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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伪装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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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0 16:4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简介:原作向。机缘巧合,少年诸葛青和少年王也高高兴兴当了三个月普通好同学,意外遭遇绑架暴K,只好各回各家,十年后罗天大蘸重拳出击喜相逢——的故事。
由于本人来自江的苏边,并且是典型填鸭式教育鞭笞下长大的癞蛤蟆,如果文中对北京或者浙江的教育体系有描述错漏散发鸭味的地方,请原谅(bushi
一、青青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笑
上个学期,王也就听说学校搞了一个什么“交换生”计划。旨在加强合作两地双边教育连系,全方位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水平。
总之是这么着听了一耳朵吧,然后就是选拔、放假,王也一门心思想着去武当山扎马步,对此并不上心。谁去也不可能是他去。
后来下学期开学,交换生也如期而至。学校把这群来自浙江的交换生打散,分配到各年级各班,王也班里也分配到了一个。
这个人就是诸葛青。
刻板印象自古就有,总而言之,一个典型的江南人对于的老北京的吸引力绝对巨大。因此,当发色与众不同、扎着细溜长生辨、皮肤白到发光的诸葛青甫一跟着老师进入教室,就引起同学们的巨大轰动。在同龄人基本上仍是丑小鸭的青春期,诸葛青同学已经笑眯眯杀死了比赛。
老师介绍完诸葛青的交换生身份,就指到王也的身边,那里以后就是诸葛青的位子了。
王也,你要照顾好新同学啊。老师刚说完,后排就有同学按捺不住乱叫,老班,您找王也照顾新同学怎么能行,当了出家人,一个传人俩,回头班里就要有俩道士了!全班哄堂大笑,上下充满着快活的气息,只有刚落座满头问号的诸葛青和当事人王也get不到笑点,王也转头对几个叫嚣的家伙输出:“你丫够了啊,回头道爷我给你封印了信不信!”
老师忍俊不禁,摇摇头离开教室。闹归闹,自己班里的学生什么样自己清楚。尤其是王也,这个孩子向来成熟温和、品学兼优,在学校,负责带领新同学步入正轨最合适不过。
班主任一走,前后左右的八卦精全都围了过去。瞧这小手!瞧这脸蛋!啧啧啧!啧啧啧!
等到热情的同学一窝窝退却,诸葛青才腾出空来和王也打招呼:“嘿,王也同学。”
王也托着腮帮子转向同桌:“嘿,诸葛青同学,有何贵干呐。”
这位浙江人士普通话极其标准,就从他与班里的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八卦先锋的对话,光听口音是猜不出他的籍贯的。他的父母一定给了他很高标准的家庭教育,使得诸葛青即使到了陌生环境,面对一堆叽叽喳喳素质参差不齐的麻雀也能保持良好的教养,轻声细语、从容不迫接收所有冒犯或不冒犯的问题。还有,王也发现这小子面对女孩子,语气更是无比温柔。
观察半天,基本上可以断定诸葛青是一个人精。至于所谓的新同学指引服务,服务对象应该根本不需要。
诸葛青显得有点难为情,嫩生生的脸上挂满纠结:“就是……咱们这层厕所在哪?第一次来学校有点不熟悉,没看到指示牌。”
王也好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走着,带您去上厕所。”走到半路,他叮嘱道,“不过,待会进厕所你等我看一下,要是有咱班人在,那务必小心啊,保护好自己的命根子。”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诸葛青硬着头皮:“yes sir。”
诸葛青的交换生生活就这样在异常活泼的鸡飞狗跳中普通展开。
现在是初二下半学期,按照交换生计划,他们这批人会呆到下半学期结束。本来诸葛青是不想参加交换的,但是今年初一的诸葛萌很感兴趣,家里实在拦不住,干脆让更加稳重的诸葛青一块去,两个人相互照应。
随遇而安是诸葛青众多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在新环境混了半个月后,随遇而安或许已经可以称为如鱼得水。几乎是全年纪都知道,一班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交换生,于是女孩子扒窗偷看成为了一班的一个风景线。
王也依旧托着脸,在人堆外观望表演欲旺盛的同桌面对姑娘散发魅力。
听说浙江人都很会做生意。王也感叹,好一张芙蓉莲花面,好一口三寸不烂之舌。
二、你拍一,我拍一,王也头上顶瓜皮
日子不紧不慢向前走,王也和诸葛青作为同桌也不近不远相处着,可能每天来了去了打声招呼,闲的没事拌两句嘴,但要说亲近,绝对没有。
同龄人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比起其他人,他们的心防总是更重。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诸葛青看到王也的第一眼,就觉得王也是同类。
他以为王也是道家哪个山头的弟子,但这种事情,关系不到位也不好直接问。于是旁敲侧击,问其他人为什么叫王也“道长”,有一个以前跟王也就是同学的说:“王也小学的时候为了装b没事老看道德经之类的玩意,那时候大家简体字还没认全呢吧,他看的就是无解说的繁体了,可能也就是打发时间吧,上中学之后好像没太看过了。”
其他同学纷纷附和,没错、是这样,这孙子看着闷声不响,其实家里可有钱了,看点道德经提升提升道德水平很好,省得长大了挂路灯——
诸葛青笑了,不再试探。炁,是一种无可混淆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但人际关系恰恰相反,有时候暧昧一些会更好。
作为彼此人生中的过客,追根究底有什么意义?
体育课是几个班混着上,每学期的项目都不一样,本学期二年级要学排球。大多数人小学就会了,还有几个特长就是打排球,相当专业。诸葛青以前没学过排球,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班的学生围在一起看老师拿着球讲解,然后按要求分散开来两两一组对颠。可这种小白进阶版玩法,对于球坛新人诸葛青还是太超前了。
诸葛青先是拿球试着颠了颠,结果不是太高就是直接打歪弹飞,光是跑去捡球就费了不少功夫。所幸家传渊源,运动神经长得粗,等到能稳稳颠上二十几个不落地,他就满意收手,转头找他的搭子。
搭子王也并不嫌脏,已经枕着手臂沉入梦乡。诸葛青不忍直视,苍天有眼,就让这滩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的慵懒鬼跟他并驾齐驱吗?
“王也同学,王也同学。”诸葛青蹲在旁边摇他,“王也同学,喂,醒醒。”
他不免嘀咕,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吧,真的假的。
王也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在面前晃悠。王也:“首先,我不叫喂,我叫楚……”诸葛青一把拍住他的嘴:“不行,太土了,千万别说完。”
这下再强劲的瞌睡虫也被拍跑了。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在此散开。王也眼神游移,瞥到诸葛青通红的手腕子,在主人苍白的皮肤对比下显得尤为惨烈。王也眼神示意,这怎么回事儿?
诸葛青收回手:“当然是打排球打的咯。我已经学会了,咱们可以试试对打了。”
王也答非所问:“诸葛青同学,刚打完球就来扇我,合适吗?扇就算了,手洗了吗您就扇。”
诸葛青可不吃他这套:“对不起啊王也同学。”他扔下球,合掌抵在鼻尖,睁开眼楚楚可怜,“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故意的啦!
爽爆了!诸葛青心中狂笑。
王也震惊了:“你眼睛原来可以睁这么大?那为啥眯着?”不过,“祖宗,要打球,那你也先把爪子挪开让我起来啊。”
可惜,诸葛青再是天纵奇才,也没办法把排球二十分钟就玩熟,王也不断给这个小白垫球,再眼睁睁看着诸葛青把它颠向远方,由王也跑去捡球,然后再来,周而复始……
诸葛青笑眯眯看着对面那个再度远去的身影。
差不多了,不能真的把人惹恼。
王也捧着一颗球半死不活跑回来,一顶西瓜盖子全是汗,连眉毛也耷拉下来:“公主殿下,咱、咱歇会成么?”
公主殿下接受良好,且故作讶异:“啊呀!王也同学,你竟然累了。”他状若愧疚,“对不起啊,我太粗心了,都没发现。唉,要不是我球技太差,你也不用跑来跑去的。王也同学,我没关系的,你去找别人组队吧……”
王也把球轻轻丢给他,摆摆手:“你少来这套,是不是故意的我还不知道吗。”
被拆穿了。
诸葛青也不尴尬,他把球放进筐子里,一把揽住王也的肩膀:“走吧小王,我请你喝饮料,算是赔罪啦。”
两个人你推我搡往小卖部赶去,从背影看,一个提溜着条小青辫儿,一个锅盖头圆得天怒人怨,有种不在一个图层的美感。
呲——
诸葛青把汽水递给王也,王也接过:“谢了,不过,你为什么要拧开再给我……”
诸葛青砸拳:“对哦,为什么呢?应该是我经常给女孩子买水,一时间习惯了没控制住。”
诸葛青如今只是个十四岁的青少年,瘦瘦长长的一条,实在称不上健壮。这个人,他究竟哪来的自信?王也忍住揍一顿的强烈愿望,猛灌汽水,被呛得半死不活。
“没事儿吧?”诸葛青假惺惺拍打狂咳的西瓜头,惯常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状若无意,“对了,你,是异人吗?”
王也止住咳嗽,疑道:“一人?什么一人?”
诸葛青笑了:“一个人啊,你是不是单身?谈过恋爱没啊。”
王也惊呆了:“咱们才初二吧,谈恋爱这种事儿,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哪有?我就谈过啊。”诸葛青侃侃而谈,“当时我才八岁。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三、诸葛青说,我的联系方式很贵,除了你谁都不给
请过饮料以后,两个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很快就是可以勾肩搭背,互称父子的程度了。不过王也没有手机,除了学校,在外头见不着面。
为了装乖在学校硬憋一个月的诸葛青,再也憋就要秘了。确认王也只个尚未激活炁的异人后,许多事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好不容易有了个北京朋友,诸葛青缠着土著带他出去长长见识,毕竟此前活了十四五年也就来过一回北京。对于这块全新的地图他有太多的好奇要去倾泻。
王也拧着眉毛把购物袋往身上挂,本来因为还没长开显得苦逼的脸上蕴藏了太多的生无可恋。
少爷,这才是少爷,我,我的前半生算什么。王也魂魄已经是半离体状态,一双挂青翻白的眼睛遥遥牵挂着前方犹在战斗的身影。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满膛热泪无处挥洒,公主忠实的奴仆拖着一身大牌小牌纸袋子紧赶慢赶追进X马仕。
终于,终于有地儿歇脚了。
那头,诸葛青正对着一排配货苦恼。
明明只是个少年,一路走过来眼高于顶的导购却没一个态度轻蔑。盖因贵气是一种气质,有的人光是笑眯眯站在那,就显得很能买了。可惜再贵的少爷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有个出门前二姑妈千叮咛万嘱咐只要见着无论多少务必拿下的包,因为会员等级还差不少钱,导购死活不卖。
诸葛青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王也在旁边听着也感觉脑袋大了一圈,以这货舌灿莲花的劲儿,平常拿出来哄他的功力恐怕还没有十分之一……天,不寒而栗,不寒而栗。
王也想了想,打断道:“要不,拿我妈的会员试试吧。”
战况胶状的两个眯眯眼转头,诸葛青疑问道:“你?”
“昂。”王也的眼神又开始游弋了,他挠挠脸,“我妈特喜欢这牌子的颜色,就使劲买。连屋后头养那狗的狗窝都是橙不拉几的,应该行吧。”
导购听完账号笑眯眯去前台拿电脑查,王也赶紧拽过一边精神抖擞亭亭伫立的少爷:“哎,那个,一会儿可能阵仗有点大,你别理她们,抓紧买包啊,小的恳请休战,真一步都走不动了,再走两步我怀疑我会中止生长,以后要是一直一米五,我,我就没脸活啦。”
诸葛青的心思正百转千回,听了这话承诺道:“准奏。要是真能买到我二姑妈要的包,你去我家过年都没问题。”
诸葛青的二姑妈是一个事业型女强人,在省内开了遍地的连锁服装店,每年族里内贡,二姑妈交的钱所不小。
果不其然,如王也所料,一阵吵嚷后从前台处骤然窜出一群导购把二人团团围住,嘴里的吉祥话是不断的,什么早说您来什么包包没有就是没有加急也给您隔天调过来什么王太太最近身体怎么样怎么都不来店里看看什么三少比起上次来更添风采——拜托,从汉奸头进化成西瓜头就是更添风采吗?笑一下蒜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哥俩拎着意中包愉快溜了。
后来俩人又呼朋唤友出去玩了几回。
有一回诸葛青跟着王也去一个市中心的私人会所,比起凭亿近人的王也,他那圈子里的一些人更像是京城的富家子弟,而且基本都上的私立,男孩女孩进了会所,捯饬得精致成熟,衬得王也仿佛格格不入。
诸葛青融入其中如鱼得水,他天生热爱撩妹,长相又俊俏可爱,遇见女生甭管是人是鬼都得唠两块钱的,一个晚上的功夫,几个女孩子就和诸葛青打得火热。临了散场了一些头回来圈子玩的要留联系方式,诸葛青谁的联系方式也没去要,也没有人主动给诸葛青留联系方式。
在北京富家子弟的圈子里,诸葛青,一名神秘的浙江来客,王也那公立中学的同学,这些身份并不具有十足的吸引力,和表面格格不入的王也不一样,他是真正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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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2 02: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二年一班诸葛青,诸葛青同学,你的同桌带着二十几个绑匪来看你了
因为交换生只交换短短三个月,到了快期末考试的时候,归期就近了,两人都有些不舍。

