想到昨天也是这么亮,他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突然有一片阴影笼罩着他。
他把本子往后翻了一页,点亮手机看了下日期,写下了第一句话:
认识了王也。



他没想到和王也的再次相遇来得这么快。
在那次委实谈不上愉快的微信聊天之后,王也再也没找过他,是一个合格的陌生人,诸葛青也乐得不用应付,每天打打太极,看看书,听老爷爷老太太们讲讲过去的故事,也过得有滋有味。
这天下午诸葛青嫌无聊,换了衣服和鞋要出去散步。傅蓉向来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送到门口又检查了一下身上该带的手环、胸卡带了没,才把他放心地扔出去。
“别跑远了啊!”傅蓉在门里冲他喊,“就绕个圈!”
诸葛青回头冲她摆起了一贯的笑脸,还附赠了一个心,示意自己听见了,傅蓉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
诸葛青沿着人行道慢慢悠悠地走,他心里没装什么事儿,脚步也轻快。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稀落的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地上,诸葛青的影子把它们挡住了,只好委委屈屈地往他身上爬——倒把他衬得像香樟树化成的影子。
他慢悠悠地绕了两个圈,准备在下一次路过疗养院门口时就结束这次放风活动,不过很显然他的打算出现了一点意外,王也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靠着车门,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诸葛青先看到了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装作没看到就这么走过去,王也猝不及防地向他这边望了过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这下可没法装没看见了。诸葛青想,他早就挂上了最熟练的微笑,不疏远也不亲热,快步朝他走去。
王也今天穿了一身正装,外套已经脱了搭在臂弯,领带也没正正经经地呆在该呆的地方,被主人嫌闷似的扯松了。王也见他走过来了,把自己从车门上挪开,微微挺直了背等着他。诸葛青这才发现他身量高,肩膀也宽,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把自己摊成一张大饼,穿着很宽松的T恤和大短裤,一点儿也不显身材。诸葛青的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暗暗地把自己和他比较了一下。
稍微矮了一点点。诸葛青安慰自己,兴许是他头发扎得高呢。
“您在这儿啊。”王也笑着招呼他。诸葛青走到他面前去,很客气地和他寒暄:“好巧,您也在这儿啊。”
这下子就没法聊了。如果要重启话头,诸葛青倒是有很多由头,比如车不错啊,今天太阳挺大的吧,你穿这身挺适合的,比你那大裤衩帅多了……等等等等,多的是,但是他不想,王也也未必想听。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连风都绕着他俩跑,这个下午安静得像是深夜。没一会儿诸葛青就感觉后背上有汗缓缓地流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后悔了。图什么呢?按以前那聪明劲把人安抚好不成吗,和人家第二次见面,莫名其妙置什么气?
诸葛青抬头往王也那儿一瞄,果然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汗珠划过他的下颌线,堪堪在他下巴尖停住了。诸葛青心下不由得涌出一点“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快意来。
“干杵着嘛呢,”最后还是王也先开口了,他笑得有点无奈,诸葛青莫名从他这懒洋洋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点纵容,“您吃了吗?一起去吃点儿?”
这条街上要去还得去那火锅店,诸葛青做东道主带着王也过去,一路上王也像刚进大观园似的,碰到什么都要赞叹两句:
“嚯,这条街绿化不错啊,树多招虫子么?”
“这儿还有个桥!咦底下也没水,旱桥啊?”
“怎么一路上没碰见几个人啊,这地儿还挺安静嘿。”
一直走到火锅店门口,扑面而来的火锅香气才堵住这人的嘴。诸葛青挠挠耳朵,倒没觉得烦,只觉得他这人表里不一的,看起来像个不苟言笑的精英阶层,不笑的时候还有点儿凶,实际上跟二傻子似的,还怪有意思的。
刚过了饭点,他俩往店里多走了几步才找到一张桌子。诸葛青虽然是南方人,吃辣却也不赖,他把菜单递给王也,示意他自便,反正自己吃啥都行。王也拿过菜单随便打了几个勾就递给了服务员,没在这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他们俩相对坐着,王也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您对这儿挺熟悉啊?一说吃就带这儿来了。”
诸葛青接过茶杯,笑了一笑,报了疗养院的名字,说道:“我就住在那里,对这条街当然很熟的。”
“疗养院?”王也看起来很感兴趣,“在那儿工作挺轻松的吧,又不像医院,忙地脚不沾地……”
诸葛青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说是茶其实和白开水的味道也差不多,他放下杯子,说道:“我可不是医生,是病人哦。”他满意地看着王也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但良好的教养让他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把右手腕放到王也面前左右转了两下,又从口袋里掏出胸卡来放在王也面前。
