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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五十弦】全本完结,删减部分选登(更新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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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 21:49: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iaofuni 于 2024-8-4 14:30 编辑

【也青·五十弦】第八弦·铭夙心


前七章详见老福特,ID:舔虎牙的小狐狸。

“你、你!”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快开门!快请御医!”
“胆敢偷盗殿下的合婚圣水!你们……给我拿下!”
司礼官红瞳倒竖,冷面生煞,抖开蛇首软剑跳将起来,一剑劈向祭台。
王也不退反进,斜刺里跃下供桌,落地跨步贴上,劲落腰身蓄力。
“咔!”
司礼官收势未及,一剑砍上供案,正被落于身侧的王也粘住了手。
“你!”
司礼官从未有过对战太极的经验,哪知这招厉害,她大惊之下,只顾对敌施压,却反被王也顺势抓腕,向外一翻,化劲卸剑。
“叮——”
剑刃坠地声在封闭的圣坛内回荡开去,司礼官暗叫不好,急急低头以足挑剑,王也却又怎容得她轻易得手。
红裳拂风,玉带轻摇,王也碾足转寄重心,腾挪上步弓腿,突展一手在司礼官腋下击出一个棚劲,旋而开劲一分。
静如山岳,动如雷霆——太极,野马分鬃!
司礼官飘纸般跌了出去,幸被拨足赶来的女卫们接了个正着,才勉强踉跄落稳了脚跟。
“一起上!”
司礼官抚胸站定,冷喝一声,诸女立时齐齐亮剑,仗着人多势众,大着胆子合围而上。
“隆——”外坛大门缓缓开启,天夜援兵将至,王也不敢恋战,忙捞了面色有异的诸葛青,暂向内坛撤去。
“不许进去!”
司礼官见王也不向外突围,反朝内坛退去,一时大骇出声。
“快进去快进去!”出言催促的,却是被王也搂在腰侧的诸葛青。
见诸葛青面色转圜,神识尚在,王也大喜之下忙低头急问:“你没事吧?还好吗!”
“没事没事!咱们快进内坛!”看得王也对着自己面露急色,言语关切,诸葛青不禁促狭一笑。
“给我站住!”
“我站住了你又要杀我,叫我怎么站住啊?”诸葛青对着一众女官吐舌眨眼,噎得司礼官差点说不出话来。
“圣坛内殿乃天夜禁地,只在王储大婚之夜开启,你们无旨擅入,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司礼官此言一出,诸葛青一听便知自己所料不错,不由笑得更欢了,“也就是说,你们不敢进来咯?”
“快!快拿下!”司礼官不敢再应,只呼喝左右,挥剑杀来。
王也更不犹豫,带着诸葛青,一步跨入内坛大门之内。
“今日这可是女王陛下亲自赐的婚啊,合情合理合法,这内坛圣殿,我不进谁进?”诸葛青在门内掰动机括,合拢石门,对着阶下诸女勾唇一笑,“各位好姐姐,祝我新婚合卺,福缔良缘吧。”
“你!你个臭不要脸的!有种的出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那可不行。我今晚忙得很,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可无力奉陪了哦。”
“你……好哇驸马爷!没有御医解药,我且看你熬不熬得过今晚!”
“什么解药!”王也闻言惊觉,但石门已在此时“轰”地合拢了。
内坛之中,一片静谧。
七根红烛忠心守护着阴影中肃穆的神像,各自无言。
诸葛青拍拍手,环视殿内,很快便被坛中央的那方圆形台座吸引了注意,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放心吧老王,这机关设置的是一旦从内关闭,就只能从内打开的,就算是女王来了,也一样进不来。”
王也在他身后凝眉注视着他,开口关心的却是另一桩事情,“青,你真的没事吗?”
“你这么小瞧我么——我酒量好得很!不用解酒药,过一会儿就好了。”诸葛青哈哈一笑,全没在意,还对着珠帘环绕的莲花台座动手动脚地左拍拍右打打,兴致颇好,“诶这难道是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吗?”
王也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青,你忘了之前公主说的了吗,这酒是……”
“老王你看!”
诸葛青仰着脖子,拍手叫好,王也被打断了话头,也是一愣,抬头顺着诸葛青手指方向看去,原来是莲花台座正上方拱形穹顶开着一个正圆天窗,夜色当头,正透下浩繁星光。
天地双圆遥相呼应,天光烛火星夜交辉。
“很美是吧?”诸葛青欣喜回头望向王也,笑得天真浪漫。
“嗯。很美。”
穹顶之眼,漏的是星辰倒影,王也眸中,映的是春风笑面。
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就像星移斗转,春风绿岸,天经地义,无可阻挡。
“原来这就是天夜储君大婚的地方啊,还真是挺能享受的啊……啊!”诸葛青话音刚落便突然大叫一声,竟一手捂心一手伏床,躬身蹲了下去。
“怎么了!”
王也两步赶上前去,近身细看,竟发现诸葛青锁眉咬牙,揪得胸前红衣欲碎,霎时也乱了主意。
“心口疼吗!”
诸葛青狠命松开牙关,刚想回答王也,却在这时心头如裂帛擂鼓般一痛一跳,周身血液只像那脱缰乱走的野马群四散奔逃而去,又没头苍蝇一样汇涌碰撞在一处,扎得他如临千锥万刃。
“青!你别胡闹吓我!”
王也两手齐上,紧紧扶住浑身战栗痉挛的诸葛青,俯面去看他脸色,更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诸葛青面上红白乱跳,嘴角微微抽搐,冷汗如雨洗肤而下,不消片刻便浸湿了他领口衣裳。
这模样,不像演戏作假!
“青!你还能说话吗!能的话,应我一声啊!”
“这酒……有毒……啊——!”
诸葛青浑身气血逆转,如蒸如沸,一开口,便难耐地吐出一声惊喘,听得王也心口一悸,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好!
这大概,不是中毒!
而是……情|热!
诸葛青那边热得额汗滴坠,王也这边也惊得冷汗直冒。
怎么办!怎么办!王也平生从未遭遇这般祸事,堂堂七尺男儿竟全然手足无措,只见诸葛青痛苦难当,由不得攥起衣袖,替他抹去满脸热汗。
王也自己越擦越热,汗湿盈背却不自觉,一心尽在诸葛青身上,反复做着徒劳无功的努力。
“青、你要不要坐下歇一歇,我教你一套简单的吐纳功法,你试着调息看看?”
王也好不容易逼得自己冷静下来,想出一个可供一试的法子,正准备扶起弯腰不起的诸葛青就地坐好,入手触及肌肤却惊觉那人已是通体滚烫。
“你、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诸葛青闷闷低哼着,声音像他此时的身体一样巍巍颤抖,“嗯……不烫……好冷……”
“什么!你说冷吗?”
“嗯……比天山雪水还冷……”诸葛青原本捧心的左手早已移至下腹,便似只是吃坏了肚子,闹得慌,倒是有问有答,不似方才那般急痛难当了。
但王也现已见识了这酒的霸道烈性,便知这劲力没那么容易下去。
他强行抓来诸葛青手腕,摸脉一探,登时心凉半截。
脉象大乱!
诸葛青一下被灌入了大半坛五毒药酒,现在,才只是刚刚发出来而已。
“你别怕,先坐下来,跟着我做。”
“嗯……”
诸葛青歪歪斜斜地在王也搀扶下,倚靠台座缓缓坐下,不等王也说话,便先下意识地暗暗调用自家功法,盘坐调息。
“呃!”诸葛青全没想到,才稍一运气,那针扎般的气血冲撞之感竟再度袭来,不但未曾消解,反是变本加厉。
“不行!”诸葛青骤然身形倾倒,再撑不住那万蚁噬心、千刀凌迟之痛,如被烈火烧身般以指抓地,缩身挣扎。
“青!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你会不会……
会不会死?