王也天生就是一株性质稳定的树,对于岿然不动的树,只有主动才有结果,也只有一直呆在身边的才会变成朋友。头一回和一个几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的同龄人交上友,他也很不知所措。

唉,小王吾儿,经此一别不知何日能够再见!爹地请你吃顿大的,你去不去啊。诸葛青姣好的面容略带惆怅。
王也也叹气,他说,龟孙阿青啊,既然你诚心尽孝,爷爷我当然义不容辞了。

两个人于是勾勾搭搭去食堂吃了最后一顿,然后去陶然亭看星星。

“少爷现在才五点半,看什么星星啊。”

“你的浪漫细胞是死了吗,看完晚霞看晚星,这叫‘你比晚星更美’。”

两个人坐没坐相,相互倚靠窝在公共长椅上,神神叨叨讨论一些上文不接下文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题。

“为什么你家司机要叫你‘也总’啊?”诸葛青犹豫,“你知道我们南方人z、zhi不分吧?第一回听到真的怪怪的耶。”

王也:“去你丫的。”他说,“其实,是因为我家有四个人姓王。老王总、大王总、小王总,正常的全占了。唉,先到先得,老末总是没有选择权滴。”

诸葛青轻笑,这是他俩认识以来,第一回突破某些界限谈及切身的话题。

“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家人很宠你。一个有爱的人和没爱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诸葛青望着天空。

“是啊。虽然是沾了点儿狗血,但都挺疼我的。”王也说。“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人呐,得学着感恩,不论想不想要,都不能狼心狗肺,把他们捧出来的真心丢到脚底踩烂吧。”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中海集团三公子,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宝贝,在富贵窝里打滚,锦衣玉食长大,如今却对着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初中同学吐露心声,说自己并不想要现在的一切?

诸葛青笑眯眯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王也发怔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不过问得很好。谁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这是极其完美的一天。若干年后,当王也于风暴中踽踽独行,心头仍然荡有今日的碎片。

绚烂的晚霞自天空的极点一缕缕往上攀登,漂过一朵云、两朵云,一块天空、两块天空,那是富有力量感的一段时间,周身万物的声响都在沉思中放大。
不止晚霞,一切都在拼尽全力去找寻,去抓捕,去攫取——只为让心脏更有力地跃动,让自己活下去!活下去!我将保有我的生命,我的血液在通道中流淌,我的脉搏鼓动,一声一声,砰嗵!砰嗵!

砰嗵!

诸葛青睁开双眼,作为诸葛家的少主,他的见识并不短浅,但眼前的景象还是着实震撼了他一番。因为王也竟然毫无征兆,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轻轻松松就这么感悟到了炁。
留着西瓜头穿着面口袋校服的初中生貌不惊人,唯一有记忆点的就是眉毛特粗,此时静静坐在长椅上,周身流淌着肉眼不可见的灰白色的炁。这说明从今天起,王也就正式成为一名异人了。

难道,除了奇门,我于攻心一道上也颇有天赋?诸葛青眯起眼睛瞎琢磨着,王也的眼睛骤然一睁:“不对。诸葛青,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诸葛青:“咱们在公园,又不是私家园林,有人过来很正常吧。”

王也木然道:“是啊,正常得很,周边除了一打壮汉,一个活人都没有。二十多个身高一点九体重幺零零的壮汉跟跟包饺子一样往这边拢,作为饺子馅,正常一下不过分吧。”

刚掌握炁的异人其实并不能确切意识到自己掌握了炁,但五感在那一瞬间的飞跃不可忽略。诸葛青立马意识到西瓜太郎没在开玩笑:“不是,怎么回事?真有人来绑架啊?”