“不过,”他又说道,冲王也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你喜欢医生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介绍。”
王也干笑了两声,连道算了算了,诸葛青也不强求,只继续喝自己的茶。
诸葛青未必不知道他的意思。他这么着急地把自己摊开了给他看,就是想告诉他,和我在一起,麻烦事可比快乐更多,如果只是为了一具漂亮的皮囊,就该到此为止了。他们的相识连艳遇都算不上,吃完这顿饭不过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下次再见,诸葛青就该忘记他了。
王也沉默了一会儿,从西装口袋了掏出一张卡片推到诸葛青面前,“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他挠挠脑袋,眉毛耷拉着,顶着诸葛青闪烁又惊奇的眼神,说道:“我叫王也,是一个律师。”
这怎么不按剧本走啊!诸葛青一下乱了分寸,他面上不显,心里乱成一团错综复杂的线头,还好这时服务员端了锅子和菜上来,他俩俱是松了一口气,服务员在他们旁边摆好了小架子,开了火,说了句请慢用。
“律师?”诸葛青拿公筷把大白菜整叶淹进烧开的红汤里,“你们会给坏人辩护吗?”
王也好像是笑了一声,隔着浓浓的雾气,好像视线被阻隔的同时,声音的传导也受到了阻碍。诸葛青眯了眯眼睛,王也带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来:“都好喜欢问这个问题啊。”
诸葛青微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谁问过?他没由来地感到一点焦躁,还有一点莫名的烦闷——也许是太热了,诸葛青向自己解释。他解开了衬衫的一颗扣子,但胸口的憋闷感仍阴魂不散地萦绕着。
他望向对面坐着的人,在一片雾气中王也的脸模糊不清。不对……不对……诸葛青有点发愣,他的头发……没有这么长的……
“不论为谁辩护,本质其实是维护法律的尊严。[1]”王也说。他夹了一片牛肉卷在筷间,烫熟了放进了诸葛青的碗里——这实在有些超过,但诸葛青沉默地接受了。
他夹起那片牛肉放进嘴里,心里还在想这股熟悉感的来源。王也好像发现他神思不属,也不再说话。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诸葛青突然开口,“他也……”
他一下子卡了壳,思绪像一尾游鱼一样,义无反顾地游出了他的脑海,他怎么费力也抓不住。王也放下了筷子,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以前有个朋友……是谁?他怎么样?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呢?
“……不好意思。”诸葛青泄气地说,他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对王也笑了一下,“我记性不太好,很多以前的人和事,都忘了。”
“没事儿。”王也通情达理地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忘了就忘了呗。”
诸葛青夹了片大白菜放自己碗里,筷子一张一合,大白菜的叶子和嫩白的梗就痛痛快快地分离开了。他把梗扔到盘子里,夹起叶子往嘴里送。
王也见他跟变魔术似的,笑了一声:“您还挺挑食。”
诸葛青不置可否地翘了翘嘴角。
诸葛青吃了饭才出来遛弯,这时候也没什么空地装东西,吃了几片叶子,王也又投喂了几口肉,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王也起身拿了衣服去结账,诸葛青问他吃饱了没。
“嗐,”王也说,“也不是为了吃饭。”
结了账诸葛青要去洗手,王也就站在门口吹着风等他。天已经黑了,暗色的夜空沉沉地压下来,路灯昏黄,一直照到王也脚底。
晚上也热,诸葛青走到门口的时候手干已经了,他从口袋里把护手霜拿出来,挤了一点在手背上。
王也送他回去,诸葛青的手交叠在一起揉搓。他手生得好看,白皙修长,护手霜的油附在他的皮肤上,像上好的瓷器上了釉一样,泛着温润的光。
王也状似无意地说:“您还有这喜好。”
诸葛青笑笑:“习惯。”
火锅店和疗养院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两人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那旱桥边,诸葛青转过身来,他们一时沉默地相对站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他们脚底下纠缠。
王也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诸葛青,我很喜欢你。”
诸葛青笑了一下,他的嘴唇红润,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段一段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小神仙。
小神仙说:“我也很喜欢你这个人。”
[1]来自罗翔老师
如有冒犯,我在此一并道歉

王也:我绕了多少圈才碰到他,下次能给安排点儿轻松的活儿不?

努力周更!感谢大家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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