王也惊急交加,心如刀绞,视线竟一度模糊。
为他豁出性命的誓词,言犹在耳啊。
“青,我带你闯出去吧!天夜王宫有的是良医、解药,你不会有事的!”
“不要……”
王也一把将他从青砖上捞起,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紧紧咬牙抵住痛吟的样子,心口被谁猛地一抓。
“乖!咱们出去,投降便是!”
诸葛青缓缓摇头,奋力抬手去掰王也搂在他肩头的手指,犹自痛苦抽搐的惨白面容上忽然绽出半点笑意。
“将军不能投降。”
你!王也眉间云宇一沉,翻涌起风雨欲来的滚滚洪潮。
“别担心……刚刚好点了……再过会儿……就没事……”诸葛青口里如此说着,但在王也看来,他眼中清明的神采正在退潮般地消散着。
“青!你现在到底感觉怎么样!快跟我说实话!”
“真的……感觉……舒服多了……”诸葛青话方言讫,便在王也急切的微晃下,脑袋一歪,直愣愣栽倒在了王也胸口。
王也心头恍若骤然负重,向下坠了坠。
他于急乱中仓皇低头,便见那人透白如玉的面容上薄汗洇濛,颤抖的眼睫仿佛也沾染上了滴滴清露,恰似孤卧晨风的青青草木,颤颤含情,却无人怜爱。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王也出世再入世,年少万兜鍪,虽沙场用命,久历风雨,但那重怜花惜木之心,却是不曾丢却。
此情此景,便是无关风月,亦足以令他动容。
“青……”
王也低低唤了声名,诸葛青便如有所感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于闷声痛吟中哼出一尾贪恋的鼻音。
明明这样拥他在怀是说不出的温暖舒适,但王也却是脊背僵直,咬牙屏息。
你在紧张什么,王也。他问自己。
“这样、真的会舒服点儿吗?”他问青。
“嗯……”
诸葛青往他怀里一钻,似乎想用行动直白地回答王也。
不用开口,诸葛青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抱紧我!
王也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挣扎着要向诸葛青腰间爬去,但他千斤重的臂膀竟不敢抬起分毫。
抱抱他,没关系,但,抱了之后呢?
王也猛地闭眼不敢再看那人,而诸葛青却在这时主动蹭上了他晕汗的脖颈。
沉沉呼吸就在耳边,夹着三两声催促娇哼,起起伏伏跌沓在王也心头,一下一下,弄弦成曲。
“嗯?”
似是苦等未果,诸葛青脑袋一晃,滑下王也肩头,半仰着脸,抬起两颗无辜无害的水泽乌丸,如一只讨巧乞食的狐狸,趴在人身上,楚楚可怜地巴巴望着。
望着你,望着你,望到秋水尽穿,望到春花骤放。
望到你心动、心软、心碎!
王也屏息,再仰首,对空深深呼吸,正望见穹顶之眼那抹缀满泪光的幽蓝。
这一汪深邃而忧伤星空,是谁受伤泪落的眼么?
王也猛地低头,对上那两汪倒映星辰的清眸,第一次在这双眼睛里读出了,深藏不露的悲伤。
明明是那样渴望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神里会有这种情绪?
这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我、我惹你伤心了吗?”
王也怔怔伸出手掌,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地,抚上了他的侧颊。
“嗯嗯……”
诸葛青晕晕乎乎地摇摇头,眼中又漏出一种困惑不解的波痕,好像真的不懂王也在说什么一般,倚在他掌心,对着他浮出一层温柔笑色。
但那缕藏在缱绻笑意下挥之不去的悲伤,却利箭般穿透了王也的胸膛!
——我知道我不能,但是,爱我。
王也捧面的手颤抖着,一指一指,黏连不舍地,缓缓收回。
诸葛青的目光失落地随之向下坠去,倏然抬眸之时,王也看见的,是他努力藏匿痛楚的笑。
青,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别这么看着我!求你,别这样!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
毫无征兆地,王也突地展放双臂,将那人狠狠摁入心怀!
“啊。”
王也肩后,一声短促惊喘。
胸前,是止不住的唐突心跳。
“青、你还好吗!”
“好、啊……”
诸葛青双手攀上王也肩头,紧紧反搂,欣喜狂乱的喘息一时绽放如花。
王也知道,诸葛青的两手十指正在自己腰间背后上上下下肆意游走着,但他此时意识昏聩,行止错乱,其实不过凭本能胡乱摸索而已。
如此这般颠来倒去不得其法,王也也被他隔衣摩挲挠得浑身发痒,拦也不是,逃也不是,到头来,索性腾手摸至腰间,自行拆落环扣,抽解玉带,将狐狸爪子一握,牵进袍下,任其享用。
引火烧身,自投罗网,再没比他更傻的猎物了。
空殿之上,锦缎窸窣,神龛肃穆,不知哪位神明漠漠垂眸,无声质问着什么。
——祭坛既开,牺牲何在?
王也发狠般一咬牙,将缠抱上身的诸葛青强行从腰间解下,踉跄着扶台爬起。
不顾诸葛青难过的嘤咛,王也站在大殿中央,最后闭眼深深吸气。
“嗯……别走……别走……”
“等我一会儿。青。”
王也睁开眼,不再回顾,直面圣殿神像,跪了下去。
“既到贵地宝刹,便尊主家神祗,王也虽非信徒,亦不敢唐突冒犯。斗胆请借一香一烛,在此敬告天地,以……”王也挺直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猛地抬头,直视向神像冷漠的双眼,“以证婚姻。”
言讫,三拜叩首。
抬头时,一道掠影自墙砖上闪过。
一只绕烛翩跹的飞蛾,对影成双。
烛焰一跳再跳,相和而舞,映得王也面上明暗交杂。
叩着神殿玉砖,王也郑重再拜三拜。
“王也自作主张,且先替他寄下这三拜,如若他日,他……”
你……会后悔吗?青。
王也不由转首,望向靠在台座下自揪衣领喘息不止的诸葛青,忽然很想现在就问问他。
不过,一定非要问个明白吗?
“今日虽是情势所迫,但若违人心意,一应罪过,皆在王也身上。”
有人合掌起誓,满殿神尊却不置一言。
王也撤掌起身,回到诸葛青身边,缓缓蹲下,向溺水的人伸出了手。
“嗯、你……你快走……”
王也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诸葛青的眼睛,竟发现了其中挣扎而出的一丝清明。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有什么情绪瞬间淹没了王也的眼眶。
“我怕是、快要死了……这种死法……不想、被人看见……”
“你……你觉得我有可能转过身,任你死在这里,却当做没看见吗!诸葛青!”
诸葛青像是被王也一改往日温和的嘶哑咆哮给吓傻了,呆呆地半晌没有反应。
“诸葛青,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看着你,明白吗!”
诸葛青瞳仁呆滞,胡乱摇头,又想起不对,慌慌张张改为点头。
他这样子,看得王也心底一软,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青,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王也,今天就让你这么死了,我真的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恨?”诸葛青像是抓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词,低头身子一缩,“别、别恨我……”
到底还是醉着啊。王也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耐心解释,“我没恨你。我说的,是恨我自己。”
“不要、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好不好!”