诸葛青没遭过这种事儿,诸葛家在异人圈和普通人的世界里都太有名了,低调的同时不忘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有实力,谁敢绑架诸葛家的人,谁就要承受武侯奇门的怒火。因此至今暂时没人敢动手,但是今天,诸葛青做到了,他真正打破了家族中从未有人被绑架的历史,做到了骑在祖宗头上高歌NO.1。

这一切都要拜王也所赐。

“你保镖估计都被干掉了,从哪请的?可以拉黑名单了。不对,问题不是这个。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淡定,咱俩到底跑不跑啊?”

此时诸葛青面上焦急,其实心里还有点小底。作为一个受过系统严格训练的异人,即使年龄尚小,与普通人仍然有壁。

王也一晃神,可算度过贤者时间,拽起诸葛青就朝一个口子拔足狂奔:“废话!不跑是傻叉,跑啊!!!”

果然如王也所说,这是一个包围圈。没跑两步,几个大汉就窜出来要往他们身上捞,两个人仗着自己身量小灵活,勉勉强强还能避开捕捉,诸葛青还有闲心说两句垃圾话:“怪蜀黍你不要乱摸啊,我的身体是留给未来女朋友的。”

王也显然不是第一回碰到这种突发事故了,他一个狗爬钻过一个绑匪裤裆,捞过诸葛青就往前逃:“嘘!嘘!祖宗!这可都是大坏蛋,您以为拍电影玩儿呢!万一他们请咱们吃枪子儿就完蛋了,麻溜跑吧!”

“噢!”

两个人连滚带爬跑了二十多分钟,奇怪的是,本该近在咫尺的出口怎么都找不着。这时候,诸葛青的后背缓缓升起一丝凉意。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陷入阵中,怪不得刚刚那群人连枪都不开,原来是找了个异人!还是会开奇门局的异人!

“坏咯,王也。”诸葛青凝重道,“这回来逮你的人不一般,他们可下血本了。”

“你知道绑匪是谁?”

诸葛青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他肯定会一些东西,但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会的,也不知道水平究竟怎样。”

王也一时间琢磨不透这话什么意思,却见诸葛青一个劲把自己往身后拢,只身挡在前面,盯着某处,如猫科生物炸毛一般僵直不动。

“诸葛青,怎么了?”

王也探出头,看见极为惊悚的一幕:一个浑身几乎只有皮肤没有肉的骷髅老头缓缓从前方建筑后挪动出来,几根残存的白须胡乱插在布满斑点的头顶,眉毛没有了,更别说胡子,两个眼睛黑黢黢的,仔细一瞧,原来是连眼珠子也没了。空洞的是他的眼眶,这么远的距离,依稀可见框里萎缩的肌肉组织,亦如他的皮一样干巴巴贴住骨头。沉郁如酱油发霉的肤色从破袍子里露出来,他已经不像人了,那些斑点是老年斑呢,还是尸斑?

诸葛青脑内的雷达疯狂响动,牙齿咯吱咯吱上下打战,铺天盖地的恶意令人如坠冰窖。

面前形如崎岖僵尸的术士定然使用了某种邪术获得力量,不过现在琢磨来处已经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它超过了他所能敌的上限。现在要保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放弃正面抵抗,趁其不备开搬运,尚有生还可能。可是他能力不足,只能一个人跑,如果这样,王也怎么办?

对普通富家子弟的绑架勒索,会用上异人的手段吗?他们真的是绑架,而非灭口? 不,不要再发散了。

要跑吗?

他有把握全须全尾从这神志不清的老东西脚下找到缝隙钻出去,可若是再带一个拖油瓶,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那王也怎么办?

扪心自问王也不算是很亲近的人。

这三个月来的交情就是逢场作戏,你来我往地刺探糊弄,没人主动越过那条线,未来不会再见了。他们是同类,是竞争对手,防备心比对一般人强多了。既然如此,紧要关头抛却带来麻烦的虚假朋友逃之夭夭,也很正常。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为异人的王也不能掌握炁的流动,看不见脚下缠绕的阵法,可诸葛青看得到,步步紧逼的死局几乎要令他窒息。

王也已经深刻认识到不对劲,今天天气好,天黑下去应该是深蓝色的,不至于黑到如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公园的路灯毫无存在感不说,四周的景物也如同融化一般,连轮廓都看不清。超自然现象怎么会被自己遇上,太奇葩了!再怎么找不着北也被迫找着了。说实话,作为京城富少他的被挟持经验还算丰富,至少比诸葛青好点。这回把无辜人士牵扯进来,王也心里十分愧疚,对着身后不断赶来的壮汉道:“是来绑架的吧,我随便你们绑。但是这人只是我一同学,连他一块绑,对你们没好处,还增加风险。不如把他把放了传话,怎么样?”

结果那群绑匪连同死老头没一个有兴趣与他交流的,有个领头似的人站出来,理也不理王也,只对老头说:“人到手了,撤。”

诸葛青深吸一口气,终究没能狠下心,他反手攥住王也的手腕:“歇歇吧,算我倒霉,他们不止是勒索这么简单。”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功,只好握紧王也,保证两人在被搬运的过程中不至于四分五裂,“王也,你丫欠我件大的。”

五、嗳,尽管这么想吧,经历会改变你的看法

诸葛青再度醒来时,已经身处经典绑架圣地,一个看起来像深山老林的地方里了。

两人背靠背绑在一起,诸葛青拱拱嘴,看到嘴上贴着的胶带是黑色……太典了。他不敢转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现在离城市想必很远了,周边的树从高耸茂密,遮天蔽日,现在天色已经亮起,从树冠处稀疏透下碎光。所幸的是他们应该还在北方,空气依旧较为干燥……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诸葛青不动声色闭上眼睛,听见脚步声在王也面前停下,那个首领问道:“怎么还没醒?”

另一个声音说:“不会被高人打死了吧?”

首领探了探诸葛青的鼻息:“没死,都还有呼吸。不过他们是死是活,马上就不重要了。”

“老大,接下来怎么做?”

“老板让我们不要直接杀,那样死得太轻松,直接找个悬崖扔了拍给他看。这里不能久留,带上他们,我们走。”

“是。中海的少爷就算了,这蓝头发的小子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你放学回家不回家出门乱窜?”

“那高人什么来头?太不科学了吧,嚯一下,咱们全瞬移了!”几个绑匪把王也和诸葛青解开分绑,然后一把抗在肩膀。

“不要多问。”首领严厉警告,又缓下口气,“没必要怜悯的人也无需怜悯。那个世界,我们惹不起,老板为了请他花了大价钱,一般人,可切断不了中海三少背后的追踪。”

“也是。咱们只等高人走了善善后,这一票赚得轻松,大家都高兴。”

谁倒霉?倒霉还要你提醒吗?多嘴!

不过那个死老头走了?诸葛青松了口气,真是个好消息。再等等,还不是动手的时机。现在只有大约五个绑匪,但如今王也昏迷不醒,贸然开阵太危险。一行人不再多嘴,沉默着继续赶路。

又过了半天,诸葛青明显感觉到前方的空气流动加快,应该是悬崖要到了,王也还是没醒,再不动可就没机会了。

诸葛青悄悄挣开缝隙掐诀,把王也运到身后的树林。接着趁其不备,再度掐诀,把自己也运走。

“怎么回事!”

“戒备!”

“那小子和中海三少都不见了!”

王也这夯货,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药,不过无所谓,先把绑匪干碎再说。

前面的绑匪已然阵脚大乱,其中一个人惶然四顾,瞧见不远处站起来的诸葛青,连忙示意:“在那!那小子在那!”

诸葛青挣开绳子、撕掉胶带,笑眯眯招手:“嗨~”

绑就绑了,竟然在我英俊潇洒的脸上乱贴东西,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巽字,风绳。”普通人如何抵挡术士的手段,五个壮汉一溜捆绑在原地无法挣脱。诸葛青吹吹手指,“劳驾,谁身上带手机了?”他彬彬有礼。

五个大汉被风绳堵住嘴面面相觑,诸葛青作恍然大悟状:“噢,实在不好意思,没注意到呢。”

首领嘴上的风绳解除,首领沉声:“你是什么人?”