王也一怔,真不知这话从何而来。转念一想,似是明白了什么。
“我不恨你。真的。不论今天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不是、不是今天……”诸葛青急切地抓过王也襟袖,摇着头,散乱的发鬓青丝飘摇,荡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从前、今天、往后,都不会恨你。我王也被你救下一条性命,感激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又哪来的恨?”
哪来的恨?是啊,这都是哪来的恨啊……诸葛青眼中涌起漫漫悲光,紧攥王也袖口的手终于怅然松开了。
说错话了吗?王也心下咯噔一跳。果然是又说错话了吧!
“不是、我是说,我对你,不是感激……”
“不是?”
“我、不是因为感激你所以才……我是、因为我……我喜欢你!”
王也差点咬到舌头,却是自己也吓了一跳。
“喜、欢、我?”诸葛青重复着王也的话,歪头想了半天,又冒出一句,“那是,不恨我的意思吗?”
王也哭笑不得,“得,祖宗您这是在想什么呢,又给我绕回去了。喜欢你,怎么还可能恨你。”
“怎么不可能!”
王也不意诸葛青此番偏执至此,只得一遍遍重复,“王也不恨诸葛青。听明白了吧?”
“那、那以后呢?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
王也伸出手,想摸摸呆狐狸的傻脑袋,却被他一臂挡开。
“不……你会……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会恨我……”
王也闻言,一把拉过诸葛青的手,也微微沉下脸来。
“我不后悔。我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你……也别恨我,好不好?”
王也从未见诸葛青这样神色戚戚地求过人,心口莫名一疼,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你发誓!”
“嗯。我发誓。王也绝不恨诸葛青。”
“要、要一辈子的那种……”
一辈子太长,王也这么一个亡命沙场之人,从前从不敢想。
但诸葛青向他要了。
此生缱绻温情尽在此时涌起,王也对着诸葛青渴望的眼睛,对着满殿神明,立指起誓。
“我王也今生今世,绝不恨诸葛青。天下芸芸众生,只爱他一人。一辈子的那种。”
神殿之上,烛火突地一跳,迎风愈燃愈烈。
一滴红泪,自烛心落下,融融化进王也心里,浇筑成蜡。
诸葛青在微明烛光中,怔然含笑落泪。
“青。”王也忍不住低唤一声,呆呆地望了他半晌,忽而猛扑而上,重将他揽入怀中,紧紧贴附。
炽火般的呼吸死灰复燃,一股热流自心口相贴之处涌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毁天灭地般轰然倾塌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王也与诸葛青之间最后的阻隔,只此一袭薄薄的合婚红袍,而已。
触探什么,撕碎什么,何须多言,何必再问!
千抓万挠急急相错,两扇呼吸一齐兵荒,诸葛青一把扯开王也肩头红襟,照着他的颈窝,狠狠咬了上去。
“你这狐狸,怎么还咬人啊。”
王也吃痛,却一笑侧首,贪恋地捕捉那人啃噬自己的香|艳一幕。
“哈——哈——哈——”
这沉沉喘息噬咬人身,这清清津|液溺毙神魂,够了吗,这就,够了吗!
就请,再肆意一点,再纵情下去!
四处留痕,遍开红花,他犹嫌不足,发起狠来,更在王也颈下切齿一咬,赤腥的鲜血立时涌上舌尖。
王也肩头微微一抖,心头也跟着微微一颤。
“原来不是我恨你,是你恨我啊。”
一枚血印换来一句笑语。
“是……”诸葛青在肩侧如喘如咽,恨得双目俱红,“我恨你,我好、恨你!”
“你恨我什么?”
“恨你的好!”
诸葛青答得哽咽疯狂,王也却抚着诸葛青颤抖的脊骨,慰语温和。
“这是要我对你坏一点的意思嘛?”
伏在肩头的那个人坏坏地闷哼了一声,又在王也颈侧报复般地啮了一口。
这一口初觉痛疼,继而却软。
勾舌吐息,牵肌连体,他无意偏缠绵,浅尝辄止又愈加深刻,直循着王也利落的颈线,一路攀行向上,侧首啮喉,仰面探颌,问道齿关。
无数个细腻而痴狂的吻一一开落在王也领口之上,无声衔走了他最后的自持。
青,我真的不知道往后余生自己能给你什么,但至少今晚,我绝不吝啬。
“唔!”
王也两手一按诸葛青肩头,堪称莽撞地一头磕上去,登时落得两牙打架,互吃了个闭门羹。
两人吓得各自逃开,捂嘴相看,双双闷闷笑了出来。
“抱歉啊,我头一回……”
“嗯……”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啊,笨蛋老王。诸葛青如生抱怨般伸手轻推了王也一掌,正中胸膛。
王也哪容他再来个七擒七纵,当即将他一把揽住,掰回身前。
“你干嘛——”
“我还要问你干嘛呢!”
王也言毕,也在诸葛青肩头一口咬下,浅浅留印。
“嗯!”诸葛青被激得向后猛一仰头,立被王也一手捞回,牢牢缚在胸前。
与方才如出一辙地,诸葛青雪原样的肌肤上,绽出了一路绕颈而上的红花……
侧颈相对,将触未触之时,王也停下动作,屏息垂眸,视野之内只余下那两瓣红唇。
“哈……”
王也用手指轻轻按上诸葛青耳后,将他的下颌缓缓扶起,沉沉哈出一口热气,渡给诸葛青一丝渴盼的温暖。
先给予,而后得。
“啊……”
诸葛青启唇低低一叹,王也期待已久的那抹颜色在他齿后惊鸿一瞥,再现真容。
“嗯!”
两人同时张口迎上,继而含服珍重,扫荡温柔。
烛火静止,一如神明指点,凝固了四海八荒的时间空间,唯有墙上阴影,兀自执着映下辗转相融的两道温柔线条。
一口偷心,一吻杀人。若是命运可错,王也,已不再是从前的王也。
天下与道,是过去乾坤;往后天地,是众生与他。
他即方寸,他即吉凶。
诸葛青,就像一个颠倒乾坤的迷局,越是越是妄想征服掌控,越是沉溺其中不得自拔,越是战战兢兢投其所好,越是误入歧途不得其法,不知消磨了多少觊觎之心,困束了多少贪婪恶念。
而那个胆敢抗天理、违大势的无心解局人,却在这时,才姗姗来迟。
虽千万人,吾往矣,逆命又如何!
王也口衔殷红,托抱着诸葛青踉跄站起,一腔血勇尽在此时。
大红婚袍宽袖一展,带动一缕酥风,台座上藕色软垫如莲花开落,烛香盈然满殿。
王也一臂撩开如瀑珠帘,与醉意昏沉的诸葛青一齐摔落榻上,滚身相缠。
仰面的瞬间,王也一眼瞥见了天穹井口中那轮升至当空的满月。
月满人圆,正合此心。
上上吉。
浩荡月华濯洗凝脂,诸葛青那张汗涔涔的玉面竟似月夜镜湖,波澜静谧,王也小心拨开他几缕柳丝样的贴颊湿发,一点点解落他束发的巾带,将手指缓缓伸入这千丝万缕下,轻轻揉按。
“嗯——”这一声惬意的喟叹似缓还急,催得王也扬手一抓脑后发带,身后霎时江河倾倒,披了他满肩满背,落了诸葛青满面满怀。
“嗯……”诸葛青痒得闭眼甩头,更挠得另一个人心痒难耐。
王也一捋颊边坠发,握成一束拧送身前,径直衔咬口中,两肩一振,那宽袍大袖竟生生被抖落而下,露出他满身的狰狞疮疤。
诸葛青醉眼一呆,毫无自觉地歪着脑袋看他,只是他不自禁扭|身|纠|缠的动作,又仿佛生出了一条绕向王也后腰的狐狸尾巴,一甩一甩地邀着欢。
祭祀牺牲,犹无自觉。
神殿之上锒铛一响,束腰玉带被某人扬手甩落台下,披挂遮掩的红裳丝锦滑溜溜地流落青砖,化作一片狼藉红绡。
王也轻抚着诸葛青背上鞭刑开出的道道血痕,低叹一声。
月华凝柱,贯穿穹顶洞天,深深倾入此间方圆,碾转在柔软的香花之上,无言厮磨。
“疼吗?”