诸葛青:“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唉,这话……冒昧问一句,现在你们这一行的台词真的都没有创新啊、改版啊什么的吗?”

首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诸葛青无奈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无妄之灾。”他撩动手指,指使风去他们身上搜找手机和武器,“我也没兴趣搞什么拷问,剩下的话,留给警察说去吧。”

五部手机飞到诸葛青手上,他摁开欲打,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

诸葛青愤怒了:“都说了出门在外要备两部手机!X果信号差你们第一天知道吗!”

“算了。”他无奈道,“这什么地方啊?你都任务失败了,咱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首领看着面前穿着蓝白面口袋跳脚的少年,倔强扭头:“阁下再有手段,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

剩下的四个绑匪对视一眼。

诸葛青挑起眉毛:“挺有职业操守,佩服佩服。隔行如隔山,祝你成功吧。希望其他人的嘴也像你这么严。”他随手解开剩下四个人里最雀跃的一个的禁锢,那人迫不及待大喊:“高人,高人,我愿意!”

绝倒。

诸葛青跟着前面带路的绑匪往山下去,王也在绑匪肩头呼呼大睡。诸葛青上前去对他的脸抽抽打打,印子都快要抽出来了,可王也就是不醒。

诸葛青心说,这不行啊。一路的艰难险阻如果没有本人见证,谁来对他感恩戴德?想到这,诸葛青凑到王也耳边,大喊一声:“王也!”

“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王也一激灵,从壮汉肩头一骨碌爬起来,“诸葛青?怎么了?刚刚是你叫我吗?”

诸葛青咬牙切齿:“少爷,麻烦你看看情况再睡,我们在被绑架的路上耶,你太松驰了吧!”两个人不顾带路的死活交头接耳一阵子,总算让王也搞清楚目前他们已经解困的状况,诸葛青不愿意说为什么歹徒突然良心发现带他们下山,反正带路的那个扭头对他们笑得谄媚,剩下几个还在山顶唱日落。

王也猜出诸葛青身上一定带了点保命的手段。就像诸葛青能感受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场一样,王也也在诸葛青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儿武当山上某些道长的感觉,炁实在是一种玄妙的东西。

壮汉说这座山位于天津与河北的交界处,平常很少有人走野道上来,他们上山时几乎花费一整天,现在天色变暗,视野受限,最好找个地方歇脚过夜,明早接着赶路。一行人于是在一块背风坡下歇脚。诸葛青和王也再早熟冷静,终究也只是小孩,接连遭受被绑架、虎口逃生和赶路,已经十足的身心俱疲,精神紧绷,但谁也不敢在从良的绑匪边上闭眼。

两个人为了振奋精神,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拌嘴。

王也靠在土坡凹凸的藤蔓树根上拍诸葛青:“哎,少爷,这回可有晚星看了,快抬头。”还是山上空气好,换在市区里,晚上不见得能看见几颗星星,现在不同,漫天明明灭灭的星子,即使仍然不够闪亮,也能解解城市儿童的馋了。

“边儿去,我现在对晚星过敏。”诸葛青翻他白眼。

王也见他神色恹恹,叹口气,安慰道:“哎呀,咱俩当几个月的同桌,我看你心态一直挺好的。现在也不要丧气嘛,虽然被绑架了,但是竟然毫发无伤,还马上走出去了,多幸运啊。”

诸葛青其实是因为道行不够,开了阵太耗蓝条,才打不起精神:“你少说风凉话,对了看好前面那个傻X,我不觉得他真的会乖乖听话,把我们送回家。”他摸出一部手机看看时间,竟然才八点半,“再过八九个小时天就亮了,别害怕啊。害怕了就来爸爸怀里。”说着,他佯装要拥抱,被王也嫌恶躲过。

“你……”是个什么东西?王也想要问。

诸葛青自个长得像根牙签,却赤手空拳干趴了五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不为人知吗,诸葛青是否就是这种力量的拥有者?那个带路的一路上神色猥琐中带着畏惧,称诸葛青为“高人”,诸葛青,究竟高在哪呢?

“什么?”

“你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现在没手机,等我回头有手机了给你打电话啊。”王也一本正经道。

诸葛青稍稍惊讶,睁开眼:“哟!真的假的?小学生也会用电话?可我现在也没个纸头,记在哪里?”他迟疑,“给你部手机?”他身上兜着仨手机,一个开着看时间,两个备用。

王也摆摆手:“不用,我记得住。”

诸葛青笑眯眯道:“那你也告诉我一下号码吧,记得到时候call我呀。”

翌日一早

三个人继续爬起来赶路。方圆几百里的基站少得可怜,诸葛青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啊。

待到上午九点多,终于来到了山脚下,这里竟然是某条高速公路,只是略微荒凉,等半天不见有车经过。两人已经一天半没有吃东西,谁也没嚷嚷饿,只见诸葛青问壮汉:“大哥,你们绑架都开车来的吗?”

那壮汉转头毕恭毕敬:“哎呦高人可不敢当。是这样的,我们上山的时候是开车来的没错,后来首领把车停在附近就上去了。我稍微有点记不太清,要不您和三少爷在这儿休息休息,等我找过来接你们?”

诸葛青皱眉:“不用,我们一起找吧。”
壮汉连连应声,三个人继续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王也悄声打量着壮汉神经质的小动作,隐秘地贴贴诸葛青手背示意他注意。诸葛青顺势拿起手机看一眼,惊喜:“老王,有信号了。”

事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王也拿着手机拨号给自己父亲,对面传来激动的声音:“小也,是小也吗?你怎么样,你同学……”他刚要应答,只见那壮汉果然心里有鬼撇下两人跑过拐角。

不对劲!王也瞳孔扩大,发出警示:“不对劲,诸葛——”一股与被绑架时别无二致的恶意骤然袭上两人面门,他扔掉手机一把推开戒备身后的诸葛青,直直迎上攻击。

诸葛青猝不及防,下意识接住失去意识的王也。他的雷达警报再次在脑中疯狂作响,前方从拐角后慢慢挪动出来的,正是那个邪门的骷髅老头!以及跟在老头身后,满脸阴翳的壮汉。

诸葛青顾不得来自术士第六感的危机预警,匆匆搓出一个防守的格局,就去探无知无觉王也的鼻息,这一探脸唰一下就白了——因为王也没有呼吸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呼吸了呢?他们都不珍惜一下首富儿子吗?对了,诸葛青满脑刷屏,想起在山上,那群绑匪的说法是扔下山去,他们从始至终都不在乎人质的性命,那个幕后之人是要王也的爸爸感受丧子之痛!

头脑风暴之际,那个老头发觉了诸葛青也是一个术士:“你……也是,异人?”

诸葛青根本没心情理他,他放下王也,掐出一个充盈生命的buff,就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老头犹在发问:“哪家,孩子?”

那壮汉赶忙对着老头笑道,“高人,我知道我知道,那小子姓诸葛呢,嘿,跟诸葛亮一个姓的。”见诸葛青不鸟老头,一改山上的嘴脸,“喂!小子!我们大师在跟你说话!死到临头了还要抱着你的小男朋友,殉情吗!”

没眼睛的老头一击掀翻壮汉:“闭嘴。”如果是普通小孩,杀也便杀了,债多不压身;可若是诸葛家的小孩,则决计要三思而后行……

“你……是,武侯后人?”老头直勾勾盯着诸葛青做流程标准的人工呼吸,他大约脑子的确是练邪术练昏聩了,说话也只能几个字儿的往外蹦。

诸葛青争取时间做完一次流程,王也仍旧毫无反应。诸葛青浑身的力气都依靠着岌岌可危的肾上腺素支撑,精神上已经疯癫:“是,我是诸葛家的术士,死老头,你究竟修炼了什么脏东西,脑子还清醒吗?连普通人都杀,还有没有底线?!”不,因果关系错了,正是因为没底线,才炼邪术啊,“你一身血腥气,几近入魔,神志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这样修炼,究竟有什么好?”

他恍惚了,手下用力,竟发觉王也的胸腔逐渐复苏微弱的心跳,立即趴上去听,是真的!诸葛青抬起头,几乎要落下泪来,好,没死就好,打从当初第一眼他就看出这人八成命格贵重,重点好,重点不容易死……

骷髅老头不与他争辩,只道:“小孩,你我同道,我,不杀。但……”老头嗬嗬呼气,发出不似人类的粗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必须死。”

诸葛青平静起身,越过王也,抬手相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既然你尊重我,那么我也同样对你,让我们以术士的手段比划比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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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求后续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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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3 12:52: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看!蹲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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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0:0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宝宝我爆血保你啊

王也的爸爸现在找到他们的位置了吗?刚刚那通电话他听到一些碎语,如果不是族里来人,王也的爸爸怎么会在紧要关头提起他?未来的族长被绑架确实蛮严重,他爹应该也来了吧?说不定两人正坐在一起焦头烂额呢,诸葛青有些安心,有些愧疚,即使对面的死老头再厉害,对上他爹还是不够看,他爹能掐会算,必然已经算到这是什么地方了,之前为什么没来呢……不要多想,现在只要稍微撑一会儿,就有大人来带他们回家了。如果自己能再厉害一些,在家修炼能再上心一些,当初在公园根本不会被抓。

诸葛青拱手:“前辈,请多指教。”太恶心了这么一具骷髅算什么前辈。

他双手掐诀,布下格局。四周空间扭曲,八个方位显现。诸葛青在中宫站定,双目圆睁,本就苍白的脸上因为睡眠不足浮出青黑的眼圈,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老头双手结印,一股无形的恶意自他体内涌出,与炁共鸣,山林脚下因为这汹涌的恶炁似乎开始撕裂。

诸葛青强制自己忽略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脚下的法阵因为老头的操纵竟然光芒大盛,八卦图纹开始逆向旋转,八门位置也随之变换,诸葛青眉头紧皱,为什么他能控制自己的主场?!眼下不是研究的时候了,他很快恢复镇定,调整策略,决定以攻为守,直接点出武侯奇门。

老头显然对诸葛青的反应速度感到意外,但他并没有无谓的动作,只有愈加猛烈的恶炁从散发。

诸葛青施展奇门显像心法,试图显出老头脚下的方位。然而,无论诸葛青如何定位,奇门显像心法始终无法完全锁定其位置。

这个人方方面面都超出了他练功以来的认知。

他一咬牙,决定孤注一掷:“遁甲天书,八门金锁!”八门金锁阵猛然成形,将老头困于阵中。

老头咔咔嘲笑诸葛青,双手结印:“转阴阳。”八门金锁阵内的阴阳之气开始剧烈波动,原本坚固的阵法竟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吗?诸葛青内心绝望,怎么什么招都没用?他错了,正所谓一瓶不满半罐哐当,在学成之前就不该出远门。可是他瞥了一眼王也,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可言,如果他退却了,王也再重的命也要当场交代,只有拼尽全力,为这个躺尸大拿争取一线生机。

“巽字,风绳!”诸葛青再次掐诀,一股狂风涌出,化作无数风绳,向老头缠绕而去。风绳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气流激荡。

老头几个转身避开风绳的缠绕:“孩子,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诸葛青笑道:“呸,一个没底线的老妖怪,说什么仁至义尽?真恶心。”

老头双手一扬,两道黑色的炁自掌心激射而出,直取诸葛青要害。两道黑色气芒化作两只巨大的鬼爪,带着森森寒气,向诸葛青扑来。
诸葛青当即施展遁术,灵活走位,试图避开攻击。然而死老头的段位比如今的诸葛青高出不少,况且鬼爪也不需要预知动向,只需要针对王也所在方位,就可以紧追不舍地牵绊诸葛青。千钧一发之际,他再次掐诀:“火蛇出洞”!炽热的火蛇自阵窜出,虽仍幼弱,却不容忽视,一路烟熏缭绕向老头扑去。

老头不躲不闪,身形一晃,原地消失。诸葛青猛地回头,只见怪老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一只布满黑色鳞片的鬼手正向王也抓去。
原来这个狡诈的老东西根本没看上诸葛青稚嫩的手段,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找准时机干掉目标。

“王也!”诸葛青急切地飞扑向前,此刻完全来不及给自己上盾,他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调动体内的炁,以肉体抵挡这一击。

我的命格是否贵重?面对这必杀一击,我会像王也一样死里逃生吗?

只是实力的差距终究难以弥补。面对这直截了当的杀意,鬼手如同铁钳一般,轻易穿透了诸葛青的防御将他洞穿。诸葛青只觉一股恶力涌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撕裂开来。

“唉,可惜……”老头淡淡看着脚下挡在同伴身上的少年。

大量的血液自腹腔涌出,失血过多导致诸葛青开始耳鸣,供血不足带来的大脑缺氧让诸葛青即将失去视觉,眼中的世界开始一阵一阵放大收缩,眼花缭乱的颜色逐渐归于黑白,嗡、嗡、嗡——垂死挣扎的脉搏一声声锤动大脑,向身体各处派发沉闷的丧钟,又似乎在急切地宣泄自己的挣扎。

尖锐的耳鸣缠绕着诸葛青挽留最后的听觉。

如果他现在就死了,那个死老头会杀了王也吗?肯定会的……

诸葛青的瞳孔开始扩散,漂亮的眼睛逐渐暗淡无光——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死?当初在公园我就应该丢下他先跑,包能跑掉的;再不济,还有刚醒的时候,如果不是带着王也,我一个人探下去肯定能避开保险的死老头;实在不行,那老头都好心放我走了,天呐,诸葛青你究竟在倔强什么?老天,我不会再叫你爷,因为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啊啊,还以为自己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结果竟然就要结束了吗?

我,诸葛青,就要因为自己自信过头不够英明的决策半路折腰了。

如果是祖先年少时,会像我一样狼狈吗?会像我一样小脑欠发达吗?会像我一样豁出命来救一个不大对付的普通朋友吗?

“会啊。”有人答。

“谁?”诸葛青骤然睁眼,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身处内景之中。他不是快死了吗?

想起刚刚的声音,诸葛青迟疑四顾:“你是?”

一个长得和诸葛青有八成像的齐刘海男人从迷雾中走出来,一路踱步走到诸葛青跟前,步履优雅骚包,面上端的是气定神闲,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有神神叨叨的派头。

面前男人的面貌就像自己长大的翻版,虽然气质上有细微差别,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诸葛青仰头望着“自己”,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齐刘海:“你在看什么?”

诸葛青纠结道:“你是长大后的我吗?”

齐刘海笑眯眯:“对呀,怎么样,很帅吧。”诸葛青有些失望。

齐刘海不嘻嘻:“小子,你什么意思?”

诸葛青:“我高兴呢,这说明等下我肯定没死,要有人来救我上救护车了。”我长大后品味好差,天呐,祖宗保佑,别这样吧。

诸葛亮点头赞成道:“是的,按照目前的剧情走向来看,你的确没死成。”他举起食指摇了摇,“因为我等下要教你一招厉害的,出去就把妖魔鬼怪统统烧掉。”

这世界上还有血条5%送狂暴的说法呢?诸葛青半信半疑:“好吧,是什么呢?”

诸葛亮笑眯眯:“是三昧真火哦。”

三味真火?

诸葛青默默仰头,再度审视了一下面前与他几乎算是等比例放大的男人,双膝一软迅速滑跪。诸葛亮连忙去扶:“哎哟哟这是怎么啦,刚刚打架把我们家孩子脑子都打坏了?不可饶恕啊。”

“不。不不不。”诸葛亮睁开自己24K纯亮的大眼灯,仔仔细细描摹男人头上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祖宗,您现在是诈尸了还是一直没有死?”

诸葛亮惊讶于面前少年的接受良好:“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小朋友。”他解释道,“如果单纯针对内景的话,内景的我算是活人。”
诸葛青若有所思。

诸葛亮道:“我活着的时候,就能够毫无阻碍地穿梭于活着的多数人的内景,一旦我涉足某人的内景哪怕一瞬,在时空上我都将永存于这个人的内景中。等到他的后代出现了,我又可以凭借永存的片段继续遨游,就这样,或许至今世界上仍然有无数个诸葛亮的碎片存在,未来仍将继续。”

诸葛青恍然大悟:“原来您在内景中可以操纵内景的时间!”