诸葛青竭力摇着头,摇得眼里星点乱闪,摇得王也心头一阵动摇。
“还……继续吗?”
“唔……将军这是要做逃兵吗……”
被极致的痛楚逼出短暂清醒,诸葛青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在裂痛中挣扎着望向王也。
当然不做逃兵。生死契阔,与子同袍。
王也将十指依次嵌入诸葛青指缝,紧紧相扣,倾身递上一吻。
“唔!”
单枪直入、马上纵横、捭阖千军不及摘一人真心,既入阵中,岂可卸甲?
诸葛青在万箭追身的痉挛中弓身相抗,于令人血脉贲张的隆隆擂鼓中蓦然回首。
的卢飞快,霹雳弦惊。
马踏飞燕,落蹄铿锵,马背上豪气冲云的那道绝影伸手一捞,揽起战袍猎猎。
黑云压城、甲光向日、城欲摧、金鳞开、鲜衣怒马、单骑掠阵、满弓弦、掀血肉、闯荡冲杀、一杆豪龙破军!金鼓争鸣、颠沛扭颈相望,只一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醉里挑灯看剑,烛花爆。
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向侵吞己身的危险炽焰投身而去。
“啊!”
烫穿全身,痴心愈烧,一声惊唤透体而出。
空城弄弦响,谁人乱拂琴。王也止步不前,颤着唇心望向鬓发尽湿的诸葛青,却被他一爪抓在背上,重又勾带俯身而下。
“青……”好看的醉红自诸葛青肌肤上隐隐透出,王也蓦地急喘一声,吞滚喉结,咬字缠绵。
“嗯……王也……”
王、也?急涌而上的热血轰然冲|顶,王也难以置信地凝望醉态撩人的诸葛青,心中是山呼海啸,喊声漫天。
你知道你这是在和谁、做什么吗?王也问他,也问自己。
你……这是……在他身|体|之|内……
是行的合卺大礼,或不过天荒一场?王也不知道于诸葛青而言这算什么,他只知道,重围之中,他没有退路。
“啊、啊……”千呼万唤,晃得他鬓发遮面,王也却偏要拨开云翳,看清他深陷其中的痴狂|欲面。
夜深花未睡,烧烛看蕊心,烛心盈满的蜡油一滴滴顺着烛身汲汲而下,焰团扑闪一呼一吸,诸葛青后仰弓起的脖颈在墙上划出一道催人曲线,崩断了最后的绝弦。
“啊嗯……嗯、嗯、王也、王也……”
一股热风自穹眼闯荡涌入,引得烛火“噼啪”作响,高低上下跃动起伏不止。
那不足与外人道的痴声吟|唤、私语呐喊,却偏要佛前念唱。
“青!”
诸、葛、青!
王也不效忠神明,却效忠于你。
“啊王也!啊——”
身后深渊万丈,诸葛青仰颈跌落,抓在王也肩背上的两手十指齐齐滑坠而下,闷闷砸在身侧软垫上,兀自微微娇颤不止。
高烛台下,蜡水淋漓,香斑点点,灼人热焰烧却残生,只落下红泪一滴,倾柱漫下。
“啊……”
凄凄夜风中,这烛液慢慢风干凝固,渐而依附连结,直至永铸其身。
他们不顾满身浸汗、喘息难止,在这空寂的神殿之上、满月之下,紧紧相拥。
诸葛青错乱的脉象向着王也的心跳渐次靠拢,终于同频同调,归如一心。
“嗯……”
痴人呓语嘤咛一响,王也耳后突地一跳。
“还好吗?”
“嗯……舒服……”
王也笑着在他额心落下缱绻一吻,“舒服?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嗯……不睡……”诸葛青在怀里不安分地扭了扭。
“那你还要干嘛?”
狐狸耳朵一竖,两眼发直,“还要……干、吗?”
王也一愣,会意之后,又笑了出来。
“还要、还要、你真是我祖宗……”


车轱辘一下一下地在土路上磕绊着,震得人左摇西晃,诸葛青在狠狠的一下颠簸中,猛地醒转。
“青!”
入眼是王也关切爱怜的目光。
这异于寻常的眼神看得诸葛青一呆,竟没来由地揪起身前薄锦,拉到了颈下。
这防备的动作看得王也心下一凉,“青你……”
“我这是……”诸葛青骇然低头,正见自己一身素净单衣,早没了那身大红婚服,正要询问间,忽感身体有异,登时脸色红白乍变,一下跳将起来,惊呼出声,“我被那、那什么了?!”
“???”
王也满眼震惊。
诸葛青一看王也表情,脸色更白,当即抱头大叫一声:“啊!老王!”
“对不起、我……”
王也不意诸葛青醒后反应如此激烈,心下既愧又痛,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王也!我真是看错你了!”
“青你先别生气,当时我……”
听诸葛青痛斥自己,王也几欲心碎,伸手去牵他衣袖,却被他挥臂甩开,毫无留情地指了一鼻子。
“你竟然,见、死、不、救!”
“什么?”王也懵了。
“你还问我什么!你不知道天夜女人会对我做什么吗!就让我这么、这么……”诸葛青眼睛一红,咬牙含恨,一句绝情话脱口而出,“王也,咱俩绝交!”
“!!!”

插一个片尾曲——《孽海记》李蚊香版
他是个 偷心盗~
他眼底眉梢
(反复说 诸法万象般若)
围着我 绕啊绕
(唵嘛呢叭咪吽 呀)
路迢迢 夜悄悄
(谁不是 来人间头一遭)
等明月来相照
(只想把风月都瞧上一瞧)
意中人 与我赴良宵
(何妨向菩萨告个饶)

我此番夙愿了
(世人总是有太多烦恼)
痴心愈烧
(万情千绪都要奔走相告)
披了件僧袍
(转过头 寄托神明祈祷)
掩着面 笑一笑
(神明不凑热闹)
地狱门 灵山道
(哈 写书人落笔匆匆潦草)
听过往人嚎啕
(来不及追究个中蹊跷)
人世间 并不算逍遥
(将故事尘封于古早)

蜡烛、月光:已经在努力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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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4 22:50:4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棒啊!搜了好久才找到,太太你其实可以把这些发在一个帖子上的!这样好找相亲角看到文的也能看的连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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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4 23:34:1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文笔!也好香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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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5 10:5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白白白龙啊 发表于 2021-11-24 22:50
好棒啊!搜了好久才找到,太太你其实可以把这些发在一个帖子上的!这样好找相亲角看到文的也能看的连贯些 ...