诸葛亮否定道:“不不,孩子,不是这么个理。”他盘腿坐下,又拍拍斜前边,示意诸葛青也坐下,“当我在他人内景中留存一瞬间,对我而言,这一瞬间其实意味着永恒,但对他人而言,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而已。”

“您的意思是您掌控的其实是自己的时间?”

“差不多吧,也许范围要更广一些。”诸葛亮谆谆教诲:“我可以选择去往何时,不是因为操纵了世界的时间,而是掌握了自己的时间。我无需掌控整个世界,没有人能把自己的领域覆盖世界,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儿吗?”诸葛亮笑眯眯的,“但如果只是控制自己身上的时间,就简单许多了呀,想要自由选择,只需要让自己不受世界影响,和影响全世界最终达到的效果相同。我去过的每一瞬间,最终都可以依照心意成为一个永恒的我。”

诸葛青已经被绕晕了,冥冥中又摸出一些门道:“也就是说,其实您把一瞬间拓展为永恒的行为并未影响他人,自始至终影响的都只有自己,所以达成了自洽的永恒、瞬间内的永恒,只要您相信这一瞬间是永恒,那么您的时间就永恒了。”

诸葛亮沉吟半晌:“唔,等你以后自己能够做到,会有更深的理解的。我活着的时候,也只能在活人的内景里无视时间穿梭,但现实世界是不行啦。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说不定在我的时代的现实世界活着哦!”

诸葛青苦笑:“多谢您的祝福,但是恐怕我穷极一生都无法望您项背啊。”

诸葛亮眨眨眼,这个族内千年来最像他的孩子,不仅像在皮囊上,还有那近乎无差的天赋,以及同样天才辈出、灿烂多彩的时代。

但有时候人的际遇也很重要,所谓时势造英雄,不同的选择也会造成不同的后果,不如作长辈的推他一把,让人家开个金手指应付一下现实。

“怎么能没开始尝试就说丧气话呢?”诸葛青一本正经地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个性也很别扭的。”

诸葛青指指自己:“别扭?我?”

“是呀,我当时可骄傲了,觉得全天下只有我最聪明。”男人回忆道,“可能年纪小就是要锋芒毕露吧。谁来挑战我,我就打败谁,久而久之,我更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

“可是后来经历一些事,我的心态逐渐改变。在我的一生里,遇到的人大约分为两类,一类是完全不与我比智商的,一类是专门跟我比智商的。完全不与我比智商的人里,有很多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够聪明才能活。”

诸葛青转头,看着诸葛青,温和道:“大智若愚、慧极必伤,有时候装一装笨蛋,或者就是真的笨蛋又何妨,笨蛋本人往往心境开阔,最终度过自己没有遗憾的一生。他们不够聪明,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欲望,于是总能简单直接得到满足。他们不会说圆滑的话,于是开心和愤怒都表达得足够鲜活。我自诩聪明,人生走到最后却有了太多的遗憾,再怎么聪明绝顶,也只能大部分时间绝顶,不可能一直绝,你看,比如有人是要比我笨一点,但是这种人只要有三四个,就能碾压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诸葛青反驳道:“这个典故的原因好像不是您说的这样吧?”

诸葛亮笑眯眯:“就、是、这、样、的。”

诸葛青:“好吧……”你都现身说法了,是这样就是这样吧。

“我的意思是,孩子,你太注重自己的聪明,就像当时的我一样。我们没必要去打败所有可能的竞争者。人生苦短,即便自己超脱时间,仍会感到他人的时间不够用。”诸葛亮忧伤道。

诸葛青知道这个祖宗一定是在内景里看到他跟王也较劲了,那些看起来小家子气、不够光明的心思放在长辈面前,总是会让人有点放不开:“是他先拒人千里之外的,看着挺温和,其实根本不交心。”

“嗯嗯。”

“还有他那群朋友。”诸葛青不情不愿在两人坐着的虚空中搓着什么,“一个个虚假得要命,我也不稀罕。”

“还有他看我的眼神,我俩今年同岁吧?为什么老是用一种看儿子的眼光看着我?”

诸葛青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单从内容来看,很难不知道说的是谁。这个从小就在同辈异人中首屈一指的天才,一路以来顺风顺水,百战百胜,更可悲的是情商极高,小小年纪玩弄人心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直到来到北京,认识了油盐不进的王也,竟觉得自己一身遮羞布都被扒了下来,王也究竟能不能看透自己在想什么?诸葛青时常背着王也对他上上下下审视,这块滚刀肉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友善,诸葛青断定。他时常明里暗里给王也下绊子,可是此人不仅游刃有余、全盘接受、毫发无伤,还完全不往心里去,每天老神在在的原谅世界上每一个人。作为一直被原谅的对象,诸葛青几乎要失去耐心,这个人难道就没有阴暗面吗?他这样普渡众生,是想成佛吗?

诸葛亮摸摸头他的:“小朋友请你不要生气。”他双手一撑站起来,“祖宗我预知后事如何,你俩缘分不浅,现在就破防的话还是为时尚早,等到以后,有你破防的时候呢。”

诸葛青打定主意出去后再也不接任何来自北京的电话。

诸葛亮伸手把诸葛拉起来:“小宝,你嘴上这样说,生死关头却毫不犹豫挡在人家身前。正所谓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论迹不问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我把三味真火交给你,正因为你比其他的诸葛青更早掌握真正的自己,你且看好——”

男人手中掐诀,讲解着:“只有完完全全掌握了自己,才能无视世界的法则横行其中。上丹之神、中丹之气、下丹之精,依法以这三宝为能量,去点燃性命之火!”

无声无息地,劈里啪啦的,缭缭扑面的滚烫热意不做用于人体,而是威慑着神魂。

诸葛青怔愣地看着祖宗的手中的一灯烈焰,如斯微渺,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滞涩地咽了咽口水,人生头一次对自己的不自信了起来:“我……我行么?”

“有何不可?天道贵生,无量渡人。你放下执着,战胜怯懦,甚至舍弃性命,已经得到了‘天’的认可。而实际上呢?”诸葛亮睁开眼睛,“‘天’不在天上,在你我心灵之中。”

男人熄灭火焰,对诸葛青挥挥手:“拜拜啦,孔明小课堂今天到此结束,我们还会再见的。”

诸葛青还想说些什么:“等……”没说完就被一把推出内景。不是,究竟是谁内景?这祖宗怎么跟个蠕虫病毒一样?还是血缘传播型的。
猛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内景中漫长的过程在现实中不过一眨眼,于是诸葛眨眨眼,试图抖落眼睫上的一滴血珠。

“咦……”那老头正重新发动鬼手,对诸葛青下面的王也补刀,突然发现趴在上头眼神涣散的少年重又抬头。想起先前此子不服输的样子,只觉得遗憾又可惜:“你,安心去吧。”

说完便要给诸葛青再来一击。

诸葛青气若游丝,乍然抽离又重新感受的痛苦实在滋味销魂,眼见这老头即将砍下屠龙宝刀,忙嘶声道:“等一下!”

老头停下,问道:“怎么?”

“是这样的……”诸葛艰难爬起,几番挣扎着重新滑倒,盖因地上全是他的血和一点肠子。如果不是异人身体素质好,现在早就失血过多翘辫子了,“一般剧情发展到这里,就该轮到主角反杀了。”

他已经站不起来,只好勉力支撑自己跪坐,右手颤颤巍巍抬起:“而反派一般死于话多,你也是。”

噌的一声,烈焰冲霄而起,层层环绕圆心的三人,仿佛被老头那肮脏腐臭的灵魂吸引来的猎手,随风狂舞,急切地等待主人下发吞噬的号令,诸葛青一把合拢手掌,三昧真火随即扑向目标:“而我绝对不给对手嘴遁的机会。”老头察觉出不妙,一个闪身就要飞出包围圈,可惜,祖宗以神魂为燃料的三昧真火和诸葛青之前三脚猫的小孩功夫不一样,三昧真火众生平等,一旦开始捕猎,猎物将会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这种燃烧神魂的火焰未尽目标绝不熄灭,诸葛青注视着老头在焰心跳踢踏舞,大声嚎叫却毫无声响,试图攻击诸葛青却被紧紧桎梏,心中不觉得畅快,反而十分疲倦。

山上还有虎视眈眈的绑匪,风绳在主人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会坚持多久?后面那个阴他们一把的,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家里人到底有没有找到两人所在坐标?什么时候来?还有指望吗?