emmmm因为我打小就不玩论坛,啥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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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5 10:59:51 | 显示全部楼层
花生米 发表于 2021-11-24 23:34
!!这文笔!也好香呜呜

emmmm冲是冲不起来的,就看个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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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5 14: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老王太强了,狐狸在怀都先结婚,老青的反应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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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0 07: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mik548906 发表于 2021-12-5 14:11
厉害,老王太强了,狐狸在怀都先结婚,老青的反应太有趣了

嗐,老王是那种乱搞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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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30 22: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也青·五十弦】第七弦·水浆迸

王也,曾经威震九州的北朝伏龙军虎首大将军,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介西域小国的上门赘婿,而且还是与人共侍一妻,给人做小的那种。
而这一切,皆要拜一个复姓诸葛单名为青的人所赐!
从今往后,全队上下都知道了一条时刻铭心的金科玉律:男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不要随意招惹一种名叫“狐狸”的神秘生物,尤其是气炸毛的那种!
否则,后果自负。
这话原是一句戏言,但八卦变谣言,谣言变传说,就越传越离谱。
传到坊间,这话便完全变了味,人人都道王宫里来了一只神通广大的狐妖,昼伏夜出,勾魂摄魄,专司人欲,好食元|阳,吓得满城的天夜壮汉一入夜便关门闭户,生怕被那狐妖逮去玩弄,坏了操守。
毕竟,春宵一梦虽好,第二天被老婆大人活剐了可大大不妙。
而闹出满城风雨的罪魁祸首,这一大清早的,还在高阁之上闷头大睡,准备养足了精神再出门兴风作浪。
两日来,昔日不染下尘的天夜御用医馆,摇身一变,成了满城流言情报的最大集散地。
为了从这群守口如瓶的活计们嘴里套出一二新事旧闻,御医们是有什么好药好贴都往这伙人身上招呼,医女们更是推拿按摩,殷勤侍候,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真话说了多少不知道,伤倒是好了大半。
这也难怪人人都好奇如此,须知诸葛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放入这女人堆里,说一句“如鱼得水”都是谦辞,道一句“蛟龙入海”还恰如其分。
女王、公主这些被诸葛青重点照顾的人物自不必说,满宫婢子女官们又哪里见过这般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一个青眼斜睨,一抹勾唇浅笑,便撩得诸女面红耳赤,迷得众卿神魂颠倒,两日攻势下来,就连定力如山的冷面美女司礼官大人都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别说这些俗家女子,便是有道高僧、天尊仙长来了,只怕也未必过得了他这关。
大将军王也,脱袍卸甲后不过是个还了俗武当小道,久离风月,未经人事,又怎是此等妖孽的对手。
诸葛青自然知道自己这般撒野,隔壁老王早都一一看在眼里,但他野性上来,就偏偏要做给王也看!
眼看大婚之期已到,诸葛青却还在撩天撩地,玩得乐不思蜀,半句不提出逃之事,王也是又气又急,又是无可奈何。
毕竟,出言劝他留下享乐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
现下被困烟花国,还做了这荒唐驸马,正可谓尽平生之窘迫,而一手造成这般窘境的,他自己也占一份。
不怪别人,全怪自己妒语伤人,惹毛了小祖宗,还真是报应不爽啊。
念及自己的罪过,王也再次唉声叹气。
他不是没找过诸葛青道歉,但那家伙却几次三番笑脸相迎,婉言相拒——不是溺在花丛中来上一句“老王你没看我这忙着呢嘛”,就是抬起手指遥遥一指,大呼小叫地打招呼:“诶你们看,你们的新驸马来找你们了”,然后指点宫婢丫头们戏弄于他。
最后一次,忍无可忍的王也终于鼓起勇气,冲进红粉朱绡中,一把抓住了狐狸尾巴。
却不想,还不等他把人强拖出来,诸葛青那边也来了劲,翻脸甩手,就是一句:“王也,你我二人虽同日入宫为婿,但你也要知道,我的位份,在你之上!尊卑秩序如此,可由不得你胡来!”
“……”
诸葛青此言一出,身边宫婢们个个深以为然,就没有不帮着他说话的,王也若是再不撒手,司礼官大人就该被她们叫来执法了。
王也服了,真的服了。
女王对他青眼有加,公主对他百依百顺,乃至整个天夜王宫都沦陷在了诸葛青的糖衣炮弹下,王也胆敢违逆,便是与举国为敌。
诸葛青,做一个云游商人,还真是大大地屈才了啊!
王也见诸葛青犹自拂花问柳,与众女眉来眼去打得火热,心中酸溜溜的又无从发作,只得闷闷不语,摇头退走,继续回房间抓心抓肺去了。
就这样,王也孤身一人熬了两日,除了御医堂的大夫和送餐食的丫头,再没人来访。
第三日晨起,王宫上下到处人声鼎沸,笑语喧哗,宫人们杀鸡宰羊,磨刀霍霍,种种迹象无不在向王也下达着最后的通缉。
青,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王也昨晚早已收拾停当,唯一所缺就是一把趁手的兵刃。
他既主意已下,誓要带着诸葛青逃出深宫,便再无所惧,三两下盘束乌丝,高绾发髻,束紧腰带,推门而出——正遇上了列队而来的司礼女官。
“驸马爷起得好早。”司礼官在王也面前站定,示意身后女婢奉上大红锦袍,笑道,“公主说二位驸马穿汉家衣裳别有风味,便特意命人连夜赶制了两套汉家婚服,还请驸马爷一试。”
王也下意识倒退半步,转念一想,又觉当下动手不妥,还得与诸葛青汇合议定之后再做打算,便假意称谢,收了这锦袍。
司礼官见王也配合,不禁颔首微笑,转身又去敲打诸葛青房门,不想,倒在这里碰了壁。
连叫三回,还不见开门,连声应答都没有,司礼官这美人脾气也有点禁不住消磨了。
“驸!马!爷!”
司礼官一个高抬腿,一脚踹开房门,带着一大帮仆婢,气势汹汹地挑帘掀幔,冲进内室,径直闯到床前,正看见猛然惊坐而起的诸葛青一脸状况外地望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两厢对视,都是一愣。
“老王?怎么回事啊?”
“呀——”仆婢们如被惊起的雀鸟,四散捂脸逃开,只剩红瞳放大的司礼官大人还勉强站定在床前,眉头直跳。
诸葛青两肩、双臂、胸膛,直至下腹,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中,一览无余。
他肌群协美,骨态勾人,肩臂线条温柔又不失力量感,胸腹呼吸起伏牵动人心,平白令人浮想联翩却又不自知。
“谁知道你丫的果|睡!”王也看不下去了,主动闪身挡住司礼官视线,亲手将锦袍披上他身,再回身屏退众人,“驸马更衣,姑娘们都出去吧。”
司礼官正愁下不来台,听王也发话,便急急领了诸婢子,返身闭门,候在了屋外。
在场已无外人,王也正要与诸葛青商量对策,却被对方先抢了话。
“老王你来给我送婚服啦。还怪好看的呢。”
诸葛青拢了拢王也披在他背上的锦袍,一副又要撒娇撒痴的模样,闹得王也心慌。
“祖宗,没工夫解释了,咱赶紧逃吧。”
诸葛青一边慢条斯理地穿着那身织金云纹大红婚袍,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天夜公主貌美倾城,又举一国之富相托,实乃天下罕有之美事。如今宝马香车、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不如就此留下,与公主同享荣华,共治国家,如此岂不美哉?”
王也不想诸葛青如此“记仇”,连自己三日前说的原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几乎分毫不差,现在听来又羞又愧,只得求饶。
“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先别穿这衣服了,咱没时间了。”
“为什么不穿这衣服,今天是咱大喜的日子,你慌个什么劲。”
王也差点给他跪下了。
“我说,祖宗诶,等出了天夜,要打要杀都随你,这节骨眼上,您就别闹了成不?”
“闹?我可没闹。”诸葛青穿好华服,两手一抖开襟绣边,掀袍拂袖而起,“今天这婚,我成定了!你有本事,就抢亲劫走我啊。”
王也傻眼了。
而那人却旋开宽袖,回身一笑,“你要么走,要么就乖乖穿好衣服在这陪我,自、己、选。”
这!这还能怎么办!
王也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狠狠薅了两下,咬牙挤出了三两个字来:“陪……我陪……”
诸葛青邪邪笑着,伸手在王也下巴上将触未触地轻轻勾了勾,“穿上婚服的老王,一定很迷人吧?”
“你才迷人!”王也“啪”地一下拍开诸葛青的手,忿忿穿上了红衣。
两人在屋内闹了半天,直到候在门外的司礼官等得不耐烦了,才懒懒开门出来,全不想,等待他们的,赫然是两捆棍棒粗细的红绳。
“你们要干嘛!”
司礼官搓着红绳,淡定一笑,“驸马勿慌。这是天夜风俗,乃新郎出门时必行之礼。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您就委屈委屈吧。”
不会有诈吧?王也心下警惕,正自犹豫该当作何反应,那要人命的狐狸已然自作主张,十分傻白甜地束手就擒了!
好吧……我这不是舍命陪君子么。见诸葛青边被捆了个结实,边还一口一个“好姐姐”地求着人家别绑太紧,王也就感觉崩溃。
偏偏那家伙半点儿危机感没有,还扭着已被五花大绑的身子撞了他一下,歪头笑得俏皮。
“嘿老王,你看咱俩现在,像不像两只红通通的大闸蟹?”
王也一翻白眼,“上桌被人掀了天灵盖的那种吗?”
“哈哈哈对对对!老王你的蟹黄一定很好吃!”
得意的“大闸蟹”立马改步横着走了。
王也没来由地脸一红,摇摇头跟了上去。

公主大婚,新王即位,又兼有一日同纳二夫之喜,王宫上下人潮沸涌,都向着圣坛方向拥去。
诸葛青、王也两人在一众女卫的押送下踏上坛前的百级石阶时,坛下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竟全是入宫观礼的都城百姓。
被这么多人看着,当众处刑,还真是王也平生头一遭。
“呼,这搞的,跟上菜市口砍头似的。”他扭身望向阶下攒动的人头,呼了口气。
那人却笑,“哈哈哈哈,能跟老王你一起上刑场,我诸葛青死也无憾了!”
王也瞪了诸葛青一眼,似是在嗔怪他口无遮拦。
“快走!”两人方才脚步稍顿,后面的长鞭便“啪”地一声厉响,击在了石阶上。
两人一个激灵,加快脚步,各自在心中暗道一句“天夜女子果然凶悍”。
好不容易踉踉跄跄被众女推上了圣坛,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所谓圣坛高立面前,立柱巍峨,圆顶如穹,石墙上遍刻牛头图样,高台下多缀月牙符文,想是天夜图腾与传统文字。
踏入森森坛内,低头便见地砖上简笔浅镂黄牛一头,牛背上另立一只小小青鸟,观之古朴大方,又似别有深意。
两人四下环视,才发现这圣坛其实分为内坛与外坛,两层皆为圆形,内外嵌套。
内坛大门目前紧闭,外坛倒是对外四门齐开,前来观礼王室宗亲们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司礼官,开始吧。”
司礼官躬身受旨,自炭火盆中取出一枚烧红的粗针,浸入水中冷却片刻后,持针依礼拜过天地诸神,转身来到了诸葛青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
诸葛青自司礼官烧针开始便脸色发白,现下见她手持长针站在面前,更是瑟瑟发抖。
而司礼官却神色庄严,步步紧逼。
“天夜男人以牛自喻,已婚者须穿鼻环以示忠心,驸马爷既入赘国中,当从规矩,入乡随俗。”
“什么!”
不光诸葛青头皮炸裂,连王也也惊得虎躯一震。
回想入城之时一路上所见壮汉,确有不少穿戴鼻环者,王也心下叫苦,这话怕是假不了了!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
诸葛青吓得面无人色,不由自主连连后退,立时被身后两婢按住双肩,一脚狠狠踹向膝弯,踹得诸葛青一下跪到了地上。
“青!”
鼻环!鼻环!那可是在鼻尖上环啊!那东西上了脸,我诸葛青颜面何存!
想到自己这张倾倒众生的俊脸要毁在这一针之下,诸葛青恨不得以头抢地!
“摁住他俩。”司礼官冷冷发令,然后缓缓弯下腰,对着诸葛青的鼻头比划了起来。
“老王救我——”
诸葛青死命扭身挣扎,却怎奈双手缚后,绳索又粗,直把自己双腕磨破了皮也动惮不得。
“老青你这自作孽的,让我怎么救!”
王也那边也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了多少。
“老王你好生绝情!我身上都要被人打出洞来当牛牵了,你还有心思嘲讽我!好哇,我、我……”诸葛青狗急跳墙,当场换脸,楚楚可怜地对众女使出美男计来,“好姐姐,二驸马皮糙肉厚又耐痛,只怕比我容易些,要不您先拿他试试手,回头再收拾我?”
“我靠!诸葛青!过分了啊!”
“不好意思啊老王,毕竟我的位份高些,你让让我也是应该的。”
“我特么……诸葛青!你完了!你今天别想全须全尾地从这儿走出去!”
“老王你这话说的,咱们缘分一场,本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反正这老黄牛咱俩今天是当定了,你又何必计较这一时早晚呢!”
“老青你要点脸!计较的明明是你好嘛!”
“我这张脸被穿了鼻环,还要来干嘛!你一掌拍到我天灵盖上,送小爷归西算了!”
“够了够了!太吵了!”坛外围观的公卿们对此喜闻乐见,司礼官却受不了了。
诸葛青见司礼官变了颜色,反倒心下一喜,心道有门儿,赶忙出卖色相,苦苦央求。
“好姐姐,爹妈生养你我本就不易,生出一张稍微标致点的脸面来就更难了,我这张脸得蒙公主偏爱,多一个金环虽然贵气,但到底失了汉家风味,不如改在其他地方开个孔暂且代替,也不算失了规矩不是?”
司礼官微微皱眉,又对着诸葛青那张帅脸仔细端详了一番,想想也觉可惜,明明是汉家男人,套个鼻环确实有些不伦不类的,反煞风景。
“按照汉家传统,不戴鼻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天夜大婚,新郎必须流点鼻血以祭天地才算吉利,不穿鼻环的话,又哪来的血。”
“哈?”
这都什么奇葩风俗啊!
诸葛青暗地里骂骂咧咧,差点吐槽出声,但眼下转机难得,不容错失,当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遂抬头一笑,口吐甜言。
“司礼官不必担心,洞房之夜见了公主,鼻血还怕没有吗?”
司礼官被糖衣炮弹堵了一嘴,确实无从反驳,只得扬鞭一甩,对左右喝道:“暂且给他们松绑,先走下一环节。”
还有下一环节!
诸葛青、王也头上冷汗未干,一本黄皮册子便被司礼官扔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我朝《圣诫》的汉文译本,你俩给我大声读完!”
两人在刀剑长鞭之下,不敢有违,忙爬到一起,捡起那本圣经般的泛黄书册,翻到封面,愣愣地将书名念了出来。
王也:“男德……”
诸葛青:“男诫……???”
“噗——”
诸葛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快念!”