桩桩件件沉沉积压在诸葛青心里,他摸了摸王也的脉搏,伸手去掏兜里的手机,打开一看,被血泡得半个屏幕漏液,竟然还能亮着。他擦擦血,找到最近通话打过去,还是秒接,对面的人急得不得了:“喂?小也?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爸爸马上就到!”旁边似乎有个人试图抢手机,“老弟你别急,小也啊诸葛青在吗?喂?喂?怎么不说话?小也?”

诸葛青咽咽口水,嘶哑回复道:“叔叔,我是诸葛青,王也他晕了,我还清醒着……”肾上腺素的作用已经逐渐消退,“……我爸应该也在您边上吧,请你们快一点,我就要撑不住了。”



七、我那远在浙江异父异母十年未见的亲兄弟
王也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北京的一所医院里了。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窗外还是白天,头顶的架子挂着点滴,他艰难转动头部,看到妈妈正趴在床边睡觉。王也心情莫名,他妈一个贵妇,什么时候趴着睡过觉啊?旁边不是有陪床吗?

“……妈?”

陪床的女人听到动静就醒了,抬起头来两个浮肿发红的眼眶吓了王也一跳。她一下站起来:“小也?小也你醒了?”她赶忙按了铃找医生,问王也要不要喝水,又叫门口的秘书叫他爸来,最后坐在一边嘘寒问暖。

王也心里挺愧疚,赶忙安慰了他妈几句不要担心,他爸就过来了。

王卫国一来到屋里,就开始跟着老婆抱头痛哭,哭完抹抹眼泪问完医生情况,才坐下来跟王也好好说道说道。

王也迫不及待问道:“爸,诸葛青人呢?”一说到这个,王卫国就面露犹豫起来。

王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不是,爸贝欸,你说话啊。”

王卫国不是不想说,只是儿子一提起来,他就回忆出那天赶到现场时的那副堪称惨烈的场景——诸葛青跪坐在王也身边,两个人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乍一看似乎是王也流的,实际上全来自于诸葛青。

那出血量,他都不敢相信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拥有的。王卫国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见过很多血肉横飞的场面,却没有一幕能比一个陌生孩子即使失去意识,仍然睁着眼睛守在儿子身边不愿意倒下的画面更刺激自己的眼球。他和诸葛青的父亲下车靠近,发现诸葛青的肚子破了大洞,肠子也哗啦啦流一地,头颅低垂,眼睛睁着却毫无神采,面对外界的声音也没有反应,所幸还活着,也只是还活着。

那孩子的父亲的表情,现在回忆起来也算是肝胆俱裂、痛彻心扉,他提议把两个孩子一同接去北京治疗,却被礼貌拒绝。

诸葛栱——诸葛青的父亲是一个有些神秘手段的人,自从得知孩子被绑架的消息在北京碰面以后,就强压着焦急表现得从容得体,无比冷静。他常常跟着他们家两个亲戚闭着眼坐在一边,听专家和警方分析,手上不停掐算,最终竟然比警方更早获得地址,并且更加精准。

王卫国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不为人道的东西,但不能确定诸葛栱是不是其中的一员。直到事后,听说现场,除了孩子和一个绑匪还有的那滩烧焦的碎屑,化验后是人体骨灰。

还有诸葛栱临走前意味深长对他说的话:令公子命格贵重,最好找个出家人仔细瞧一瞧。

王卫国隐去诸葛青的惨样,只说俩人倒在路边,其余的分门别类给王也说了。提到诸葛栱的话,他面色有些怪异:“儿子,你是不知道,我回去以后啊越想越心凉。你同学的爸爸那眼神,我总觉得他算到了。”

他想到那个把他和诸葛青神不知鬼不觉搬走的怪老头:“算到什么了?”

“算到你去过武当。”王卫国分析着,首先,如果真是找人算命,也该是找些命理大师、神婆,当然,这些人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但是普通人真的要去算命,一开始也只能想到这几类人。但诸葛栱特意限定了“出家人”,那么不外乎是和尚、道士、尼姑。

如果听了诸葛栱的话去找出家人算命,王卫国绝对会因为人情关系找上最为熟悉的武当。

王也琢磨着,总觉得其中还有些细节他爹没说到,但是:“为啥要这么猜谜语呢?”他抬手挠挠头,没错,一来到医院检查,王也身上屁事没有,最多有点肌肉拉伤,古怪的很,“直接打电话去问问人不就得了。”

王卫国说到这个就来气:“嗨呀我跟你说,我觉得他们家神神叨叨的主要就是因为这——人家爹说了,你俩犯冲,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欸最好是不要联系!”

唉,什么跟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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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4 00: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阿青,你的劫来了!
p.s. 小标题都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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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设定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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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4 01:01: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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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5 04:18: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搬来一个椅子就是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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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6 01:54:33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大师,我不做人了,我要振兴家族

“青,你不是一直都没兴趣去吗?”诸葛白坐立难安,这是他头一回出去参加圈子里的比试,虽然是跟哥哥一起,但怎么不能算是自己独立的一大步呢!“我倒早想去开眼界了,这次肯定高手如云啊!”

“嘿嘿……”诸葛青望向舷窗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以异人的身份在圈内露面,作为诸葛家未来家主有些过于沉寂,得刷刷脸防遗忘。

诸葛白掰扯着自己在论坛里看到的消息:“听说最近出了个张楚岚!他是什么源流的继承人!说不定超厉害啊!”

“是炁体源流。”诸葛青好整以暇,“炁体源流也好,通天箓也罢,我这次去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咱们诸葛家传的绝学。”

他伸伸懒腰,替诸葛白拿下帽子:“睡吧,一觉就到江西了。省得到了没精神爬山。”

小孩子不清楚内情,但他知道,此行可不止是重在参与那么简单。

自那年因祸得福,掌握了三昧真火,他于修行一道上竟再无桎梏可言,早早掌握武侯派全部绝学。如今人都26岁了,好歹遇到一个瓶颈,才令严格把控自己行动自由的老爸老妈松口,放他出门参加罗天大蘸。

唉,连大学差点都不能出省读,至于吗?

“至于。”诸葛栱放下茶杯,淡淡道,“抓紧去官网把志愿改了。想学演戏就学,你骗人这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我和你妈不干涉。不过学校在省内选。我想起来了,上回你偷偷跟老师请假跑到上海艺考的事,我还没抽你呢。”

诸葛青目瞪口呆:“爸,这就过分了吧,我又不是小女生。上戏的艺考挺难过的,分数线也不低,我都过了。咱们术士讲究顺势而为,缘分送上家门我不去,败坏修行呀。”

“说不行就是不行。”诸葛栱冷笑,“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点分寸,去上海而非北京,你爹我现在就不是好好坐在椅子上说话,而是请家法抽你了。”

诸葛青深谙爹的底线,看来不报爹的地域黑就行!

当年九月,诸葛青告别浙江老家,美美去上海上学。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娱乐圈,从十八线小演员做起,绝不踏足首都半步,为此推了许多工作机会。直到遭遇职场潜规则,诸葛青冲冠一怒为清白,把导演痛打一顿决定退圈,回家继承家业。

刚回家没逍遥多久,诸葛青发现自己的修炼终于遇到瓶颈,停滞下来。接着,诸葛栱就交代他出门办一件事。

原来,最近异人圈疯传炁体源流传人张楚岚将要参加罗天大蘸,兼有十佬之一的陆老拿出通天箓作为奖品,两样奇技现世,招徕不少鱼龙混杂的关注。

诸葛家避世已久,对新鲜消息的灵敏度不如其他门派。然而,当年的三四六贼中,亦有来自武侯派的门人。作为甲申之乱部分真相的知情者,诸葛栱敏锐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况且,儿子的下半劫算算时间也要应验了,原来应在了罗天大蘸。

诸葛栱是一个道行颇深的术士,除了算姻缘不准,其他方面水平一直可以的。人到中年,也经历了一些大风大浪,按说早已过了因窥得一点天机而不知所措的年纪:“青啊……你此行去江西,记得离非本地道士远一点。”却仍会为必然发生的命运感到心肌梗塞。

诸葛青莫名:“知道了爸。”


九、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诸葛青和诸葛白是提前一天来龙虎山的,在山下休整一日,第二天才上山。

罗天大蘸是道教盛会,集结了五湖四海的道教文化爱好者。除给后山内行人开放的真正的场地,前头的热闹也不少看,一路上是张灯结彩,喧闹非凡。人挤人挤死人,诸葛青扯着弟弟的手艰难在人群中爬行,好容易爬到山门前,竟然还要买门票。

诸葛白扒扯两张纸头,愤怒即将冲破屏幕:“呜哇!太坑人了,青,足足260呢!”越过售票处,人流少了泰半,两人得以放平心态慢慢走。

“哎呀,怪不得天师府装修得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原来是进项颇丰啊。”诸葛青打量前方的天师府门楣,转而移到下方,一个穿着法袍身量颇高的老道士正跟人合影,“白,你看,那就是老天师了。”

诸葛白仍为失去的520块钱伤心:“哥,等你当上家主,能不能把咱们村儿票价也设成260?”

好小子,挺有做奸商的天赋。诸葛青嘴角抽了抽,无情打破他的幻想:“那票价都是旅游局定的,族里最多拿拿分成,哥哥我爱莫能助啊。”

这厢诸葛白泪眼汪汪,那边有一行人上去找老天师见礼。诸葛青远远瞧着,一个道士,两个穿工服的,两个……监工?

他默默启动听风吟,听得那头对话:“…… 是……楚岚么?”“我……”“叫师爷!你爷爷把金光咒和雷法都传了你,你虽非我正一弟子,但这师爷叫得也不怨!”“师爷!”“灵玉,你去接引其他来客吧,我和楚岚说说话!”“是,弟子遵命。”

接着,远处一行人各自分散了,单聊的单聊,等在原地的等在原地,道士和张灵玉道别,也被小弟子领走。

诸葛青远远打量被老天师称为“楚岚”的男子,视角受限,只能看到背影,穿一身和同行女子同款土棕色工服,黑色头发,身量中等,有些驼背,走起路来下盘虚浮,精气神远不如旁边的老天师。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就是本次罗天大蘸话题中心张楚岚么?

远处走来接引小弟子问候来意,诸葛青带着诸葛白笑眯眯客套两句,跟着往后山走去。一路上特意放慢脚步释放听风吟收集信息,果不其然满耳朵都是关于张楚岚、炁体源流、通天箓的交谈。过了崖,老天师的亲传弟子张灵玉正等候原地,此行除了父亲交代的任务,诸葛青最期待的就是与圈中年轻一辈的翘楚张灵玉切磋。

张灵玉天生白发,容貌俊秀,额印朱砂。听闻灵玉真人天资出众,对待修行相当认真,个性沉稳,是天师府最有希望继承天师衣钵的弟子。诸葛青带着诸葛白上前打招呼,发觉此人比自己还要稍微高挑一些。

他扬起惯常的笑脸:“灵玉真人,久仰啊,终于见到本尊了……”

张灵玉接待来客这么多年,也积累了一些客套话:“您客气,山上一个野道士而已,不足挂齿。”

“哎呀,不用谦虚,正是期待着能和灵玉真人切磋,我才到龙虎山叨扰……”

“出家人本不该再起争斗之心……说来惭愧,我也期待着能见识到武侯留下来的神技呢!”
张灵玉一双澄澈的眼睛,带着真诚的战意和尊敬,把诸葛青看得都不大好意思套话了。

果然,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天师府高徒竟然是难得的实诚人。算了,握握手吧。

不过看来也有些脾气,有意思,灵玉真人对张楚岚不喜,是因为竞争关系吗?路上有人猜测,老天师不直接传位给灵玉真人,反而举办罗天大蘸,还传位给优胜者,说不定是对灵玉真人不满。

有待考究。


这回罗天大蘸果真规模不小,参赛者众多,其中不乏名门大派之后,展示各家之所长,给诸葛青看得津津有味,倒是自己那一场,对手实力只能算是说得过去。

好歹等到比完,诸葛青出场没走两步,就捡着一只蹲在树下的诸葛白。

输了?这孩子满脸不在状态内的熊样,,诸葛青都不忍心去问结果,估计没落着好。

“白,你那边也比完了吧?”

听见哥哥的声音,诸葛白的眼泪鼻涕也像见到了亲人似的迫不及待溢出:“嗯……我输了!”

交代完前因后果,诸葛白飞扑进哥哥可靠的怀抱:“老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废物!”

老天,山上可没地方给他洗衬衫,眼见飞流直下三千尺,自己衣服要遭殃,诸葛青赶紧不分青红皂白安慰倒霉孩子一通,连连保证:“他没有他长得那么可怕!下回遇到我帮你教训他。敢欺负我弟弟,反了!”

说到这,诸葛白好歹从悲怆中捡回一丝理智:“青,后面的比赛遇不到金猛了……”

怎么个事?

戴帽子的小男孩委委屈屈道:“我醒来以后向别人问了我那场比赛的结果……获胜的人听说是武当山上的一个道士,叫王也。”


哟!

诸葛青恍惚了一下,今夕是何年呐。

“王也?哪个也?”

“这个、这个没问,嗯,我打听了,王也道长在武当辈分不高,也不怎么活跃……在同辈中也是默默无闻……这次武当好像只派了他一个人来。”

诸葛青扯扯嘴角,感觉是王也能扮演出来的人设,又似乎有些不对。

当年跟那个王也一块被绑架的事情过去以后,他爹妈就像得了被害妄想症,不仅再也没听说过来自王也家的消息,上大学以前都没准他出过省。上大学以后更是禁止他踏足北京城半步,这些年的禁足与地域黑,都归功于谁呀。他怀疑是老爹掐算到了不能说的秘密,自己去内景里问过,好险没回来。

诸葛青终于学乖了,把疑似走歪门邪道的老头被自己一把火烧光的事全数托出,养好伤,从善如流接受祖宗的馈赠,把王也和绑架抛之脑后,这些年来没有心魔,没有瓶颈,顺当的不像话。

当年王也突然感悟成为异人,自己也十分惊讶,后来意外频生,始终没能告诉他关于异人的事,两人就分开了,难道是金子总会发光,他还是被武当异人发现收入门中了?

嗨呀,也说不定,一路走来没看到什么长得特别像王也的道士,可能是自己已经不大记得此人长相的缘故,也可能根本就是别人,什么王野、王冶、王靥啦……

翌日,诸葛青看完分组,早早来到“王也”的场次边等候。

“王也对铁马骝!”

光头大汉和慢吞吞的道士走到场中央。

道士给诸葛青的第一印象就是无精打采。

肩背佝偻着,垂头丧气的,两只手颇具松弛感自由垂落。道士好像都要蓄发,诸葛青不能凭借发型判断,昨夜他绞尽脑汁到三更,实在是记不住王也当时长什么样,只记得是个西瓜头。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场上的人开始移动,道士的那张脸才将将露出来。

诸葛青端详着,食指不自觉轻叩下巴。

嗯,此人头发扎成丸子头,中规中矩,不知是不是手法问题,上上下下坠着须须,随便在风中凌乱。

脸——诸葛青狐疑,脸隔得远远的,只能看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抛开暮气沉沉的气质不谈,还有点小帅,但是自己对这张帅脸毫无印象啊。一手太极打得倒是酣畅淋漓,有点实力在身上。

诸葛青似信非疑。十年前,王也还只是刚入门的异人,人脆不说,更不会操纵炁。仅仅十年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巨大之进步吗?不过台下的胜负早是定局,无论王也是不是故人,诸葛青都由衷怜悯他的对手。

“哈哈哈!你的劲力根本破不掉我的金钟罩!接下来你只有挨打的份啦王也!”

哎呀,蠢蛋一个,诸葛青懒得再耗时间看戏,一语道破:“铁马骝,算了吧!看看你的身后!”他笑眯眯的,“再打下去对你没好处……”

哪呈想这货不识好人心,掉头就骂:“诸葛青!这里有你什么事……”他终于看见了,自己身后劲力作用的墙壁已经破开大洞。道士眯起的眼睛也睁开了。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看他的小可怜样,诸葛青都不忍心开麦:“王也道长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你的内脏也能运起金钟罩么?”

王也打了个哈欠:“哈哈……差不多了吧……”边说边往外走,直到临近看台出口,“有时间去武当玩儿啊……”

“至于看台上这位观众——”胜者抬头,诸葛青才看清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老同学,下来叙个旧呗。”

咋滴了,年纪小认床,昨晚没睡觉啊。诸葛青下意识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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