司礼官一皮鞭抽来,气贯长虹地横扫过两张脊背,“啪”地一声裂响,抽得两人筋骨痛麻,脑袋发懵,诸葛青更是被抽得直接扑到地上。
好大的力道!
这一击来得猝不及防,王也毫无准备,也无从避让,生生受了这么一下,忙要去看诸葛青情形,却见他两手颤颤地从石砖上撑了起来,口里说的竟是:“念……这就念!好姐姐别打人啊,那位驸马爷背上还有伤呢。”
司礼官此番却不再怜他,扬手挥鞭,当头就打。
“抱歉了二位驸马,诵读圣诫时同受鞭刑,也是天夜婚俗。”
“我去!”
骂声出口,长鞭落下,几乎就在同时,诸葛青被打得脊背一弓,扭头又叫:“你这鞭子沾水的吗!这么沉!”
司礼官冷哼一声,红瞳中露出轻蔑色来,“汉家男人,不会连这点痛都受不了吧!”
言毕,扬鞭再打!
这一下,两人双双噤声,挺直脊背又同受了一鞭。
“啪——”
鞭响落后,两人耳中都是嗡嗡作响,默默侧首相看,都望见了对方额上涔涔的细汗。
“你……还好吗……”王也喘着气,有如一只低伏的猛兽,但他小心翼翼向诸葛青靠近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温柔。
“好得很!我还想问你呢!”
诸葛青狠狠咬牙,眸中被剧痛生生逼出了一道寒光。
下一鞭扫来之时,诸葛青猛地扑上王也脊背,替他挡下了这裂人体肤的一鞭。
“青!”
“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要不是天夜的御医良药,你现在早就创裂出血了!”
“你……刚刚卖我,现在护我,这算怎么回事!”
不容两人多说,那长鞭又如长蛇游走般在空中一晃,俯冲而下,一口咬在了诸葛青背上。
“只要、不打脸,就行……”受伤的狐狸趴在虎背上,弱弱答道。
“你……”
“哎呀别啰嗦,快点念!念完她就不打啦!”
王也无奈,只得哆嗦着手指,往书页上一抓,翻开第一篇,硬着头皮念道:“卑弱第一、夫为妇之属物,当正色端|操,清静自守,无好戏笑……”
“驸马爷,您也该跟着念一念。”司礼官在诸葛青身后幽幽道。
“好、好吧,老王你说什么来着?”
王也忍无可忍地从头又念了一遍,诸葛青却一句“记不住”差点没把他气死,“你找打是不是!自己过来对着书念!好好学学!”
诸葛青只得趴在王也背上艰难地向前爬了爬,自他肩头探出个脑袋,眯眼观书。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合如鱼水,为夫者事妻,当比德于牛,勤于春耕夏耘事也……”
“噗!老王——你就让我好好学这个啊?”诸葛青挂在王也肩上,贴面偷笑,吹出的气息吐在王也颊边,挠得人痒痒。
“你念不念!”王也恼羞成怒。
“念念念……”诸葛青连连应承。
“……专心第五。为人夫者,自当出入告准,勿谙巧饰,目无邪视,正心一也……如违妻纲……呃、哈?这什么?”
两人在时不时的落鞭声中满头大汗地敷衍着,但偏偏所谓“圣诫”又臭又长,这译本起初还装模作样地译一译,到了后面,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唱起靡辞艳曲起来了。
“那什么……老王……这什么字?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你个汉人不认识自家文字啊!”司礼官不识汉家文字,只以为这两人又借口拖延,登时挥动长鞭,高声厉喝,“大声念!”
“扶阳固本!如守疆护土!宜休憩滋养!房中行事!如攻城掠地!宜贯长虹之气!”
诸葛青快念哭了。
对着后文越发离谱的长篇大论,王也绝望地叹了口气,“青,算了,让她们打我好了。”
执法长鞭高高昂首,却久久未落,司礼官脸上也是红白乱闪,又羞又怒,说不出话来。
诸葛青更是索性把本子一摔,坐地嚎啕,“老王!他们欺负我!我这脸都丢尽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动不动说死!”
诸葛青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在地上踢腿装死,嘤嘤假啼。
“老王——我今天多半是要被人打死啦!你一定要记得把我的那批货卖个好价钱,多凑点银子好回家……咱们这辈子是没什么缘分啦,若有来生,咱俩再比翼双飞、同床共枕,一齐服侍公主殿下吧!”
“够了够了!”司礼官第二次忍无可忍,收了那本要命的邪书,重又扔下另一册本子来,“这里还有一本俗家功法,你们速速学来!”
两人靠着诸葛青的泼皮无赖,逃过一劫,刚松了半口气,拾起那典籍翻开一看——果然惊喜。
扉页导语:秘|戏|教|引,稀世孤本!依图行事,功德圆满!
第一式——老|汉|推|车。
第二式——观|音|坐|莲。
第三式——毒|龙|钻!
……
“啊这这这!这是什么!”
诸葛青猛一仰面,登时鼻血倒喷,坐在地上疯狂蹬足后退,直引得坛外爆出一阵哄笑。
王也捂脸无言,却又哪里遮得住此时这面红耳赤的窘态。
“上面有汉字,自己不会看吗!还敢问我?”司礼官插手骂道。
诸葛青苦着脸,与王也再度头碰头凑到一块儿,如拾烫手山芋般提起那书,一页页工笔细腻的春|宫|图卷哗啦啦地绽在眼前,迅速连画成影,将人物动作一一串联,活似真人教学,怎一个生动了得!
诸葛青、王也在国中哪见过这种“绝版禁|书”,双双看得呆愣发傻,吓得心跳突突,待猛醒过来,才齐齐伸手,“啪”地一掌将那册子拍在地上,露出黄皮封面来。
“阿威十八式”五个大字,端端正正地题于封面。
下方赫然署着作者大名——徐四。
好的,徐四,我记住你了。王也罕有地在心中狠狠地记了一次仇。
“这哪来的江湖骗子啊!节操不值钱吗!”
诸葛青红着脸大骂,却被司礼官一鞭子抽闭了嘴,“管用不管用,得要操练上了才知道,还不给我学起来!”
“什、什么?”
诸葛青、王也相对瞪眼。
坛外男宾却笑成一片。
“你们中原男人不会不行吧!”
“哈哈哈小白脸估计都吓|萎了!”
“就这,今晚还能入洞房嘛?”
“入得了洞房也圆不了房呀!”
“……”
“做就做!我诸葛青就当今天死了!”
再也无法忍受这些不堪入耳的群嘲,诸葛青愤然翻身挣起,在王也胸口重重一推,撩开红袍下摆,径直跨坐上身。
“诶呦!厉害咯——”
煽风点火不嫌热闹,火上浇油不怕情煎,坛外人言如沸,有谁心跳如雷?
“青你……你疯了吗!”
诸葛青一揪王也衣领,面上羞愤的红云一闪而逝,反露出一抹不要命的邪笑来。
“左右咱俩今天是要被人当猴看笑话看到底了!你又何必这么放不开嘛!”
“那也、那也不能在这啊!”
“那你想在哪儿!”
“我……!”
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啊!王也猛然醒悟过来,脸上登时挂不住了,“要不……咱再缓缓,先看看书上怎么说?”
诸葛青刚要开口说话,却骤然眉心一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面上飘过一丝迷惘,怔了一下,才歪头对着王也,缓缓凝出一个谜语样的笑。
“怎、怎么了?”
诸葛青一手摸入绽开的裾袍下,那迷雾样的笑便渐次散开,现出夭夭桃红,“老王……告诉你一个全天下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王也在诸葛青的动作下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登时瞳孔一放,全身肌肉绷紧如弓。
诸葛青一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然后缓缓开合唇瓣,无声咬字。
“你……石|更……了……”
王也头皮一紧,张口无言,偏在这凝固的瞬间,诸葛青还要乱动!
“你别动啊!”
王也羞愤欲死,大喝一声。
诸葛青却犹嫌不足,当场仰颈撕衣,“哗啦”一声,红裳瞬裂,大片透白亵衣暴露在王也面前,露出的肌骨仅脖下锁骨一块,却犹胜艳女半掩罗裳。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也心血骤涌,鼻腔一热,伸手去捂已是不及。
“哈哈哈哈!”
诸葛青欲面一收,一下蹦起,邀功般凑到司礼官面前,指着王也那道难堪的鼻血,笑得疯癫烂漫,“好姐姐,任务完成!你看吉不吉利?”
这回,连司礼官也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好吧好吧,就算你们行过礼,祭过天了。”司礼官甩手暂收了毒鞭,一面遣人前去迎请公主,一面接过仆婢递上的一张烫金红笺,在两人面前扬手一招,“画押吧。”
“这是什么?”
“婚约!”
诸葛青探头一看,这回是真的一个字不认识了。
“全是天夜文啊,这说的什么?”
“就说大婚之后要多干活少说话!”诸葛青问东问西,司礼官嫌烦懒得解释,便只管催促,“少废话,快点签了!”
诸葛青两手一摊,故作无奈,“没笔啊。”
“签婚书哪有用笔的!必须血书!你俩快点咬破手指签了!”
“啊?!”
诸葛青心疼地攥着自己的小手,一脸为难地看看司礼官,又看看王也,忽地想起什么,登时喜笑颜开,死乞白赖地缠了过去。
“老王——鼻血借我用一下!”
“滚滚滚!你再过来,小心我把你鼻血揍出来啊!”
王也举袖再在脸上抹了一把,半点机会也不给诸葛青留。
诸葛青吃了个闭门羹,委委屈屈地一甩袖,只得试着把食指伸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咬了咬。
“你吮奶嘴呢!咬啊!”司礼官一眼看出这家伙根本没打算咬下去,气得大骂。
“不会咬!你示范一下!”
司礼官从未见过如此泼皮无赖之人,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你、你!你示范给他看!”
“什么?”王也猝不及防被司礼官指了一鼻子,也是一愣。
“咬破手指!签字画押!”司礼官咆哮。
王也无语地叹了声,真就舍命陪君子,干脆利落咬破了指尖,沾血在婚帖上签下“王也”二字。
司礼官总算是松了半口气,转身一看诸葛青又是来气,当即一把拎来诸葛青,将他往王也那一推,怒目呵斥道:“快学着写!”
诸葛青忸忸怩怩,磨蹭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指再次送入口中。
“你沾口水吐泡泡呢!”
见诸葛青只把手指衔在口中,却迟迟不咬,司礼官终于抽出了长鞭。
“诶诶诶,别打别打!”
诸葛青吓得忙往王也身后钻。
王也真是被这狐狸磨得没脾气了,只得好言恳求,“要不你就咬一下嘛,这鞭子都挨了,还怕这个?”
诸葛青却摇头摇得夸张,“别人打我也就算了,让我自己咬自己,我可做不来。要不,老王,你的牙借我用一下呗?”
王也一怔。
他是说,让我叼着他的手指,咬一口?
王也的余光窃贼般掠过诸葛青刚刚自己舔过的指尖,脸上一热。
那样温软的指腹,真的舍得狠心咬下去吗?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王也被自己脑中噬心的念头刺得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再想下去。
“老王你!”诸葛青怎知王也心中动乱,气得一跺脚,真个儿自己一闭眼,赌气咬破指尖,在婚书上撩草狂涂上了自己的本名——“诸葛青”。
“礼毕——”
折腾了一整天,总算是快结束了,司礼官由衷大喜,高唱着天夜土语,闭坛清场。
“结束了?”诸葛青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外的公卿贵戚们各自散去,问了一句。
“不。才刚开始。”盛装而来的公主一步跨过圣坛正门,她身后沉重的石门下落合拢,切断了两人最后的退路。
与此同时,内坛大门在隆隆的轰鸣中缓缓开启,一阵幽风吹出,森暗的神殿中跃起点点烛光,点亮了此方天地。
一众仆婢齐齐跪下听旨,只余诸葛青与王也不知所措地并肩站在封闭的外坛中央。
“上酒吧。”
司礼官依旨从刚开盖的小小酒坛中倒出一杯碧酒,将留予公主的银樽奉在坛中贡桌之上,又指了指剩下的这大半坛,对王也、诸葛青喝问道:“你俩谁先喝?”
诸葛青凑近前来,伸脖往坛中一看,立时大摇其头,“你这酒绿油油的,酿坏了吧,我才不喝!”
司礼官大怒,“什么酿坏了!这水用的是雁头山主峰化下来的天山雪水!又集了朱蛤、翠蟒、紫蝎、白守宫、青蜈蚣这罕世五毒所酿!只消一口便能让你做得一晚神仙!”
诸葛青撇撇嘴,不以为然,还偷偷用手肘戳了戳王也,小声嘀咕:“不过是咱的洗澡水,怎么还给吹成了神仙水了呢。”
公主却笑,“青郎不信,不如先尝一口,看看它霸道不霸道?”
“别了吧公主,我怕水土不服,把自己给毒死了。”
诸葛青游历诸国,却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酒水,心中抵触,才不肯喝,只不过这回,诸女哪还由得他任性。
“给我拿下,灌进去!”司礼官呼喝一声,左右齐动,“驸马爷,您今天不喝也得喝!我看您就从了吧!”
“公主!这亲还没成,您这就要谋杀亲夫了嘛!”诸葛青抬头疾呼,扭臂挣扎,却被三五个女卫死死押住,摁跪在地。
“青郎误会了,我怎么舍得杀你呢,这是勾天雷引地火的花好月圆欢喜酒呀,只要喝了,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啦!”
“啊?!”
诸葛青大骇,刚想开口向王也呼救,那烈酒便已倒灌入口,整坛倾下。
“唔!”
司礼官的鹰爪掐抬着诸葛青下颌,以致他被强行仰起的脖颈隐隐暴出道道青筋,看去竟是面目扭曲,表情狰狞。
老王!救我!
“青!”
王也大叫一声,已知情势危急,便施展手段,发力侧滚,扭开了押他双臂的众女卫。
“够了够了,留一点吧,咱们今天有两位驸马呢。”
公主此言一出,诸葛青猛然想到了什么。
要死就死我一个!老王不能再搭进来了!
就在婢子们正准备撤手之时,诸葛青反是一把抱住酒坛,直接往下倒了个干净。
“啊——?”
诸女一齐愣住,便是公主也是一呆。
“老王快拿下那酒!别让公主喝了!”
诸葛青摔碎酒坛踉跄起身之时,所有人都向着祭台贡桌上的那最后一杯烈酒猛扑过去。
“我的酒!快、快!”
在众女卫连身铸就的人墙前,王也展袍一掠,轻身跃上祭台,捞起银樽,举杯饮尽杯中烈酒!
空樽落地,“叮当”一响之后,圣坛内化作一片死寂。
最先开口说话的,却是满脸酡红的诸葛青。
“诶老王?摔地上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喝啊?”
他毫无知觉地歪着脑袋,对高高站在贡桌上的王也,傻乎乎地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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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取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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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5 21: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就是神仙的车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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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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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30 07:36:58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期待全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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